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突兀响彻全场。
陈牧之前抱着陈武出来时匆忙查探过他的伤势,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所以才会下此断言。
苏豪迈出去的右脚在空中停滞一秒钟后,带着满脸的匪夷所思转过身来,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话。
苏豪顿时气炸了:
“真是狂妄!不要以为你会点三脚猫功夫就可以目中无人!”
苏豪双眼中怒火跳动,死死盯着陈牧沉声道:
“你只是入赘苏家的窝囊女婿,你懂不懂医术?就凭你也敢肆意质疑我的医术,甚至质疑我父亲的医德吗?”
苏仁德也转过身,神色不悦皱起了眉头。
他可以暂时主动示好,但绝不允许苏家医术被质疑,尤其是被眼前这个狂妄的倒插门质疑。
陈牧还没来得及回答,宋老爷子就用手中的拐杖用力敲击着地面,吹胡子瞪眼教训道:
“小陈子住嘴!”
“苏院长和苏豪医生医术高超,又是一医院前来考察的代表,不能对他们不敬!”
周围有受了两人照顾的村民也开始躁动起来,神色不善盯着陈牧,纷纷出声指责嘲笑道:
“陈牧现在可真是长了本事,竟敢连江南州的苏院长都不放在眼里了?”
“好大的口气,你不就是一个蹭吃蹭喝的倒插门吗?怎么敢质疑苏院长和苏豪医生?!”
“陈牧你说苏院长和苏豪医生不行,难道你行?你的根底村里人谁不知道,你要行的话,村里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可以成为神医了!”
围观的村民们哄堂大笑起来,有村民对着陈牧指指点点,有村民甚至辱骂出声,全然忘记了不久前他们还对陈牧拍手称赞。
陈武也痛苦睁开眼,神色晦暗叹息道:
“小陈子,算了吧!苏院长和苏豪医生已经下了定论,我这辈子恐怕再无法起身了!”
陈牧听的心里发酸,蹲下身握住陈武满是老茧的大手,认真而严肃道:
“哥哥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你的腰伤。”
随后陈牧双手放在陈武腰间按捏揉压,开始查探陈武真正的伤势。
陈牧神色变得专注而认真起来,以手掌、拳背或拍、或打或推压陈武的腰椎四周,诊断病情,并对陈武的病情有了定论。
陈牧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思忖道:
“哥哥的腰部伤势严重,但还未到无法治疗的地步,只是治疗起来颇费工夫罢了。”
苏豪看着陈牧的指法动作,心中一凛,暗忖道:
“不对!这小子难道是行家?”
就连眼高于顶的苏仁德都正色起来,紧盯着陈牧的动作。
片刻过后,苏豪瞧见陈牧皱起的眉头,忍不住嗤笑出声道:
“装模作样!只是略懂一些皮毛手法而已,还真当自己懂医术不成?”
陈牧收手抬起头,摇了摇头沉声道:
“我收回刚才那句话!我哥陈武的腰椎被乱砖掉落下来砸坏了神经,确实难以治疗!”
苏豪似乎早就料定如此,仰头骄傲笑了起来,毫不留情训斥道:
“没有搞清楚病人的病情就敢妄下诊言?谁给你的勇气和自信?就凭你的手法还想装模作样当医生?”
“倒插门就要有窝囊废物的自觉,想当医生?我看你下辈子都不可能!”
陈牧正面直视着苏豪的眼睛,自信笑道:
“对于医术不精的人来说,我哥陈武的腰伤确实难以治疗;但对于医术精湛的人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苏豪先是一愣,随后如同一只被挑衅的骄傲公鸡,顿时勃然大怒。
正色旁观的苏仁德突然愠怒道:
“窝囊废,你未免也太狂妄了!”
德高望重的苏仁德出声,威严力压全场,周围的村民们立刻收声,寒噤不敢言。
场中唯有陈牧不卑不亢,一字一句反击道:
“两位以医术为骄傲,难道不应该想尽办法拯救病人吗?为何你们只是简单诊断了陈武的伤势,就断言陈武下半辈子要瘫痪在床?”
苏仁德老脸一红,被这句话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老爷子气的身体颤抖,吹胡子瞪眼恨恨道:
“小陈子还不快住嘴?!”
陈牧云淡风轻一笑,不气也不恼,对于治服这些自视甚高,甚至是愚昧无知的人,往往行动比讲道理更有用。
陈牧从衣服内兜郑重取出一直贴身秘藏的一个针囊,小心翼翼摊开来。
针囊里整齐摆放着两排长针,下面一排三十枚银针光洁森然,上面一排十八枚金针或纤细如发,或粗若弓弦。
金针银针泛着摄人心魄的光芒,以强大的震慑力直接震慑全场。
周围的辱骂嘲笑声骤然降了下去,惊讶声接连响起。
苏仁德和苏豪脸色一变,看着针囊里货真价实的金针银针满脸错愕。
一直沉浸在震惊中的苏雪薇双眸中神彩连连,医术造诣颇深的她清楚直到这些金针银针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陈牧神色再次认真起来,从针囊中娴熟取出一枚金针,以专业的手法精准刺入陈武腰间的命门穴位。
紧接着陈牧如法炮制,分别取出六枚金针一一刺在陈武腰间六个穴位上,手法精准而沉稳,没有一丝一毫偏差。
这幅画面落在外行人村民的眼中,仿如孩童执针随意乱扎,嘲笑声也接连四起。
落在行家苏仁德和苏豪的眼中,却仿佛是无声之处起了惊雷。
苏豪脸上的怒色逐渐被凝重取代,看着陈牧取针、探穴、扎针一气呵成的手法,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苏仁德从医一生,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陈牧针灸的手法又快又准又老道,肯定不是外行,更不是新手。
苏仁德看着陈牧落下第七根金针后双眸瞳孔骤然一缩,眸子中有精芒一闪而过。
随后苏仁德快速走到陈武身前站定,死死盯住陈武背上七根金针落下的位置,从他站立的角度来看,七根金针连缀成线,竟隐约连缀成一个星形。
陈牧不着痕迹瞥了一眼两人脸上惊讶的神色,嘴角扬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
陈牧捻住腰部命门处的金针,快速提起又刺入穴位,开始运针。
与此同时,陈牧调动腹部丹田内少许内力流转至右手,顺着运针的动作缓缓注入陈武腰部命门穴位。
陈牧的动作沉稳又迅速,分别用内力运转七根金针,不断刺激着陈武腰椎处坏死的神经。
回过神来的苏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恼羞成怒起来。
尤其是当他看见父亲苏仁德脸上的惊讶之色时,心中更是妒火燃烧。
于是苏豪的理智很快便被愤怒和嫉妒淹没。
苏豪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指着陈武的腰部大声嘲笑道:
“病人陈武腰部神经全都坏死,那怕是华夏国医术最高明的医生用最先进的医疗器械都不敢放言治好,就凭你区区的针灸之法也想创造奇迹?”
“陈武下辈子注定要瘫痪在床,至少在这个村子里没有任何人能质疑我的诊断!!”
苏豪的话音还未落下,陈牧已经提前以内力运完了第七根针。
七根缠绕着内力的金针刺在陈武腰部穴位上,内力流动游走,不断刺激着陈武腰部坏死的神经。
躺在地上的陈武感觉腰部穴位处每根金针都释放出源源不断的暖流,好似汇聚成一片暖洋,循环流转。
就连早已没有任何感觉的腰部忽然有些麻,也有些痒起来。
后知后觉的陈武似乎想起了什么,灰暗的眸子中骤然迸发出惊人的光彩,猛然惊声喊道:
“我的腰”
“我的腰有感觉了!”
陈武的声音颤抖,响彻全场。
苏豪的嘲笑声戛然而止,他愣愣看了一眼陈武的腰部,又看了一眼陈武欣喜若狂的神情,自然知道陈武没有说谎。
苏豪身体开始颤抖起来,犹如五雷轰顶般,头脑刹那间一片空白,震惊喃喃道: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