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少不经事，”白婧嗤嗤笑，缠住凌然的手臂，她张大眼睛，质问，“你到现在还记着，不会是当真了吧？”

　　凌然的衬衫袖口是卷起的，女生的毛衣蹭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痒痒的，让他条件反射般躲开了对方。

　　“看来你是真的当真了呀！”白婧见他局促不安的反应，心头一颤，立即高声揶揄。

　　“静电反应！”凌然木着脸，脸上没了丝毫笑意，语气凉冰冰的，像寒冬天用冰块垒成的房屋，没有任何热气儿。

　　“切，开个玩笑嘛，为什么这么小气！”白婧皱巴着脸，模样可怜又可爱。

　　“你现在都高三了，不应该专心准备高考，每天脑子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凌然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她的额头，成功把对方的脑袋朝后推移了一公分。

　　白婧吃痛，委屈巴巴地揉着泛红的额头，泪眼婆娑地辩驳，“我要报考的是舞蹈学校，文化课随便考考也能过录取线，况且，凭我的舞蹈基础没准儿还能直接保送呢！”

　　“话说......”凌然语气顿了一下，“听阮妈妈说，你要报考国内的学校？”

　　“嗯，”白婧点头，答语极其顺溜儿，像是想过千百次的模样，“在F国待了八年，这儿的语言我到现在都没学会说，而且吃的东西也不合胃口，如果不是阮妈妈和你时不时给我准备中餐，我估计早就受不了，跑回去啦！”

　　“那现在，为什么又突然想回去了？”凌然皱着眉头问，语速极快，“我是说，你可以和我们这些人用中文对话，想吃中餐也有人帮你做，和那边不是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啦！”白婧立即反驳，“那边有季哥哥，安瑾姐姐，阮妈妈本来就是两头跑，我到那边也能见得到！”

　　“至于小黑......”白妤笑着看向正在忙碌的好朋友，右手伸在耳边比了个通话的手势，“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我们随时可以视频联络啊！”

　　看她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凌然的脸色登时沉了下去，说话声也带着明显的怨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白婧顿了下，看着他眨眼笑，“我当然没忘了你！”

　　这还差不多......

　　“我和小黑哥哥联络，不就等于和你联络吗？你们俩一天到晚泡在工作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最适合网络交流。”

　　......

　　白婧眨着眼睛多嘴又问他，“你真的没有回国的打算？”

　　“你创作的音乐这么好，在国内发表也会很受欢迎的，况且就算失败了，还能继续通过互联网和F国的歌手联络啊！”

　　没必要，非得在异国他乡耗着不是？

　　凌然的身子僵了一下，而后才垂下眼淡淡道：“F国给了我重生的机会，在这儿我重新拾回了对音乐的信心，也通过音乐让人们认识了我。”

　　“要是功成名就之时离开，就相当于背信再生父母！”

　　“干嘛把话说这么重，”白婧撇撇嘴，看他略微苍凉的表情很是无奈，转口道：“要不要给你凌泽哥哥打电话，好长时间都没联系了？”

　　“嗯，”凌然的脸色这才稍稍转晴，迅速走到了电脑旁。

　　“凌泽哥哥，你好呀！”视频刚接通，白婧就热情的朝屏幕里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打招呼。她的双手甩的像风中摇曳个不停的塑料袋，脸上的笑快要溢出屏幕。

　　凌然的眉头皱的深了些，不耐烦地再次提醒，“你得跟我一样，叫凌泽大哥。”

　　小白雨眨眨眼，手指头戳着她侧脸的酒窝，呆呆问道：“那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凌然‘二’哥啦？”

　　‘二’字的尾音被她拖得很长，令凌然听到后满脑袋黑线，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爆栗，“没大没小的，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我刚刚明明在很规矩的叫你‘二’哥，你说是吧小黑！”白婧问的一本正经，让听不懂前因后果的小黑不得不蒙神，跟着她的动作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凌泽看着两人互动，笑道：“几年没见，小白雨还是和先前一样活泼。”

　　他只在八年前亲眼看过小女孩一次，到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笑脸，明媚到没有一丝阴翳。

　　白婧皱起了眉头，忍不住纠正，“小白雨是我的小名，能不能喊我的大名白婧，不要总是陷在过去里忘不掉小时候那个我，我都已经长那么大啦！”

　　凌泽愣了一下，喃喃道：“白婧，婧婧......她可一点都不静，这是谁起的名字？”

　　凌然听到合心意的话，笑到弯下了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被嘲笑的白婧却没那么好的心情，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里的凌泽，不客气地反击道：“好像每次咱们视频时你都比上次瘦了一点，你的脸都快比我的巴掌小了！难道你们凌家的人都是这样，年龄越大就会越来越瘦的？”

　　白婧皱着眉头看身旁的凌然，五官虽脱了稚气，但仍旧是当初的少年模样，即使过了八年也没什么变化，怎么就凌泽一人突然瘦了那么多？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扭转，而后歪着头想了会儿，才恍然大悟道：“一定是嫂子没照顾好你！”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前的人，一副势要把对方心底秘密看穿的架势。

　　凌然忙的将她拽离了镜头，板着脸小声道：“大哥是事业扩张工作太忙，嫂子每天都陪着他呢，哪像你一样，青春期无忧无虑的，满脑子都是无聊的事！”

　　白婧眨着眼睛道：“那你可以回国，多多少少帮他分担一些啊！”

　　“这么想让我回国，是不是对我还有别的心思？”凌然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着她。

　　“只是随口一说啦，不愿意就算了，拜！”白婧抓起沙发上的背包，像阵风一样消失在门口。

　　凌然怔怔望向那道消失在门口的背景，许久都没回过神来。她总是这样，来去自如，像是一朵飘来飘去的云，让人想抓也抓不到，甚至想仔细看一会儿，都看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