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谁去领县诊治病人呢。他左思右想,只能派余大夫去。那边的疫情还不太严重,如果早些防治,或许可以避免更大的危机。
然而派余大夫去,他的药真的那么有效吗?他是看过关凌月对城主儿子的救治的,现在那个小伙子情况已经明显好转了。那种药,却是关凌月提供的。
她不肯提供药方,这件事他也知道。药物的数量有限,她也是早就给他兜底了的。如果派她一个女人过去,场面不一定能镇住,这边也没了人主事。
一时之间陷入两难。
更让他不解的是,这边有人为他们治疗,病人为何还是想出去?难道外面真的更好吗?只怕是知道他的来历,躲都来不及吧?他这边陷入沉思,那边来的官差还在等他的答复。李炎想了想,道:“本王会派一个有经验的大夫过去,也提供一些药材,告知你们县令,封城,越快越好。”
“是。”等到了答复,对方似乎松了口气。随后,李炎便召来余大夫,并且让莫小南给了一队人马,押送药材。城里药材和粮食越来越少,但疫情只是稍微得到控制,他还得向朝廷报告情况,请求支援。
坐在灯光下,他目目光如炬,大笔一挥写下奏折,关给小南:“去问问小齐什么时候过来,本王给他的月饷难道是打水漂了吗?”
莫小南抹一把冷汗,他哪知道小齐什么时候来?再说了小齐人远在京城,让他飞过去问啊?再说了,他说话节巴,不想问。所以扁了扁嘴,不吭声了。
余大夫被派到邻县去帮忙,心里十分不服。他在这看病看得好好的,干什么派他去邻县?他是兵吗?说派就派?然而人家三皇子端的是皇家的威严,他心里不服,嘴上也不敢。搬了药箱恋恋不舍地去了。
李炎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架势,心里暗爽。终于把这个电灯泡支走了。心里一高兴,居然连失眠也治好了。
等到第二日早晨关凌月醒来,往医馆里一站,就发现余大夫不见了。她先问医童余大夫上哪了,无人知晓。等她想起来去问李炎,人已经到了邻县。
仔细一打听,邻县也有人染了鼠疫。
呵呵,关凌月在心底冷笑两声,这下好玩了,余大夫去了邻县,我手中的药物不足了,这些病人怎么办?
拍拍袖子,去找三皇子。只见他端坐在台前,正拿一本书看。还是史记,关凌月仔细打量一番,这次没有拿倒。
关凌月清了清嗓子,正打算问话,只见李炎挥了挥手:“出去。”
这叫什么事?你把这里主事的医官派出去了,还不让我说话?关凌月立刻来了脾气,眼看脸都气红了,话却怂得很:“你把主事的医官派走了,这里谁管?”
李炎眼睛都没抬一下:“你。”
“我?”关凌月都要被他气笑了:“我怎么管?我一个业余医生,你叫我管?”说着,她嘴唇都要抖了,我怎么管啊?我医学院还没毕业呢?这病又无药可治,我被传染了事小,心理压力太大了有个万一,那我就是有史以来最悲催的穿越者!穿过来还没一年就要做古了!这下不会再有命还魂了吧?要成为狐魂野鬼了吗?
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经过,表面上还要保持镇定,和这个三王爷斗智斗勇。只见李炎慢慢合上书本,平静地说道:“你为什么不能管?眼前治好了一个病人的是谁?先前治好母妃的人又是谁?”
关凌月伸手指了指自己:“是我?”
“当然是你。”李炎淡淡一笑:“不是你,我还来不了这地方呢。”
“你瞎说,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想办法把你搞到别的地方去,随便想个法子弄死你。”关凌月一急就开始乱说话,脸还特别红,她边说边瞪眼:“我是医生我没办法,来了我就没打算回去,但现在这种情况,你怎么能把人借出去?”
“这里的百姓是人,要治,邻县的就不是吗?”李炎冷淡的眼神盯着关凌月看,看得她觉得后背发凉。她弱弱地回了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你怕什么?”李炎面露威严。
关凌月又有些怂了,之前的气势在这一刻彻底地熄灭了,她如实以告:“怕治死人。”
李炎眉毛抽动了两下:“怕什么,治死了我担着。”说完,又不解道:“怕治死人你还见人就下手?”
关凌月委屈了,她哪里是见人就下手,她是觉得小命不保得想办法抱大腿啊。不治病她还有什么办法与人拉近关系?给静妃治病虽然冒了点风险,但收益大啊。现在她小命保住了,胆子便小了,治死人可不是好玩的。
她站在那不走,又不说话。李炎无奈道:“不走还赖在这做甚?”
又站了半晌,关凌月小声道:“药快要没了。”说完她又补充一句:“药不是我制的,没了就没了,我做不出新的。最多还能撑两天。”
没有比这更精心的消息了,但李炎脸色平静,没半点变化。他甚为奈地看了关凌月一眼,然后拿了一个药方:“余大夫留下的,按这个剂量去熬制,治疗起来也有些作用。至于你的药,本来也没指着它能救命。”
这话说得让人难堪,关凌月这下子脸红到了脖子根:“什么叫我的药没什么用?那可是最好的特效药了,发现得早还是很有效果的。”说完还想再解释,又被李炎一个手势驳回了:“出去。”
这是她第二天喝她出去了,关凌月觉得有些反常。平常李炎即使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赶人走,至少会听她放完屁。而现在——
但她来不及想这么多,因为外面又有人叫她了!
“王妃!这里有人要死了!”是现在一般的叫法,得了鼠疫的,人人都怕,以为必死无疑,发病起来又形容可怖,更加深了人们的恐惧。但只有普通人怕吗?关凌月也怕啊,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