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没想到吧，你也有这一天。”顾盈盈强压着快要溢出嗓子眼的惊惧，变换了神色，“想知道？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求你？”顾戚戚只挑着一边地唇角，斜斜地笑着，那笑容里带着点诡异的邪性，“你配吗？”

　　你配吗？

　　顾戚戚忽然垂了眼皮，手上却是一个使力，掐着顾盈盈脖子的手指尖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

　　“额……啊……”

　　喉咙被人攥紧，故意宁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像是哑巴一样叫着，这一刻，她才算是真的害怕起来。

　　她明白，方才她没有看错，这人眼中的杀意是真实存在的。

　　两只手拍打着顾戚戚的一只手，顾戚戚却始终无动于衷，冷艳无比地面庞上只有一句话：

　　“说，还是不说。”

　　“我，我说。”

　　趁着顾戚戚稍微松开手的空档，顾盈盈使劲喘着气，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她的淫威之下。

　　顾戚戚眯起眼睛，满意的松开了手，直接将顾盈盈甩手扔在了地上，眼中尽是嫌弃。

　　“你娘是前朝犯了谋逆罪被处死的怀王妃的表妹，当初嫁给爹爹本是下嫁。”

　　顾盈盈缓了好大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接着说。”顾戚戚抱着胸，这些她都知道，顾海早就告诉过她了。

　　“谋逆案的时候，爹为了撇清和怀王的关系，便越发冷落她，直到家里的二叔，已经被爹从家谱上除名的二叔也陷了进去，你娘才被交出去顶了罪，因为爹当时也借着怀王的名义揽了不少的好处。”

　　顾盈盈一边说来，一边认真地观察着顾戚戚的反应，可那种她期待地义愤填膺，愤懑不已的神情始终没有出现，除了淡定还是淡定，眼中仿佛掀不起一丝波澜。

　　她咬着下唇，赌气一般继续说道：“族人要秘密处死你娘，后来又让爹用你娘的命去换牵连其中的族里一个伯伯的命，爹同意了。”

　　只说到这里，顾戚戚就能够想象当时是何种情形，顾川，顾家人……

　　“怎么样？现在知道你娘死的有多凄惨，多可怜了吧？爹才不是真心疼爱你呢，他不过是愧疚，不过想要借着你去攀附淮王而已。”

　　“滚。”

　　怎么样？回答顾盈盈的只有一个字，滚。

　　顾盈盈还想说些什么，去见顾戚戚已经抬起了步子，大步朝着前院走去，绿影见状，忙不迭的跟上了。

　　“小姐……”

　　绿影小心翼翼地跟在顾戚戚身后，看得出，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二人走到前院时，玉宵衣却也正在和顾川拜别，两方人碰了一个照面。

　　“歇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玉宵衣没有顾忌顾川地眼光，直接揽上了她的肩膀，紧接着便是眉头一皱，她的状态很不对，她在生气，或者说是愤怒？

　　“父亲，女儿这就走了。”

　　顾戚戚早已整理了自己的表情，端的是一个落落大方，恬淡自然，只有她和玉宵衣知道，她这双眸子里几乎快要溢出来的笑中蕴藏了什么。

　　她在笑，她心里也有一团火在烧。

　　烧着她的心肺，烧着她对这个家，这个被他叫做父亲的人最后一丝念想。

　　“哎。”顾川应了一声，真相寒暄两句，却见这两人早已转过身去，似乎并不打算再多谈，他讪讪地收回手，送出门口，看着这辆华贵地马车渐渐远去。

　　“怎么了？”

　　玉宵衣还是问出了声。

　　顾戚戚回眸，水眸中点着几团鲜艳的火焰，她一眼望尽了男人的眼底，察觉到最底层铺就地那层担忧，她动了动唇。

　　玉宵衣诧然，他听得清清楚楚，她问的是“当年的事，你查清楚多少。”

　　当年的事，他当然知道这个当年指的是哪个当年。

　　“你想知道什么？”

　　“先王妃的表妹嫁到了顾家，也就是如今的安定候，你知道吗？”

　　“嗯。”

　　“她是怎么死的？”

　　“和你的爹娘死的一样惨。”犹疑半晌，玉宵衣如是说道。

　　这一句话瞬间就击中了顾戚戚的软肋，犹记得她还是顾七的时候，被流放之前，她亲眼看着父母被压上刑场，一个五马分尸，一个绞刑。

　　在那之前，两人都被拔了舌头，在牢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她父亲只是怀王的副将而已，到底做错了什么？

　　怀王一党又做错了什么？

　　后来的话，她再也问不下去了。

　　回到王府，顾戚戚像是以前在顾府时那样，一头扎进被子里，一闷就是几个时辰，晚饭也没有吃。

　　夜深，月升，掌灯时分。

　　顾戚戚看着正在吩咐人在房间里布菜的玉宵衣，唇角抽了抽。

　　“你做的？”

　　这语气藏着的是难以察觉的抗拒和怀疑。

　　玉宵衣拉开椅子的手当即就是一僵，脸色全黑，他张口：“不是。”

　　恍然松了一口气的顾戚戚穿了鞋子下了床，在玉宵衣旁侧坐下，这桌上地宵夜色香味俱全，像极了天香楼的手艺，应当是买回来的。

　　思及几日前的可怕经历，顾戚戚不禁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冷？”

　　男人问道。

　　顾戚戚摇头，她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那日，玉宵衣教所有人瞒着她，特意去厨房做了顿晚饭，可惜，东西上了桌，才发现盐变成了糖，糖又变成了盐，不仅菜是黑乎乎的，连粥都是黑乎乎的。

　　她不忍看玉宵衣失望，压着鼻子尝了一口，结果就在恭桶上坐了一晚。

　　这顿宵夜也没吃多少，放下碗筷，绿影来收拾残局，等人都散去，顾戚戚又懒懒地爬上床，抱着被子，往里面挪了挪。

　　这几日，他们二人同床共枕，有时候晚上迷糊，连被子都盖得是一条，但玉宵衣做的最过分的就是竟她牢牢锁在怀里，再没其他的动作。

　　这让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这心口也有些空落落的，如同塌陷一样。

　　不过她乐得这样相处，没有压力，也没有再疯狂滋长的渴盼和妄念。

　　“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重要的是你我。”

　　床沉下去一片，身后传来玉宵衣的声音。

　　“那也要有人肯给你活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