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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五章惊邪变(十七)

九号当铺 莫尘 4263 2021-04-25 12:26

  距离上一次出这个屋子,已是五十一年前了。

  作为前任国主之私子,暴乱来临的那一场风波,在乡下的阮文柳一无所知。

  直至新闻现出国王自尽,改朝换代已然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谈时,这两个人才找上他。

  鬼人鸦,鬼人毒。

  这两人,原本职位奇高,护国天师之职,被供养阮氏供养了数百年,暴乱之中,本可护着国王逃出升天,奈何国王舍不得荣华,以身殉国,吊死在了皇宫大殿之上。

  二人得了国王临终训,一路找来,最终,在新政实施的第三年,找到了阮文柳。

  懵懵懂懂的阮文柳,那年才十一岁,这两人跪在他面前山呼万岁之时,他都吓得呆了。

  怎么突然就成万岁了?

  之后的事情,很现实,二人带着阮文柳,走遍了越后的浮华,灌输给了他诸如当了皇帝,天下任他主宰的思想。

  穷苦惯了的阮文柳又哪里见过这等阵势,不到三个月,便被金钱的力量诱惑了,稀里糊涂地跟着二人,做了这个皇帝。

  新政维稳,旧政自是失了民心,两位国师千辛万苦招募了足够的军队,鬼人毒花了几个月,将军队全数改造成了鬼子,举了阮文柳的旗号,便是一举反扑。

  然后,被鬼人族打了个落花流水。

  是的,二位国师万万没想到,他们自己的种族,居然联合了新政势力,活生生将他一整年准备的军队,全数毁灭。

  只因为一句话,不得擅改天命。

  几年之内,他们不断招募着旧政残留,又不断被鬼人众活活打散,最终,他们消耗光了旧政的残留,却也得到了鬼人的默许。

  只要他二人插手,阮文柳想怎么闹,都可以。

  可是,这个默许来得太迟了,他们没有钱,没有粮,没有忠心耿耿的追随者,几年的反扑,已然是山穷水尽了。

  二位国师受限于鬼人众的警告,不敢再施术法抢夺钱财粮草,几番思量之后,开始了长达五年的求财之路。

  可是,吃惯了贡品的人,又哪儿吃得惯凡品?

  五年来,二人虽一事无成,但也让阮文柳吃好喝好住好,而阮文柳,在这五年内,无数次遭遇赏金猎人的经历,让他想明白了一个关键点。

  若离开这二人,在新政压迫之下,根本不可能存活,新政给的花红如此之高,即便是天涯海角,赏金猎人也会将他追杀至死。

  也许,在二人跪在他面前的那一日起,他们三人的命运,便早已捆绑到了一起。

  之后的某一日,鬼人鸦急急忙忙归来,与鬼人毒破天荒地避开了阮文柳,悄悄商量着什么。

  阮文柳虽是隔了房间,但鬼人毒拍案而起孑然大怒的声响,亦是将他吓得不轻。

  从那一日之后,鬼人毒便消失了,他的身边,只剩下了鬼人鸦的陪伴。

  又过去了半年,鬼人毒再度归来,将他移到了一个破旧工厂的地下,长长甬道之内,四处散发着鬼人毒那腐液的恶臭。

  这里,是他的第一个家,一间地下小屋,干净清爽的小屋。

  鬼人鸦与鬼人毒开始制作一些录像节目,这些节目,向来是将他关在小屋之内录制的,最开始,每次录完,二人皆是不食不寝,面对着墙壁发呆。

  可之后,他们就有钱了,不知为何,鬼人鸦突然就有了一大笔收入。

  风雨飘摇多年,早已认命的阮文柳,得了一片安稳居所,每日里在自己的小屋内也是活得逍遥自在,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女人有女人。

  只是日子久了,多少有些孤单。

  之后的某一日,他从房里钻了出来,沿着甬道一路直行。

  一路之上,他惊讶地发现,这小小甬道,被开辟出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门漆如血,厚大高深,门口还有两名乌鸦装守卫,一见着他,便跪在了地上。

  参见陛下。

  自那日起,他们又开始逐步有人了。

  之后,他也是时不时到处走走,上街转转。

  可是,他这种花红震天的通缉要犯,在世上又哪来的自由可言?

  几次外出,都遇上了生死之战,鬼人鸦杀人杀得手都麻了,可还是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的赏金猎人。

  最终,阮文柳放弃了,乖乖待在了地下。

  可是,地下无聊啊,每日上网死宅,二十左右的他,又怎受得了?

  终于,他犯下了大错,不顾乌鸦守卫的阻挡,推开了那道血红大门。

  那一日,他见着了世界上最惨烈的刑罚,而行刑之人,是他分外熟悉,如父如兄的鬼人鸦,与鬼人毒。

  最可怕的是,他们用这等惨烈,卖钱。

  那一夜,他缩在房间内,裹着被子,瑟瑟发抖,一整晚不敢合眼。

  他总觉得,他吃的,用的,玩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鸦与毒用他人的命,换来的。

  第二日,他被这恐惧迷了心窍,悄悄逃出了地窟。

  不出意料,在山野之中行进的他,遇上了搜山的赏金猎人。

  那日那顿毒打,让他已然锦衣玉食了几年的身子骨,痛不欲生。

  最终,鬼人鸦追到了他,将赏金猎人在他面前撕了个粉碎。

  他被带了回去,一夜长谈。

  鸦与毒亦是痛苦异常,他们不想做这等营生,可是,这等营生比起金三角区域那些毒贩,更来钱快。

  有钱,才有队伍,有了队伍,才能革命。

  正义在他们手里,阮文柳皇子身份,让新政寝食难安。

  可是,没钱,没粮,又哪儿来的兵?

  对鸦与毒,他是绝对的信任,可是,他接受不了这等营生,政权对他而言,从未拥有,又哪儿来的吸引力可言?

  第二次逃跑,第二次被救回来,又是一次彻夜的长谈。

  是的,生活稳定,衣食无忧,这日子在新政的越后,已属上上乘了。

  可是,他每日睡觉之时,耳边皆回荡着各式惨嚎声,那一幕惨剧,已然深入他心。

  第三次逃跑,被抓了回来,这次没有长谈,有的,只有一根铁质镣铐,从此,他没有了女人,没有了网络,没有了原本享有的一切。

  有的,只有三餐食物,日用品,而他,再也没离开房门一次,孤独至张莫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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