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暗暗瞥了一眼苏豪,心里一阵恼骂后嘴上诚实道:
“都是我小舅子崔天龙在背后搞鬼,他教唆我们威胁恐吓你们兄弟二人还高利贷,甚至还想出了贪墨陈家老房子的馊主意,让我们来逼迫陈武同意。”
陈牧一阵火大,本以为可以直接揪出苏豪来,没想到还有个崔天龙在背后挑事。
于是陈牧越想越气,直接将怒火发在马东身上,一巴掌将马东扇倒在地,怒声道:
“一群欺软怕硬的王八蛋,你们只敢欺负老实人,怎么不敢去强占那些权贵富豪们的钱?”
四周围观的老人们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拍手鼓掌大声叫好:
“好样的小陈子!这群畜生就是欺软怕硬的孬种,就该受到惩罚!”
“真是活该!”
那些原本害怕的小孩子们此时也都鼓起勇气,指着马东嫩声嘲笑道:
“坏人活该!坏人活该!”
马东捂着脸敢怒不敢言,只得唯唯诺诺点头赔笑。
陈牧这句话,这一巴掌看似是针对马东,实际上却是杀鸡给猴看,如同当众扇在苏家三人的脸上。
老爷子苏仁德和苏豪脸色都极其难看,一言不发。
苏雪薇依然沉浸在震惊中,显然仍无法接受陈牧现在如此惊人的改变。
陈牧知道村里很多人都或多或少被马东这群人克扣过庄稼钱、打工钱等等。
所以陈牧手中的砍刀泛着摄人的寒芒,一字一句沉声道:
“你们这群人黑心又贪婪,这些年克扣村里人的钱应该有一个明细账本,让你的手下送钱时一起带过来!”
马东眼神闪烁着迟疑不定,显然是知道交出明细账本意味着什么。
陈牧眼神冷漠,晃了晃手中的砍刀,寒气迫人。
马东再三衡量后狠下心来,咬牙道:
“明细账本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遵守约定,只列举崔天龙的罪状!”
陈牧嘴角扬起笑容,挑了挑眉头,点头答应。
马东深吸了一口气,再三犹豫后,掏出电话传下了命令。
一炷香的功夫后,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村前的小路上,马东的手下提着黑箱子,匆忙跑了过来,喘气喊道:
“东哥,你要的钱和账本都在箱子里了。”
马东脸色阴沉接过黑箱子,深吸了一口气后直接打开了黑箱子。
黑箱子里整整齐齐堆着三十摞百元大钞,红唰唰的颜色和厚度极大挑动着众人的眼球和神经。
周围的村民中顿时响起了一连串惊呼声,不少村民死死盯住这些钞票,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陈牧满意点点头,准备伸手接过黑箱子,却发现黑箱子被一股大力拉扯住,无法动弹。
陈牧看着马东不肯放开的手,挑了挑眉头,笑道:
“怎么,后悔了?”
马东摇了摇头,一字一句沉声道:
“希望你可以遵守你的承诺!”
马东说完后贪婪看了一眼箱子中红唰唰的钞票,一脸心疼松开手,心里似乎都在滴血。
陈牧没有动钱,而是拿起箱子里有些泛黄的账本仔细翻了翻。
账本上清楚记载着马东跟他小舅子崔天龙这几年里贪墨的黑心钱,三十五位普陀村村民,整整一百多万的血汗钱。
陈牧心中一阵酸楚,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这些势单力薄的村民们被威胁恐吓,甚至被拳打脚踢后仍无法追回血汗钱的无助与绝望。
陈牧下意识用力捏紧了账本,抬头看着暗暗松了一口气的马东,心里没由来生出一股戾气。
所以陈牧下一秒又是一巴掌扇在马东脸上,打的马东牙齿混着鲜血飞溅出来。
最后抬腿一脚将他踢飞出去,震怒道:
“黑心的狗东西,立马滚蛋!”
陈牧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话里有话道:
“回去告诉你小舅子,还有与他狼狈为奸的人,让他们准备好账本上所有贪墨的黑心钱和一口棺材,要钱还是要命,让他自己选!”
马东强忍住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最后狠狠瞪了一眼陈牧,带着手下灰溜溜离开。
陈牧看着马东几人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冷哼道:
“违法犯法,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很显然,陈牧嘴上答应了马东只追究崔天龙的罪状,实际上根本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人。
村民们看着马东这群混混恶霸们灰溜溜离开,朝着他们用力挥了挥拳头,扬眉吐气的模样仿佛刚刚打了一场胜仗。
陈牧郑重将黑箱子收起来,里面的三十万有陈家两兄弟的血汗钱,也有陈武前后担惊受怕的精神损失费。
陈牧已经决定用一身所学的医术治好哥哥陈武的腰伤,再把这些钱交给哥哥陈武。
是作为哥哥陈武的老婆本,还是在村里开个小超市,安稳生活,全看哥哥陈武的意愿。
陈牧这次翻身后,已然决定挑起陈家的重担。
哥哥陈武跟着他一起受了这么多苦,现在到陈牧回来报恩了。
陈牧转过身去,正准备去查探哥哥陈武腰部的伤势,却惊讶看到从未正眼看过陈家两兄弟的苏仁德正俯身半蹲,一手搭在陈武脉搏上,凝神诊脉。
就连极度厌恶陈家两兄弟的苏豪也屈膝半蹲,双手在陈武腰间按压揉捏,似乎正在查探陈武的伤势。
陈牧心中冷笑连连,也并没有出声喝止。
他早知道苏家是医术之家,医疗产业遍及整个江南州,甚至隐约知道苏豪和苏雪薇是苏家年青一代里医术佼佼者。
陈牧传承有部队里高深的医术,自然要看一看苏家的医术水平到底如何!
陈牧目不转睛盯着苏家两人的把脉姿势与揉捏手法,心中微微惊讶道:
“手法轻而不浮,重而不滞,苏家在医术方面确实有点水平。”
正当陈牧惊讶时,从村头赶来的宋爷爷骄傲解释道:
“咱们普陀村现今被发现是全国保留最完整、最丰富的中药材产地,据说江南州乃至全国各大顶尖医院都要派人来抢占先机,通过独家代理的方式把这里变成医院药材的产地。”
“苏老爷子可是江南州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这次来就是代表一医院进一步考察参观普陀村。”
“医院的独家代理?”
陈牧闻言后暗暗留了一个心眼,这次各大医院的独家代理或许是改变陈家命运的重要机会。
围观的老人和小孩都保持安静,耐心等着两人查探病情结束。
陈武眼巴巴望着两人,也顾不得之前的耻辱,带着希望小心翼翼询问道:
“亲家……?”
“不,苏老爷子,我的腰还能治吗?”
苏老爷子先是尴尬咳嗽了一声,打了个哈哈:
“喊苏老爷子太过了,陈家与苏家本就是亲家,亲家人有伤,刚好我们也懂点医术,可以帮着看看。”
陈牧嘴角扬起一丝嘲笑,心里亮似明镜。
若不是他今天展露出这些强硬的手段,眼高于顶的苏家又怎么可能为陈武屈膝,甚至为他诊疗?
苏豪看到陈牧脸上的嘲笑,内心气的肺都快炸了。
苏雪薇更是目不转睛盯着陈牧,似乎是要彻底看清楚陈牧。
半响后,苏仁德轻轻放下陈武的手臂,苏豪也紧跟其后收手而立。
苏豪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和骄傲,眼神中带着幸灾乐祸一锤定音道:
“你的腰椎本就劳损过度,再加上被重物砸断后未及时治疗,导致现在坏血淤积,神经坏死,只能通过手术和药物勉强治疗,下半辈子注定要瘫痪在床了!”
陈武闻言后神色黯然,眼中希望的光亮逐渐暗淡下去。
尤不肯服输的陈武双手颤抖起来,忽然一把抓住苏仁德的袖子,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哑挣扎道:
“苏老爷子,苏豪一定是搞错了,我的腰伤我知道,一定还有的救,老爷子你一定要救救我!”
要强了一辈子的陈武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多了哭腔,双手也颤抖的越发厉害,带着满脸的希望。
苏仁德眉头紧皱叹了一口气后摇了摇头,沉默不言。
陈武眼眸中最后的希望犹如烛火般熄灭,双手无力垂落下去,灰暗空洞的眼眸中泪流不止,喃喃自语道:
“我要站起来,我还没给小牧攒够钱,还没看着小牧出人头地,怎么能倒下,又怎么能成为小牧的累赘?!”
石屋上方,黑烟滚滚,刺鼻难闻的气味飘荡四方。
石屋前,宋老爷子似乎被呛住,连连咳嗽几声后背过身去,老眼中浑浊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围观的老人中叹气连连,不少老人抬起手,揉着逐渐泛红的眼眶。
苏豪皱了皱眉头,像是医者圣言般,最后做了宣判:
“整个江南州乃至整个华夏国,我师父的医术和眼界都能名列前茅,连我师父都摇了头,恐怕你下半辈子无法再起身了。”
陈武的哭声逐渐停止,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沉重又无声。
周围的小孩子们也敏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瞪大了眼睛不敢说话。
老人们也开始沉默下来,同情而怜悯看着陈武。
场面一时间变得悲伤而沉寂。
苏仁德转过身,正准备带着苏家两人转身离开。
三人背后忽然有一道沉稳的声音突兀响起,中气十足:
“谁说我哥哥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