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为一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犹豫了好一会儿,转过眸,看着他温柔平静的脸庞,略显紧张道:“千兽山的事儿,你们是不是怀疑我--”是内奸?
“嘘!”慕容修及时按住她的嘴,食指轻轻放在她红唇上,他靠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要说本王不喜欢听的话,本王不允许他们说,你也是一样。
本王相信你,同样,你也要相信本王才是。“
“可千兽山的事--”
正因为相信他,才害怕信任会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信他,但她也觉得,有时候解释是必要的。
“你无需多言,事情本王会去调查,同样你也该知道,婉秀的性格本王比你清楚,若本王不信她,不信你,就不会将她放在你身边。”
所以婉秀会在她面前胡言乱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慕容修默许的。
“那你心里有大致的方向么?我觉得懿他--”
慕容修又一次压住她的嘴,他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慕容懿的名字。
“在这件事上本王也信他,他既想要本王的帮助就不会害本王。所以本王猜测,王府内出了内鬼,不知不觉中换了本王的信函,但你放心,本王会调查清楚的。”
“嗯。”
听慕容修这么说,秦可为的心也放松多了。
而且她很欣慰,慕容修虽然心里不是极为情愿与她说这些事,可她真的开口问时,他会如实相告,这份坦诚,让她甚为心暖。
缓缓靠近他怀里,她忍不住道:“慕容修,我知道以后的路会更难走,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独自承担,让我与你一起,一起面对好不好?”
慕容修的手一怔,抵触的情绪显而易见。
“你先别急着拒绝,你听我说。慕容靖不会放过我的,你认为将我保护起来安全,可你想过没有,我一无所知反而防不胜防,可若我清楚一切,我就知道何时该防何时该退让。
以前他只是想抓我,因为我可以引出懿。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不再是一个旁观者,你已经站到懿那边,以慕容靖残暴的性格,你觉得他能容我这个肇事者么?”
秦可为以前牵动的只是慕容懿,可现在她是牵动慕容懿与慕容修最佳的棋子。
正常敌手,会选择抓住秦可为,以此控制慕容懿、慕容修;但慕容靖不是个正常人,他残暴心狠,他怎会容一个女人坏了他的局。
再者,秦可为一死,慕容懿与慕容修间不一定能捆绑住。
与其留着一个女人影响局面,还不如杀了来得妥当。
秦可为这些担忧不是空穴来风,在古代生活了大半年了,她不再是以前天真的现代女,她已经愈发意识到:想活下去,自己要学会出击和自保。
慕容修面色深沉,墨色的眸子一点点滑过秦可为绝色的面孔,手指一点点勾勒她的面容,终究,他忍不住点点头。
“我们一起面对,但是答应本王,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活着;哪怕不能回到本王身边,你要活着!等着,等本王接你回来。好么?”
“嗯。”
秦可为点点头,在古代,或许每走一步都危机重重,但她现在想试试,她不想再做那个藏在王府里,受人保护的傻女人。
既然暴风雨注定要来,她愿意仰头,让雨水浸透全身,然后,坚定不移地迎接敌人。
端午。
按照宫中规矩,所有朝臣以及王公贵族都要进宫,一起用宫宴,赏宫内表演。
秦可为这段时间没闲着,慕容修忙着调查、跟慕容懿策划事情的同时,她就待在悠心苑,她这些日子比往常都要认真,婉秀教她的不再是花拳绣腿。
而是货真价实地招数,她学得很用心,因而进步极大,偶尔闲着无事还能与婉秀对打几招,当然,婉秀会让着她一些,哪敢真的伤了她。
得知端午要入宫,她更是去找四姨娘要了些毒药。
四姨娘的真实身份,她也是缠着慕容修问了好几次才知道的。
四姨娘真名是齐筱,齐安的妹妹,最初兄妹二人在山上为匪。后来齐安跟着慕容修,齐筱也跟在慕容修身边办事,一次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
齐筱被一名男子所救,男子救了齐筱不说,在齐筱恢复期间还教齐筱如何制毒,但最后,齐筱回王府复命,得到慕容修和齐安同意再去找那男子时,男子却不见了。
慕容修帮她找了很多年,男子一直了无音讯,齐筱心死,不想下嫁其他人,因为重伤她又不能经常使用内力;当时慕容修花名在外,她便借着这个便利住进王府后院。
假扮慕容修妾室,同时也能帮慕容修监视着王府的情况。
秦可为知道这些真相后,心里对四姨娘的喜爱又加深几分。世间多是无情人,难得有情有义种。
有事儿没事儿她就叫四姨娘过来聊聊天,说是增进闺蜜情感,婉秀却嘲笑她说:“王妃是知道四姨娘不是您情敌才对人家好的吧。”
“臭丫头!我是那种人嘛。”
某女撇开眼,脸涨红。
四姨娘与她不是情敌当然是最好的,她也有私心的,她当然不希望慕容修与其他女人有夫妻之实啦。
端午当天。
一大早婉秀便替秦可为准备了最新定制的衣服,帮她穿好后,婉秀这手残画不来妆,故而化妆的事儿落在小莲身上。
这大概是一个多月来,小莲第一次走进秦可为卧室,看见秦可为一袭华服坐在那里,她不自觉落下泪来。
“主子,奴婢知错了,求您,求您不要再将奴婢安排在外院好嘛?奴婢也想在您身边伺候,奴婢也想帮帮您。”
“你起来吧。”
秦可为正在挑发簪,听到小莲的话手稍稍一顿。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她对小莲的信任就是无法像对婉秀一样,哪怕婉秀错过,让她伤心过,可她潜意识地似乎认定了婉秀不会害她。
而小莲......秦可为眉头微微抬起,通过镜子看着身后跪着的人,她轻声道:“先给我梳妆吧,我会考虑的。”
“是。”小莲忙是擦干眼泪,走过来替秦可为化妆。
殊不知,秦可为再考虑,结果也不会改变。
诚如她之前所说,她需要的是一个忠心于她秦可为的人,而不是一个因为忠于慕容懿才心甘情愿待在她身边的人,在这一点上,小莲从一开始就输了。
妆容画好,秦可为左看看右瞅瞅,觉得甚为满意,将自己提前选好的发簪插上,她起身道:“退下吧,本王妃要出去了。”
“是。”小莲心头不自觉一颤。
精致妆容下的秦可为,不同于往日的随和,易亲近。她举手投足间似乎带着无尽的威严,让人无法不去听从。
她看着秦可为稍有愣神,是因为她终于明白,为何四皇子不顾性命都坚决要回到荣城与秦可为见一面的原因,眼前的女人确实有让天下臣服的气势。
慕容修在王府外等了好一会儿,见秦可为出来时,他沉寂的眸子忽然亮起,仿若一道星辰在他眼底浮起,上前拉住秦可为的手,小心地牵着她往外走,仿若捧着世间珍宝。
“真美。”
“那还不是你眼光好。”
这套衣服,秦可为听说了,从布料选择,到款式,以及做工的绣娘都是最好的,并且是慕容修亲自筛选。
他这么用心,她穿着怎么可能不美。
秦可为盈盈一笑,将脑袋靠在他肩头,俏皮地抬眸看着他道:“谢谢你,夫君大人。”
“嗯。”
慕容修点头,沉浸在她的美貌里无法自拔。
“启程。”
管家一声令下,马车慢步向前,秦可为合上眼帘,早上起得早,她正想趁机补睡一会儿呢。慕容修却忽然推开她的身子,将她拉着坐起来。
“你、你刚刚叫本王什么?”
我去!
这反应速度有够慢的呀,能跟乌龟赛跑了。
“夫君大人,我叫你夫君大人啊,王爷大人不喜欢听?那我以后不叫了。”
“不、不是。本王喜欢,特别喜欢。为儿......”
慕容修眸中柔情似水,这些日子的心疲劳累,因为她一声称呼都烟消云散,世间没有任何事比她的亲近更让他开心。
当然也因为这一声称呼,秦可为的补眠计划告终,慕容修心头涌动,岂会放过她,紧紧拥着她,吻一次次落下,恨不得将她揉进骨髓。
幸好他们等下要参加宫宴,否则......秦可为想,慕容修真有可能将她拆了,吞入腹中。
“晚上回去再继续。”
继续你妹!她晚上一定要求一个人睡。
下马车前,他才松开她,替她整理衣衫,秦可为垂眸瞅着眼前的人,心里是好气又好笑。
堂堂一个王爷,为了她,如今能像个保姆似的伺候她穿着,她是不是该高兴?可衣服是他不顾阻拦弄乱的呀,她又有些气。
“恭迎十四王爷,十四王妃。奴才奉皇上之命特在宫外等候,请王爷王妃随奴才移驾银撵。”
马车外候着的太监出声,秦可为深呼一口气,确定脸色不红了,由慕容修牵着一起下了马车。
银撵,与皇帝使用的金撵类似,只不过银撵是宫内安排在节日期间给王族使用的轿辇,比如像慕容修这样,皇上的亲弟弟就可以使用。
秦可为上去前稍微观察了下,外观上来说与金撵无异,只不过颜色不同,而且四周没有龙行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