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闹事1
“我……”王维勋又抬头打量了王自忠一眼,只见老父亲眉头挤在一起,看着实在没什么耐心了。
“我、我找人打了宁芳笙。”
王夫人前面没问过,一听宁芳笙的名字,拿手绢挡住了嘴,“你没搞错?宁芳笙宁太傅?”
“嗯。”
弱弱声音飘着心虚。
王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大骂:夭寿哦!怎么去招惹那么个人!
怯怯抬眼,打量自己夫君的表情。
王自忠先皱了眉,率先想到,“真的打着他了?”
王维勋肩膀一垂,泄气道:“没,谁成想这小白脸武力不俗,六个打手全给他打趴下了。”
说来十分不甘心,早知该找些厉害货色。
眉一挑,王自忠暗啐一口,还巴不得儿子把他收拾了。面上不显,只翻了个白眼,“那你是被他打了?回来找我给你出气?”
王夫人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瞪大了眼,“夫君,你怎……咱们该想着如何道歉才是,不能再跟宁府生嫌隙。”
“妇人之见!”
王夫人闭嘴站到一边去了。
王维勋暗戳戳抬头瞄了一眼,父亲不生气,这可就没事了。“没,他逮着人,也不知能不能把我问出来,我就回府告诉您了。”
“你又为什么碰上他?还起了心去收拾他?”
自家小子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自然不可能是为爹出气。
果不其然。
“他当街碰了孙家小姐!孙家小姐是我老早看上的!”
王维勋一脸忿忿。
迎着自家爹的冷眼,默默又补道:“也是气不过他总刻薄父亲。”
哼。王自忠斜睨了儿子一眼。
这件事他总算做得不太蠢。
放下茶杯,王自忠沉吟片刻。他近来越发看不透宁芳笙的习性,从前可说是温文内敛,而前几次却锋芒外露直逼自己。不过说来说去,这件事是不能太计较的,又没打成他。
“好了,你下去温书去,这些日子就待在家里消停些。”
“是,父亲。”
王夫人领着王维勋下去了,王自忠从书桌处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偌大的府邸。
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万不能毁了。
眼看着太阳偏西,夏瑞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宁芳笙甚有闲情,一点一点啜饮着清茶,一派闲适。
看着她的脸,他想起了萧瑾时引起的闹剧。
眉如勾,眼似清波,唇点樱,肤若凝脂。若不是与他相处久了,其性太稳太冷,还真会把他当成绝色女子。自己第一次见他时,不也惊讶极了么。
“殿下在想什么?”
看着她的脸发呆作甚。
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夏瑞景“咳咳”一声,“这不是想起了定国公的世子么,皇祖父叫他去翰林院了。”
一提起这个人,宁芳笙就下意识蹙眉,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那是个混人,殿下离他远些。”
第一次她的情绪如此分明,那黛眉拧起,整张脸便生动起来,让人忍不住想探知她其他模样。一时倒是让人有些羡慕能引起她波动的那个人。夏瑞景笑道,“老师说的是。”
又坐了片刻,一个生脸的清秀男子从外边进来,俯首在宁芳笙耳边低语。
也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宁芳笙唇角一勾,款款起身对他道:“殿下,走。”
夏瑞景挑眉,好奇心被勾起。起身时,眼前一道白影闪过,落在宁芳笙的肩头。定睛看去,是一只雪白的鸟,蓝眼鹰钩。惊讶问道:“老师,这是哪里来的幼雕?”
不说燕京,就是整个夏云也不多见。
“是……随便捡来的,瞧着顺眼就养着了。”
宁芳笙摸了摸雪雕的脑袋,她本不想带它出去,可它主子的身份实在难以捉摸。万一和它主子有关的人看见它,总该有点反应的。
日头偏西,黄昏之前。此时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最多,故而哪家有什么事轻易能闹出动静来。
王府,王自忠正叫庄子铺子的管事在查账,账面上乱糟糟的,甚至还有缺漏,叫他脸都皱在一起。
“碰!”
一巴掌落下来,前朝的黄梨木桌微微震。
“要你们都有什么用?!天天贪主子的东西么!”
桌前五个人“扑通”都跪下,找借口的找借口,认错的认错,话语夹杂在一起,跟鸭子叫似的。
“好了!”
通通闭了嘴。
食指曲起,“咚、咚、咚”扣在桌上,衬着王自忠冷气森森的话:
“给你们三天,再有丁点问题,杖五十逐出府去!”
“是、是、是……”
一个接一个头磕在地板上,声音扰得人心烦。“还不滚出去?”
人都走了,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下人们扫洒也不出声。
一切井井有条,与往常一般无二。
“老爷!”
“老爷——”
青灰袍子的管家快步从院子里穿过,一脸慌张,全没了体统。
好容易跑到王自忠面前,却只能喘气,“老、老……老爷……”
“府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王自忠狠劲拍了桌子,火气又上来了。
“老爷,是、是外头,宁太傅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还有皇长孙殿下,就站在门口,现在人都被他们引到府门口了!”
“什么?”
王自忠眸子一横,“叫他们在外头待着!”
“可外头……”
“就说我不在!快去!”
“是……”管家应了声,颠颠又跑回头。
来了偏门,门前已围了一小圈人,中间站了芝兰玉树的皇长孙和宁太傅。他们面前,趴了一个身上带血的人,宁芳笙的长随正扯了嗓子喊:
“偌大一个王府竟没个主子?叫我受了罪挨了打的主子站在门口?我可怜的主子喂,可怜被人欺了竟还讨不了公道,主子喂~”
苦大仇深的嘶喊,配着微微哑的音还有挤出来的泪花,真是格外悲惨。
周围的人瞧着不禁对王家指指点点。
青茗一时动情,还要扯宁芳笙的裤脚,被宁芳笙一个冷眼瞪了回去,讪讪收回了手,“主子喂,王大人家真是欺人太甚哦~”
“咳咳、”夏瑞景不适地闭上了眼,一面后悔跟来一面悄悄抬高了扇子挡住自己的脸。
他瞄了一眼淡定如喝茶的宁芳笙,自叹不如。
原来太傅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一面。
管家摸了摸额头的汗,拱着手可怜巴巴走过来,“太傅大人,皇长孙殿下,我家大人不在家,您两位这般……实在不好。不若我家大人回府了,我再去府上请太傅,请您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宁芳笙瞥了他一眼,抬袖掩唇,“咳咳,不是我不要体面,只是……实在叫我生气,若我今日回去了,王大人又不知如何打发我,我……咳咳咳……”
一声声咳嗽从袖子下传出来,眼瞧着面色泛白,摇摇欲坠的,私底下瞪了一眼旁边人。
夏瑞景立刻领会,上赶着扶住了“委屈受伤”的宁太傅,“唉,你们这又是什么规矩?我老师都气成这般,还不许进府?”
青茗眼珠子一转,立刻喊:“皇长孙殿下在此你们都敢不让进府?真是天大的底气!”
诧异抬眼,夏瑞景一下明白了,压低了声音叹了一口气:“怪道老师今日愿意带着我了,竟是在这一层,唉……”
被利用了,太惨了。
赏了他一个白眼,宁芳笙冷笑道:“难道不是你自己要凑热闹?”
夏瑞景:“……”怪我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