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嫣把熬好的粥端上桌子，这才去敲妈妈卧室紧闭的门，姥姥拉开门走出来，看鬓发边的水渍知道是刚刚洗漱好。姥姥和妈妈是一个屋子。主要是妈妈想和姥姥更加近一点而已。两母女已经那么都年不见，所以觉得在一起不说话也是好的。

　　姥姥已经告诉自己的家人过年不回家，她就在G市陪女儿白素。那天她儿子特意过来接她回去，她也没有回去，这好不容易通过各种打听找到已经落魄的女儿，她怎么也舍不得离开，要看着白素好了才能够安心回去。

　　“饭好了？”姥姥王霞精神抖擞的一边走一边淡淡的说，“去给你妈妈收拾一下被子。”

　　不冷不热的表情，再自然不过的话。

　　“哦，好！”戚嫣其实不是怵王霞，她是怕白素难做。

　　白素其实已经起床了，她衣服都已经穿戴好，洗漱什么的还是王霞伺候的。

　　戚嫣笑盈盈的问好，然后去拉开窗帘。再回到床边整理。

　　“十月，妈妈自己来就好。最近妈妈觉得我好多了，多亏一皓给我买的那些营养品，这还定时的让人到家里来给我体检。”白素也暗自怪自己母亲大惊小怪的，她哪里有那么弱。手术后恢复得也很好。偏偏母亲一件事情都不让自己碰，这女儿回来什么事情倒是落在覃朝朝手上。

　　有好几次她都想插手厨房的事情，母亲偏偏不让，还说是锻炼女儿。

　　“我不是请您出去吃早饭了嘛，今天早上还是做的妈妈你教我的菜粥。只是不知道……”戚嫣其他的也不会做，就算是菜粥也做的不好。一边抖着被角把被子平铺在床上，用手拉顺被面。

　　她心里也担心姥姥待会有意见的。

　　“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就只是我们自己家里人吃，等我好了就好！”白素合着女儿一起把被子给弄好了，抬手顺了顺枕头，“十月不要和你姥姥计较。”

　　“嗯，知道了，我没有和姥姥计较。您又不是不了解我，凡是我不愿意没有人能支配得了我。做这些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她说的是实话。

　　等母女两个出门去，餐厅里没有人，桌子上是盛好的两碗冒着热气的菜粥，闻起来有一股清香味只是卖相不讨好。干巴巴的还黏糊糊的样子。

　　戚嫣明明记得自己是拿的三只空碗的。怎么偏偏姥姥给盛了两碗，难到……

　　王霞没了人影，厨房里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白素在桌子边坐下来，“妈，您在厨房捣鼓啥呢，吃早餐了。”

　　戚嫣过去看，这王霞在烧水呢，也不知道她要干嘛，就说，“姥姥吃饭了。”

　　“你们两个吃吧，我吃这个。”她拿起手上的小袋子燕麦片给戚嫣看，“喏，你舅舅给买的不吃了就浪费了。我在里面加一个鸡蛋营养刚刚好。”

　　几天前，儿子来接她回家去，她根本不肯回去。她儿子就买了一堆她爱吃的东西放在这里就走了，说等她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再过来接她回去。

　　水在锅底的冒着细小的泡泡，王霞赶紧放下麦片关小火，拿起边上的鸡蛋在锅沿上一敲，然后在掰开，整只鸡蛋完好的脱离蛋壳落进锅里。

　　戚嫣看着很有意思，她觉得姥姥这手艺她十分想学，走上前去便说。“姥姥您去歇着我来弄！”

　　不料王霞一个挥手，“这还没学会走就想要学跑……这煮鸡蛋的要求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做好的，你去问问你妈妈要不要吃。……算了，不用问了，我给她也做一份好了，这病人还是得增强营养，这一天菜粥两天菜粥，腻味不说还没什么营养。”

　　戚嫣心里一刺，脸色讪讪的，“好。”转过身出去了。

　　白素已经端起碗在吃了。

　　“妈，姥姥说她给你做燕麦蛋羹，这饭您还是少吃几口。”戚嫣脸上尽量维持着笑意。刚刚听王霞那么说心里也有愧，毕竟自己确实做的不好。

　　“这一大锅饭不吃了怎么好……”白素起身去，“我给你姥姥说只做她一个人的就好。”

　　戚嫣按住白素的身子，“不用了，这早上吃不完，我中午还吃就行了。我一个人把它搞定。呵呵最近我的胃口特好。”

　　她最近每天做家务活，吃得也比以前多一些。

　　就这样，几个人看似平静的用完早餐，戚嫣正好把厨房的事情给拾掇完。门口有人送过来一个快递箱子。

　　里面是腊肉，香肠，新鲜的生蚝，大虾。还有杏仁核桃等等。足足有几十斤。

　　这送东西的人说是章先生给安排的。

　　戚嫣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怎么处理，王霞倒是很懂的，她说了储存方法让戚嫣照办。然后安逸的陪女儿看电视。

　　白素看着女儿在厨房和餐厅之间忙进忙出的瘦削的身影心里五味陈杂，“妈，今天中午的饭菜还是我来做吧。”

　　王霞本来看到最高兴处，这一听女儿的话，眉毛一挑想都没有想的说，“不行，你这身子板得好好地休息。”她的手搭在自己翘起的二郎腿上，放下了腿一手拍着女儿的肩膀，心思一转，“我看要不我去做饭好了，十月这丫头在这方面还差得远。做出的是不是不和你胃口啊？”

　　白素哪里敢要母亲出手，脸色一变赶紧说，“不用了……”

　　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

　　王霞怎么会不懂自己女儿的心里是怎么想的，“素素你是当娘的，我也是当娘的，你的那点心思我怎么会不懂。不过我和你，你和十月。这没得比的。你看我是你亲妈，你是她后妈。我们两个是这血缘的羁绊，而你和她除了生活过二十年什么也不是。你自己好好儿想一下。我都说了一个女人没有自己的孩子总归是不完整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没有要孩子。但是别人的孩子是靠不住的。你看看你这几十年……还有好几十年，到头了男人进了监狱，女儿不是自己的不说，她到底对你有几分感情你自己清楚多少？”

　　“妈……您怎么能那样想十月，她是个好孩子，就算是知道我不是她妈妈也一样对我好，替我看病，就是因为我的病她才跟着章一皓的……”白素说到这里几乎心痛得说不下去了，她是罪人要女儿用感情去赎回自己埋入黄土的身体。起先让戚嫣跟着魏松涛她还不肯呢。

　　“正是因为这样，这个孩子才更加不牢靠，你看看她可以出卖自己，难道有一天走投无路的时候还不会自私到丢下你不管。”王霞搭在女儿身上的手放下来，语重心长的说，“你就没有想过这其中是愧疚大过于对你的报恩。毕竟你把你的一生几乎都葬送给了他们父女。你就是太善良才会被当年这对父女给蒙了心，那么拼死拼活的要嫁给一个拖着油瓶的男人，置于我和你爸爸都不顾，还要和我们断绝关系，这么多年都不肯过来找我们。你爸爸死的时候还叫着你的名字，你说说……你是不是太浑了！”

　　白素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听到自己爸爸就忍不住眼圈发红，“不要说了，好吗，妈妈我知道你和爸爸都怪我，但是我没有后悔过跟着戚成海，他对我很好，十月也孝顺，你不能对她有那样的偏见。……只是愧对爸爸和您。”

　　王霞这也没有心情看电视了，“我告诉你白素，你就只想着他们父女的好，也不想想我十月怀胎把你拉扯大的艰辛，那个时候我大着肚子还要照顾生意，还要给照看你的哥哥。你爸爸每天忙着出门去联系卖家。……你以为我不辛苦，就现在看着戚嫣做这么一点儿就心痛了。”

　　白素急急压低地为自己解释，“妈也许是我真的用词不当，可是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没良心，我那个时候因为不懂事，这后来也去老家找过你们，我已经找不到你们去了哪里。我还让戚成海找人帮忙打听，一无所获，我一直在默默地为你们祈祷。真的……希望你们幸福安康，不要因为我的负气离开而受到影响。”

　　“我可是为了你好，你也没有个自己的孩子，如果她不认你这妈，这老了的时候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你现在看着她觉得好，这以后呢。她现在有男人愿意养她，她那学的职业是吃青春饭的，要是有一天没人愿意养她，她又挣不到钱连自己都顾不上还会顾及你这个后妈，你动不了的时候别说是没钱请保姆伺候你，就算是要她来伺候。也得她能干才行。”王霞说完站起来，“我出去走走，待会让十月把屋子给打扫了，今天小年晚上我包饺子来吃，免得你说我对你女儿刻薄。”

　　两个人的对话都是在戚嫣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电视声音也很吵，所以忙碌中的她压根不知道这客厅里已经对自己进行了一轮争讨。

　　王霞对她说要出去的时候，戚嫣还笑着用衣袖擦汗水说：“那行，姥姥你去吧！”

　　她知道老人每天都要和院子里新结识的老伙伴们出去附近的公园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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