天还没亮，沈晨就被吵醒了。他翻了个身抓起手机一看，是崇德良的电话！

　　今天，是审判杨成虎的日子！

　　沈晨连忙按下了接听键。麻药的劲儿过了，现在仍能感觉到身体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就像有千百根铜针扎在身体上。

　　“崇队，我……”

　　沈晨知道自己和杨成虎动手的事情，在公安厅上下很快就传开了。

　　只是，反映并不好。

　　身为执法人员动手殴打犯罪嫌疑人，而且还在破案的节骨眼上，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没事，你不用担心。”崇德良似乎知道沈晨想要说什么，“那事你属于正当防卫，只是有些过激，等你伤好后写个报告。”

　　“谢谢。”沈晨的声音很低。

　　“对了，最近你不要总是抛头露面，在医院里好好养伤。”崇德良想了想又说，“出席法庭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吧。”

　　“我会去的。”沈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回答。

　　既然，沈晨态度坚决，崇德良也没有继续阻挠。

　　挂掉电话后，沈晨活动下身体，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已经让他有些麻痹。

　　吱呀一声。

　　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沈晨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有些惊讶地说：“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带了点粥，你快尝尝。”

　　乔依依把饭煲放在桌上。那是一个粉红色的饭盒，里面盛着皮蛋瘦肉粥，颜色看起来还不错，让人挺有食欲。

　　“你还会做粥？”沈晨有些纳闷，他认识乔依依这么久还真没见过她做这个。

　　乔依依使劲儿点了点头。

　　沈晨握着汤勺尝了两口，眉头微微一皱，粥在他的喉结处停了几秒钟才咽下去。

　　“有那么难吃吗？”乔依依咂吧着嘴，看到沈晨那奇怪的表情，也试着尝了小口，露出一丝苦笑，说：“我拿去丢垃圾桶。”

　　沈晨看到乔依依拿着饭煲准备出门，连忙制止了她，说：“浪费粮食可耻。”

　　其实，这粥并不是特别难吃。只是，盐放多后就有些齁。

　　自从，家庭发生巨变，沈晨已经很久没有煮过粥喝，甚至都不怎么亲自下厨做饭，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去街边的摊贩吃。

　　随后，乔依依陪着沈晨去了法庭。

　　……

　　兰英精神病医院。

　　一大早，龙武就来到这里做调查。

　　杨成虎之前住的那间病房，里面就摆了张床、两个板凳，还有张木桌，整个房间显得很空荡。白色的墙皮、蓝色的墙围还有灰色的水泥地，整间病房的颜色略显单一。

　　在我国，普遍都是这种色彩搭配。

　　赵铭坐在监控室里，盯着画面中的龙武，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重案组的吗？”

　　赵铭又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让我倒是很感兴趣呢！”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满是不屑。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捕捉到些愤怒和嫉妒。

　　曾经，赵铭也是警校成绩优异的学生。现在，他却每天和一群精神病人打交道。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在兰英精神病医院待了这么久，赵铭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的精神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案发次日，当赵铭看到黄通的尸体，他甚至能感觉到内心有种莫名的兴奋，就连心跳的频率和血液流动的速度都比平常快了许多。

　　一个更大的阴谋在赵铭的心中渐渐萌芽。

　　走在医院的走廊，龙武感觉到阵阵寒意，好像和上次来有些不同，但却说不上来，医院的工作人员本来就不多，这次似乎更少了点。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忽然，走廊里传来个女人的声音。

　　“摇篮曲？”龙武下意识地说。

　　女人哼唱的歌谣确实是《摇篮曲》，龙武早就耳熟能详，他还能记住接下来的歌词。

　　不过，听到这声音龙武依旧有些疑惑。

　　这里是兰英精神病医院，谁会把小孩带到这里，更何况就算带来的话，门卫那里也是绝对不允许进来。

　　毕竟，这里太危险了。

　　为了一探究竟，龙武循着声音的源头找去。

　　在医院的四楼楼梯口，龙武驻足停了下来，距离他不足三米的窗户上，有个女人坐在那里，嘴里还轻声哼唱着：“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爱你，妈妈喜欢你……”

　　那女人穿的衣服和这里工作的护士不同，她穿着很件宽松的病号服，胳膊不停地左摇右晃。

　　“那里危险，快下来。”龙武走了几步，想要把那女人拉下来。

　　听到声音，那个女人缓缓拧过头，看向楼梯口的龙武嘴角咧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说：“我找到儿子了。”

　　龙武的心头猛地一震，这走廊里除了他和这个坐在窗户上的女人，并没有其他人出现过！

　　这时，他注意到女人怀里抱着的洋娃娃。刚刚上楼梯的时候，就看到女人坐在窗户上胳膊左摇右晃，原来是因为这个洋娃娃。

　　女人抱着怀里的洋娃娃，将脸紧紧贴在洋娃娃身上，满脸流露着溺爱的表情。

　　“你快下来！”

　　龙武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看那女人坐的位置。万一，不小心滑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叫王莉。”

　　龙武转过头，就看到个男人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在兜里边走边说：“她是我们医院的病人，因为某些原因肚里的婴儿在五个月大时流产，之后就变得有些精神失常，经常会抱着个洋娃娃来这里。”

　　“孩子的父亲呢？”龙武问。

　　那个男人不由嗤鼻一笑，说：“王莉在我们医院这么久，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丈夫的影子。”

　　“哦，原来这样。”龙武点了点头，说：“我叫龙武。”

　　“赵铭，这里的心理医生。”那个男人笑着伸出左手，做出握手的动作。

　　再次看向王莉，龙武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由感叹这又是个被情所伤的可怜人。

　　就像有时候，紧握在手中的沙，还是会从指缝流走，那个抛弃王莉的男人不正是如此吗？

　　两人来到办公室，赵铭缓缓从桌前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缓缓点燃，递给龙武一根说：“点一支。”

　　龙武没有拒绝，随手点燃香烟。

　　在吞云吐雾中他的眼皮渐渐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