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不知道关凌月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的世界从来都充满欺骗,甚至她已经习以为常,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拼死拼活,难道你还指望别人发善心放过你吗?所以,她认为只有王妃这种打小生活在富裕家庭的孩子才会发出如此感慨。
这之后几天,关凌月都没有再想起那位老奶奶,因为她实在是太忙了。为了挣钱她也是拼了,不仅每天在各个医馆里跑来跑去,还为张罗新店的事忙里忙外。小北都跟着跑累了,他问王妃:“您一个将门之女,怎么会对经商这么感兴趣啊?”关凌月半眯着眼睛道:“将门之后怎么了?不一样要穿衣吃饭?”
“小北一直以为,只有过惯了穷日子的人,才会有金钱有这样的执念呢!”他觉得自己讲得非常有道理,像他这样的穷人才要为王爷卖命,而王妃,和他们不是同一类人呢。
然而,关凌月的回答却令他非常意外,她说道:“你知不知道,当一个人没有权势的时候,用什么能够敲开权势的大门呢?用钱。”她十分自然地从怀里拿出一把银票,“有了银票,我们可以购买军需,它还可以请到士兵,那些穷苦人家又想建功立业的,会为了钱而拼死一搏,但如果没有钱来作为激励呢?”
小北摇了摇脑袋:“不懂。”
关凌月觉得自己讲得也有点多了,毕竟小北和她处境不同。她并不需要小北理解她,所以她直接将小北拉进药铺里当壮丁:“去那边,帮着店家清点一下进货,老跟着我干什么?嗯?”
安排完小北,她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刚坐下来热茶还没喝上一口,便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道:“你知道吗?上次那个奶奶被人发现死在家里了,全身都是血,被捅了好几刀呢。”
“是啊,听说那个叫小英的去看她的时候,吓得直接滚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呢。那老奶奶也是可怜,上了年纪没人照顾,死也死得不安生。”
“听说她死前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小英,所以她现在正帮忙处理后事呢。”关凌月越听越不对劲,这说的不就是上次那一对来看病的人吗?当时她还听英子想骗取那老奶奶的钱财,现在老奶奶就死了?怎么可能这么巧?她正想过去问个究竟,王庚到她药铺来了。
“王大人,真是稀客。”关凌月看他走过来,不客气地说道。王庚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他坐下也不说话,关凌月反倒有些不自在了。她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怎么?事情太大,说不出口?”王庚瞥了她一眼:“就你乌鸦嘴。”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盒子,递给她:“看看,这东西从哪里来?”关凌月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珍珠耳坠子,看起来价值不菲,关凌月“啧”了一声,“我平时不太戴这些东西的。”
“问你何用。”王庚恨恨地说了一句,转身就要往外走。关凌月忙上前拦住他道:“急着走做什么?你问我,我不知道,难道事情就解决不了了吗?”她十分狗腿地拿出一张银票:“去京城卖情报的地方问一问,说不定有结果。”王庚看了银票,不太自在地皱了皱眉,问:“这点银子哪够?”
关凌月不服气地哼了一句:“那你自己去问。”她反正只出这么点银子,怎么说也不是自己的事呗。
王庚酸溜溜地说道:“王妃,你随便拿出一张银票,就抵我一个月月饷了。你家王爷知道吗?”
这事儿绝对不必和王爷报备,关凌月笑了一下:“这钱我自己挣的,不必和他说。”王庚在心底默默地抹一把眼泪:这样的老婆请给我来一打。然而,现在抢是不能抢的,偶尔来看看还是可以的。
他斜着眼睛打量关凌月半晌,她也没发现。还在自顾自地玩,他想起上次王妃为了符衣衣的事那么上心,结局却并不好,所以也没了再打扰她的意思:“既然王妃不知道这耳坠子的主人是谁,那便算了,下官告退。”
就在他要走出医馆时,突然听到了那两个病患的对话。他直觉这案子有问题。所以他冲着其中一个男童问:“那位奶奶是被人杀死的,难道没人报官吗?”男童答道:“老奶奶独居,能有人给她安葬已经是极大的好处,难道还会有人为她鸣冤吗?”
“但这毕竟是凶杀案,衙门难道不管吗?”王庚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呢?天子脚下,发生凶杀案居然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
男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些官爷们天天忙着花天酒地,哪有时间管这等小事?”
王庚差一点就想教训一下这小子了,中途却又停了下来:“他们没时间管,我来。”说着,就拉着关凌月往外走。关凌月还没理解出他的意图来,就被拖出去几百米,她一边走一边问:“你怎么又开始多管闲事了?”
“闭嘴!”王庚懒得和她多话:“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凶案现场!”关凌月不以为然,战场她也是去过的,虽然自己没跟上去打仗,但打完仗那个场景,她觉得这世上大概是不会有比那更恐怖的场景了。
然而当她看到老人家的惨状时,还是吓了一跳。被人当胸砍了好几刀,手指还被人剁掉了一根,因为是一个单独的现场,那些被扎开皮肉而露出来的内脏便变得格外触目惊心。关凌月一个没忍住,吐了。
王庚看都没看她一眼,独自检查现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带这么个拖油瓶来,但她好像每次都特别上心,总能起到一些作用。他发现,才奶奶被人跺掉手指是有原因的,那个用来按手印的手指,此时不在凶案现场,必然是有人砍了它带走。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居然就是那个叫“英子”的女孩。她看了关凌月一眼:“那女孩去过你们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