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莞姚竖起大拇指,不好吝啬的夸赞。她心里清楚莞姚不喜欢这般勾心斗角,含沙射影,她自由自在的惯了,个性也较为直接,这般弯弯绕绕的,即便耍赢了嘴皮子,她也不会高兴。
“莫要为那些不重要的人让自己不愉快。你若想在这大宅院里生活,就得端着气势,若不然都当你好欺负,日日来你这里讨便宜。”莫芊桃安抚着,见她收敛笑意,又道,“想想你的萧大哥。”
莞姚立刻便红了脸,红扑扑的脸蛋,比那荷塘里的荷花还有多姿。
距离亭子不远处,荷叶随风连绵起伏,粉白相间点缀其中。风景宜人,天空碧蓝,倒是个赏景游玩的好日子。
不一会儿,下人便来通报岚卉来了。莫芊桃知道岚卉就是个讨债的,亦她自己的家事,与方才的情况不同,便自行退下了。
岚卉出现时,身上穿金戴银,比莞姚还像个阔太太,只是太过张扬倒是显得俗不可耐。
“数日不见家姐,这一见竟贵气了许多呢。”岚卉一出现,便随风飘来一股香粉味儿。
莞姚知道她这一身味道是来自何处。她屋自己里有小罐一直不舍的用,是前些日子萧顾钦送的。
想来她吃穿用度处处都大方,比自己活得更滋润。想来莞姚心里多少有些不甘愿了,便直愣愣冲她道,“可是银子花完了?”
岚卉嬉笑着,随即拿莞笙当挡箭牌,“我担心莞笙累着,便给他雇了两个随从,日日在跟在伺候着,这天天人参鸡汤的,不能断不是,家姐也只有莞笙这个弟弟,我这个媳妇不得日日琢磨着好吃好喝给他添上,养得肥肥胖胖的,家姐您看了也开心不是。”
莞姚笑了笑,有些牵强,她每个月省吃俭用,倒头来这钱都拿出来养活莞笙一家子。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前几日才将自己的月钱一分不少的给了岚卉,如今手上没有可以支配的银子,犹豫一会儿,她拔下头发的珠钗给了岚卉。
“你拿去典当吧,应值得不少银子。”
“好呢。谢谢家姐,我就说莞笙有个好姐姐,简直是几辈子修来得福分。”岚卉乐呵呵的拍着马屁,一双眼睛盯着莞姚的耳坠打转。“家姐这耳环可真好看,就是不太能衬托你一身的贵气,姐夫应送了家姐不少耳环吧。”
言下之意,多这一对不多,少这一对不少,还不如便宜她呢。
岚卉的得寸进尺,莞姚并非第一回见识。这耳坠子是萧顾钦在成亲之前送的,她鲜少带出来,倒不是因为十分珍贵,而是对她意义非凡。
“这个给不能给你呢,若是无他事,你便回去吧。”莞姚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转身朝别处走去。
“想不到家姐竟会对我小气,还当我是外人?我可是为莞笙生了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岚卉站在原地责备她,那贪婪模样恨不得扑上来抢。
怎的?
她还不能拒绝了?居然被娇惯至此,也是让莞姚大开眼界。
“这物件儿可是在我身上,是我自己的东西,我愿意送便送,不愿意我亦可扔了。”莞姚是气不过,这岚卉怎这般不知好歹。
她气冲冲的离开了,留在岚卉在原地横眉冷眼的直跺脚。
此时,莫芊桃正在自己的客房中,将一朵朵的荷花苞子,插入瓶中。继而听到莞姚喘着粗气进来了。
她一回头,便发现她头上得珠钗没了。
“你可是掉珠钗了?”
莞姚一拍桌道,“这个岚卉实在过分,隔三差五便来找我要银子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她的。”
莫芊桃明白了,“所以,你将珠钗给了她?”
莞姚点点头,端起水壶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
“你可想过,若是萧大哥知道你将月钱,全部拿去替补了莞笙家,他会作何想法,甚至还要取你的珠钗去典当。”她不明白莞姚为何如此纵容莞笙一家子,个个有手有脚的,却要来压榨自己的亲姐姐,也不想想她也有自己的难处。
“萧大哥应会不高兴。”莞姚一想到这事便心烦,怎敢去与萧顾钦诉苦,就怕给他寻了麻烦,这本是她自己的家事。
“我看那岚卉就像个白眼狼,可一点都不念着你的好。”她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又道,“你给她珠钗时,可有被旁人看到?”
莞姚稀里糊涂的哪儿还有心思注意旁人,“怎么了?”
“你这事要是被人看到可不好,你拿着夫家钱去贴补弟弟,说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人家只会说你不懂体恤相公。”莫芊桃提醒她一句。见她一脸懵懂,便知作用甚微。若是下回岚卉再来寻她要钱,她一样会给。
*
夜晚逐渐变得闷热,蚊子多得满屋子飞,惹得莫芊桃实在难以入睡,便坐起身开始驱赶蚊子,放下床帘又觉着清风透不进来,热的一身汗,浑身黏糊糊的,实在难受。
她干脆起身给自己烧了一盆子的水,打算好好沐浴。
就在她闭目养神之际,一块瓦片被踩碎的声音咚的响了一下,随即从房顶掉落下来。莫芊桃一惊,急忙护住胸前得春光。
一道月光亮堂堂的,从缝隙里钻了进来,她浑身紧绷,声音亦显得有几分低沉,“谁……是谁呀?”
那房顶上的人,怎会想到自己碰到有待修葺的瓦顶,他愣了一下,一个女声从屋子里飘了出来。
看来是吓到人了,若下去道歉会更加惊悚吧。如此想来他转身迅速离开。
莫芊桃自然是没有等到回应,她站起身窸窸窣窣的穿好衣服,感觉这屋子诡异的让她待不下去。便去了隔壁的厢房与婆子将就了一晚。
方才屋顶那人正是夏淳沣,他一直再查找莫芊桃的下落,他并不相信凤榕溪所言,他认为莫芊桃一定还被关在吴府里。
所以他入夜便摸黑进了吴府,人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回到白鹤院里,他往软榻上一躺,随即看着莫芊桃留下的笔迹发呆。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莫芊桃都经历了什么,怎会如此曲折迂回……
思来想去,有一点能肯定得是,她必定吃了不少苦头。
想到烦躁处,他便走到外面的直接用冷水浇了自己一身。
翌日,莞姚正在忙着给莫芊桃换屋子里,便被萧家老太太袁氏传唤了。莫芊桃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以及领她过去婆子的面色暗沉,猜着应不是什么好事儿。便尾随着跟了过去。
袁氏年约六十六,鲜少出来走动,时常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种花养草,是个有雅兴的人。
此时,书房里围了一群三姑六婆,等着看莞姚的好戏。袁氏一见她出现,便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袁氏从前是个走江湖的,故而十分欢喜性子直爽的莞姚。
“快与我说说怎么回事?”
莞姚一头雾水,“这是何意?”
“嫂子你就别装了,我们都看得真真的。”袁丽琳笑得阴恻恻的,一脸不怀好意。
莞姚心里一乱,顿时明白了些,可这话没说破,她自然也不能往死胡同里钻,“这……我不太明白,表姑子可否明言。”
“哟!瞧这无辜小样,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到底是乡下人,嫁到咱们萧家来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呀,你不好好珍惜,反而拿着夫家的钱财去赡养自己弟弟,这怎么说得过去呀。我们家姑母和堂弟都是心善的大好人,你也不能这般欺负人不是?”
说话夹枪带棒的是萧顾钦的堂姐:萧瑞芝。她从前就看不上莞姚,只打知晓这件事,她对莞姚更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觉得她就是冲着萧家富贵来的。
莞姚自知理亏,但也不能任由着萧瑞芝说得她好像挖了萧家富贵山似的。
“我确实贴补了莞笙,但是我拿的都是自己的月钱,以及自己随身的妆点。”
“怎的?这还不够?月钱不是萧家给的?妆点不是顾钦送的?”萧瑞芝十分气愤,好似莞姚拿得是她自家东西似的。
被萧瑞芝指着鼻子一通乱码,莞姚也急了,“我婆婆还在呢,瑞芝姑姑既然已经嫁人了,应该对自家事多上点心,我是对是错,也该老太太发话,瑞芝姑姑你喧宾夺主了。”
“我也姓萧,尊卑不分,毫无礼义廉耻。姑母你看看她是怎么和长辈说话的,以后还不踩你头顶上去。”萧瑞芝将话带到袁氏身上,不信袁氏还能坐得住。
“尊卑?你可有半分长辈的样子?说到底你是个外人,日日在我们家趾高气昂的,你可有尊敬过我婆婆?”莞姚怒眼一瞠,一副我不好惹的样子。
“好了好了。”袁氏杵着拐杖,听两人吵嘴听烦了。
“婆婆,你要责罚媳妇,媳妇都认了,不敢有怨言。”莞姚打心底对袁氏十分敬重,说完这句话,她便跪下了。
“那岚卉我是见过,刁钻得很,你可愿意与我一同去他们家看看?”袁氏一脸慈爱,没有发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