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美美就在家里住了下来。
很奇怪地,管母并没有对此发表多大评论,只是讽刺地看这她:“果然什么样的媳妇儿就会往家里带什么样的人。”
管易当场就撅了根儿筷子,领着我上楼了。把一老太太和一小姑娘留下面大眼瞪小眼。
见我走了,管母好似再无争辩的兴致。阿姨说她只嫌嫌弃弃地撇了姑娘一眼就走了,临了了还交代让她穿长裙长裤——她可不想儿子再被勾引一回。
我后来才知道美美性郭,和红十字事件那个一模一样的郭。只不过她叫郭美,跟郭美美差了一个字儿。
所以我说那些八字起名什么的都不可靠。同是郭美,怎么着女孩儿就赶上了几乎所有悲惨的事情 那个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炫富嚣张,女孩儿就得在别人家里哭。
不过听说那位现在也在监狱里,被判了五年。
但是管易坚决不同意。他声称那都是因为少了个字 这就是多一字少一字的差别。
我不明白他这个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通过做生意而不是请道士摆风水赚钱的人怎么就突然迷信至此。
家里什么东西都放的有,各朝各代的不同样式的佛像观音像,上到上帝玉皇东皇太一,下至过海的那八仙还有我们当地某个土地公公,木雕的泥塑的铁铸的,样式齐全了。
这两天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小鬼的名头,说要弄个试试,结果被我厉言喝止了。
“听说那鬼东西是里面真有胎儿的。”,我悚然,“这东西简直就是反人类。”
管易迫于无奈放弃,但还是反驳:“要是传言是真的,早被人一窝端了,别总想些有的没的不好么?”
并不是我在想有的没的,我思考的知道还是人类社会学的范畴,管易已经脱离了人类脱离了地球脱离了三维世界,直接进化到神学了。
“你能不拜些有的没的么?”,我忍无可忍,“哪天你要是破产了我们就可以在家里办个展览馆,里面所有神像都全乎了……海报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一个公司老总拜佛拜到破产的历程,绝对轰动全市。”
管易想了想:“给米米起名儿的时候都用了周易,这会儿再反对岂不是更晚了些?”
我们的儿子最终在楼上的被窝里被决定了名字。
宜米。
当然,这是小名儿。
宜是因为通“易”,米是因为通“美”。我对后半句提出质疑的时候管易还很是坚持。
“美国叫米国,美分叫米分,宜美就可以叫宜米……还有,米字好养活。”
这颠覆了我对管易厚颜无耻程度的印象,这人不愁吃不愁穿,就愁着钱花不完,居然怕孩子不好养活?!
因为显然,这仅仅是个拙劣的借口。
管易明显不是因为这个才坚持用这个小名的。我曾亲眼看见他趴在床头翻一本发了黄的周易——据管易说这本书是经城南边儿一个叫星隐的大师开过光的。
我听见开光觉得不对,说这不像道教的词儿。
“的确不是啊……”,管易说,“星隐就是个方丈,是个和尚。”
好么,请个和尚给一本道家经典开光,管易你开心就好。
管易的确很开心,因为他喜欢儿子。
正常人都是喜欢女儿比喜欢儿子多些,女儿可以打扮可以调逗可以把她养成一个小公主。
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漂漂亮亮的开开心心长大,然后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无忧无虑地过完一声呢?
但是管易偏生喜欢男孩儿。
“小说里,问男主喜欢男孩儿女孩儿,人家一般都喜欢女孩儿。”,我挺着大肚子躺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因为女孩儿看着像女主,男主角希望血脉相连的人像自己的爱人,然后把她养大嫁出去……你怎么不是这样?”
“首先,长得像妈的一般都是儿子而不是女儿。”,管易致力于给儿子找小名儿,废寝忘食,“其次,我有妻子,弄个女儿长得像我女人我会很方的。”
我翻个白眼,在管易的帮助下困难地翻了个身:“那你为什么喜欢儿子?”
管易合上书,开始畅想未来:“小时候带他滑雪长大了带他冲浪,中间那会儿跟他一块儿打游戏。等他毕业了赶紧滚回来接公司,然后娶个跟你一样的媳妇儿。”
我笑:“我儿媳妇长得像我我也很方的。”
管易随口道:“这样他就跟你远了啊,你还是我一个人的。”
我就这么躺在床上听这个外表正常内里中二又闷骚的人发着颠儿。
不知哪个江湖易学师告诉他,起小名应当根据怀孕日期来算,起大名应当根据出生日期来算。
于是管易参考了农历历法,又结合了胎儿大小、怀孕周数和排卵周期,推算出了几个可能的怀孕日期。最后加之以奇诡复杂的算法——管易坚称这是他对周易的研究所得,是管易牌原创。
最终,管易隆重推出了十几个响当当的名字,又充分考虑了日期出现偏差的可能性,最后圈出了几个普适性较高的简单小名。
比如管二狗,比如管宜米。
我之所以对这个奇怪的名字没有表示出多么强烈的反对,就是因为这个。
管易向我隆重推荐的时候,我听着这一个个天雷滚滚的名字,恨不得一刀割了我自己的耳朵,再一刀戳烂面前喋喋不休的嘴巴。
管宜米在这一堆如雷贯耳的名字中简直是一股清流。
宜米,这个小名算是敲定了。
我们默契地没有提告诉管母的事儿。管易现在学乖了,在管母面前拒绝讨论任何关于我和我肚子里儿子的事情,在我面前也只字不提管母。
也许是郭美的到来帮我吸引了火力,我在孕前最为焦灼的时刻充满预见性地领了个人肉盾牌回家,从此我安心养胎无忧,终于在嫁入管家的第一个秋天成功地坐起了传说中的贵妇。
身体也胖成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