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和李嬷嬷见她这般,简直失望透顶。既然凤云雷没了,她们也没必要继续留着这里,看着凤榕溪作茧自缚。
两人互看一眼,瞬间领悟到对方眼底传递的讯息。从这日后,凤榕溪便日日在屋子里又哭又笑的,不时责备自己,又怪责吴穆赟,形同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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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阵冷冽的寒风卷起飞扬的尘土,一路上雾色漫漫,看不清前方。莫芊桃穿着宫服,用一层纱布蒙住口鼻,眯着双眼,艰难前行。
在她见面还有好几辆,上头放置着满满一车的货物,用箱子封锁严实。再往前便是排列整齐的侍卫们,领头的坐在马上顶着风沙往前,剩下的不是在驱赶马儿,便是木讷的走着。
这一走就是一天,入夜后,风沙忽然停止,满天的星辰好似一颗颗悬挂的夜明珠,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让人感觉置身在星河里,在这无边无际的苍穹里,人类实在太渺小,不过沧海一粟。
“喏,吃点东西吧。”一个生得白净的宫女,坐到莫芊桃身边,将一个干扁的馒头递给了她。
她伸手接过,笑着道谢。
“你是吴穆赟的人?”
那宫女微微愕然,想不到她居然这么快便发觉了,随即道:“奴婢灿华见过郡夫人。”
她挥挥手,“不必多礼。”
“奴婢知夫人救夫心切,只是到了荀国就不比在穆渊了,凡是都得量力而行,否则会惹来大.麻烦。”灿华见她丝毫未介意自己一身尘土,席地而坐,吃着干巴巴的馒头,心里也就不将她视做一般娇滴滴的娇小姐,也暗暗佩服不畏艰难的勇气。
“我明白,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莫芊桃点点头,知道自己稍有差错将会给整个穆渊带来危害,她虽然一心想想救夏淳沣可也得顾及到旁人不是。
“怕是要下雨了。”灿华抬头看着满天星斗。
莫芊桃愣了愣,并未当真,果不然,没一会儿就下起瓢泼大雨。
两人一同钻进帐篷里,围着火堆坐下。耳边传来的是干柴炸裂的声响,以及如撒豆子一般的落雨声。
“明日又会冷些了,夫人得保重身子,再过不久便要落雪了。”灿华扑铺好被褥,便一头钻了进去。
莫芊桃亦是冷得打颤,对着篝火又再暖了暖手脚,也钻进被窝离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日也是忙着赶路,她甚至都走到双腿麻木需要人搀扶。可在这样得队伍里,谁会去在乎一个宫女的死活,能走便走,走不动便会被队伍落下了,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幸得灿华一路帮助,否则单凭她自己一人,如何也走不到荀国。
看着远处开启的城门,莫芊桃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有歇脚喝口茶水的功夫。
闵城,荀国的首都,这里风土人情十分的浓厚,姑娘们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她们穿着艳丽,细腰丰蹲,身材凹凸有致。与穆渊的含蓄有着天壤之别。
这一个个活色生香的姑娘,让侍卫们看直了眼,纷纷表示若是能娶一房小妾回去也是美哉。
一群人在驿站逗留一日后,便被荀国的士兵搜身之后送往皇城内。
侍卫们穿着白色的布衫,带着白色头巾,整齐排列,手中执着长枪看起来庄严肃穆。宫女身穿粉色衣裳,姿态娉婷袅娜,举手投足间都是荀国女子独有的风情。
初来乍到,穆渊的士兵都看痴了,他们何曾见过这番美景,女人在前,心思也被勾走了。宫女们胆大,眼角眉梢都散发着无限风情,轻轻一笑,这些个男人连路都走不动了。
他们带来的货件被分到了各个宫殿里,清点完毕后,也到了该传午饭的时候,一群人聚在一块,吃了一顿不算美味的饭菜。
莫芊桃有注意到,至从她们进宫后,便一直被一群穿白衫的侍卫时刻看守着。看来在这风平浪静的表象下,已经是暗潮汹涌。
“他们守卫这般森严,想必是对我们早有防备,估计也不会让我们逗留多少时日,夫人你可得当心些。”灿华仔她耳边小心提醒。
她环视一周后,便点了点头。
在离开之前她一定要摸清楚夏淳沣究竟囚禁何处。她将目光落在领头的士兵身上,心里有了别的盘算。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进了宫城,不可能不留一丝踪迹。莫芊桃低着头,一双眼睛不住滴溜转着。
夜色深沉,没有光也没有星火。
莫芊桃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忽见,一道亮光如流星闪过。她与灿华便从床上弹了起来,两人将目光锁定在窗外。这时耳边传来纷乱的脚步由远至近,一簇簇的火光一闪闪的,忽明忽暗。
眼下正乱,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她不顾灿华的阻止将房门打开,一个泛着血腥味的身影立刻钻了进来。
莫芊桃来不及反应,便被匕首抵住脖子。
“不要出声。”
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呼吸急促,似乎受伤不轻。
灿华在黑暗里与男人对峙一眼,那男人手中的刀便朝莫芊桃的脖子又近了一分。一阵冰凉的触感轻轻划过,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了出来。
“你……”莫芊桃禁不住后仰了仰头,深怕他上不留神有深入几分。
“不要!”灿华压低声音提醒他,“她不会武功,你若杀了她,只是留下罪证,谁都讨不到好处,你也别想能从这里走出去。”
那男人一听,明白了,“你们是荀国人?”说完,他便倒在一旁,不住的喘息。
看来已是没能力反抗。
灿华一把拉住呆愣的莫芊桃,正要大喊,却被莫芊桃捂住了嘴,“此时在别人的地盘,我们即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搞不好还中了旁人的计谋,被人一锅端了。”
灿华浑身一僵,继而走到男人身边查探伤势,并将他面上的纱布揭开。莫芊桃借着忽闪的光火看清他的容貌。
是孟津南无疑。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受伤?”莫芊桃夺过他手中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逼问着。
他无力的笑了,知道莫芊桃不敢杀自己,干脆闭上眼睛不言不语。
“你现在受伤了,若是不及时医治,怕是不死也得落下病根。你可要想清楚。”莫芊桃确实不敢杀他,若是放置他不管,让他自生自灭,他一样会死。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孟津南提醒一句。
莫芊桃感觉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夏淳沣呢?他被囚禁在何处?”
“你是来捣乱的吗?”孟津南目光一抬,错愕的眼神稍纵即逝。
她眨眨眼一头雾水,“何意?”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呢。”说着,他将目光转向灿华。言下之意十分明显,他有话不方便第三者知晓。莫芊桃眯眼探究一会儿,不确定他是否想将灿华支开,好捏自己这个软柿子。
“你对我不放心?”孟津南眼里蒙着一层阴霾,是笑非笑的嘴角隐隐透着一股邪气。
又是一道火光闪过,映照在孟津南泛白的嘴唇,以及留着鲜血的腹部上。神差鬼使的,莫芊桃撕碎了床幔,缠在受伤的位置想为他止血。
孟津南愣住了,不明白她此举为何……
一时间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将自己遗忘了,亦或者,从头到尾都是伪装。
“沁娆……”他愕然的唤着对莫芊桃来说十分陌生的名字。
莫芊桃眉头一挑,惴惴不安的试探道:“沁娆?那个和我相似的女子?我们……当真很像?”
他将视线从莫芊桃身上抽离,他不明白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前后会有这般大的区别,甚至连气质都变了。若是孟沁娆面对眼下这般情况,估计早就哭天喊娘的被吓个半死。
孟津南缄默。
“你应该还有同伙吧?他们在何处?”灿华贴在床口,往外探了探。
这让孟津南立刻警觉起来,“你又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灿华笑着试探道:“我是专门保护郡夫人的,见你与夫人相识,应不会是个别有用心吧。”
他面色一僵,又变得沉闷。
“夫人认为应如何处置?灿华抬头问道。
莫芊桃心情有些复杂,将他交出去必定死路一条,而自己未必能脱得了干系……
“反正他受了伤,也跑不掉,就看他的同伙能不能好运气将他找到。”莫芊桃转身坐到椅子上不再去看他。
孟津南心里咯噔一下,用余光朝她看去。他差点就折在这里,不能让自己的同伙也折了,他必须得想办法安全离开。
“你不是想知道夏淳沣在哪里吗?送我离开我便告诉你。”孟津南抛出诱饵。
“好呀!”莫芊桃只等他这句话了,她又朝外面看了几眼,见杂乱的火光已经渐渐远去,顿时也便安心些。
“你先告诉我,我相公在哪里?”她蹲下身,一脸正色的看着他,“你若是敢骗我……”莫芊桃眨眨眼,即便他真的骗了自己,人也溜走了,自己还能如何报复?她因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