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凌月警惕地向外看了看,将院门关好,轻声问道:“是有人追杀你吗?”
男人点了点头。关凌月犹豫了一下之后又问:“我懂一点医术,但也不是很精。等下我帮你拔箭,先给你打点麻药,不要害怕疼。”
男人不知道麻药是什么,但他不怕疼。
关凌月看他的伤口,似乎已经流血很久,她迅速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将男人放平,双手抓住箭,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了然,闭上眼睛:“拔吧。”他话还没有说完,关凌月已经将箭拔出来了。
倒是真的不疼,只是拔完箭,关凌月十分利索地给他缝合伤口的时候,他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她许久。
关凌月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与常人有所不同。
瞳孔的颜色似乎更深一些,再看他脸部的整体轮廓,可以看出与汉人有所不同。
关凌月心下了然,救的还是个异邦男子。
她熟练地给人洒上一些消炎的药粉,然后又在伤口附近扎了一针。男人全程配合得很,没吭一句声。
关凌月知道还是有些疼的,毕竟当时皮肉已经外翻,而且有发炎的迹象。她担心地摸了摸男人的额头:“你可千万不要发热。”
“嗯,”男人一声闷哼,却没有晕过去。关凌月敬他是条汉子,将他身上的伤口包扎好之后,才开始注意到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
她又左右看看,这天气,外面又潮湿,千万不要让他感染了。她得找点柴火生起来,顺便烤一下衣服。
她趁着男人还没晕过去,去附近拾了些柴火,点燃了,自己坐在不远处。她看着男人依然虚弱的样子,快速地将一只野果咬了一口。
饿死了,也不知道折腾多久了。她知道府里没人会来找她。
“呲”疼得他眼前一黑。男人额上渗出两滴冷汗。她知道这是麻药药效过了,关凌月这才有时间观察男人的脸色,又问:“城里有你信任的人吗?我现在不知道怎么走,你对这附近的道路熟悉吗。”
男人气息微弱地吐出两个字:“不熟。”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面令牌,“如果遇到和我穿一样衣服的人,把这个给他。“
关凌月看了一眼,发现令牌上的字她不认识。
她尴尬地笑笑:“好。”然后不死心地问:“我可以随便走一个方向吗?”才发现男人已经晕过去了。
关凌月没多想,她摸了摸那人的鼻息,做了个简易的拖车,双手拉着把手往前走。她的身材单薄,举步维艰。才走出不到一公里,就已经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队人马,关凌月赶紧将人拖进草从里,隐藏起来。
她扫一眼,方才出来的时候从那男人腰间拿一只匕首,想着万一出事可以防身用。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她握紧匕首,飞速往前面的两个人冲去,她像一阵风一样滑过那两人的身边,匕首从两人的脖子上划过,瞬间喷出一阵血花。
兵贵神速,这还是李炎教她的。出征之前他教了关凌月几招防身的招式,关凌月使得最称心的就是一把匕首。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其他几人看到两人倒下立刻围了上来,混乱之间,公子给他的令牌露出一角。眼看就要双拳不敌四手,关凌月在心里大呼不妙,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抓住关凌月的衣领将她担了起来:“贼人,我家公子呢?”
关凌月愣了一下,问:“你是谁?为何找我寻你家公子。”
“这是我家公子的令牌。”黑衣男子抽出关凌月身上的令牌答道。
关凌月从腰间取出令牌往空中一扔,男子接住之后,立刻吹了一声口哨,便有一群身穿黑衣的人从四处飞了过来,拼杀之后,杀手被全数歼灭。
关凌月原先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裙装,此刻已经染上鲜血。黑衣男子取下身上的披风往她身上一罩:“还请姑娘带路。”
前后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关凌月已经看到周围被清理干净。数十具尸体消失得无声无息,她暗不禁暗暗一惊。自己救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们处理尸体的手法如此娴熟,她想,又为异邦人,不会是潜伏在京城的探子吧?
“走吧。”黑衣男子顶着一张冰块脸,对关凌月说道。关凌月也不扭捏,直接将人带到草丛深处。那人看到男子身上的伤已经得到处置,心下大安。他感激地看着关凌月:“是姑娘救了他?”
关凌月笑了一下:“顺手而已。”
男子对她行了个大礼:“感谢姑娘救命之恩。”关凌月眸色深深,“你不用行如此大礼。”
“应该的,您救了我家主人。”男子并没有马上起来:“以后,寻柏任由姑娘差遣,为姑娘办一件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他说的郑重,关凌月也不再推辞。心说我救了他,不过举手之劳。又想起王府离这里不知多远,她还得回去主持大局,于是留下几颗药,嘱咐他们一定要按时吃,便起身要走。
男子伸手拦住她:“姑娘且慢,如果是要进城,可与我们一起。”
关凌月犹豫了一下,跟你们进城真的安全吗?明明刚才被人追杀,你们能应对吗?男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道:“你身后至少有五十人躲在暗处保持主子,和我们一起,总比你一个人安全。”说着,他又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拿出一件衣裳:“秋天夜寒,姑娘小心着凉了。”
关凌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
他们生了一堆火,黑衣男子守在不远处,关凌月和她救下的人,则在火堆边。关凌月心情复杂,不知道李炎他们现在到了何处,是否已经休息?
她的心思飘出好远,没发现被她救下的男子已经醒转过来。
他静静地观察这个女人。
关凌月嗅着地上青草的清香,还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的两寸月光。那一瞬,她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梦境。
仿佛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只是错觉。
天还是那一片天,而她的夫君只是被皇上叫去议事,明天就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