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理寺她才知道王庚为何压力这么大,那里的案件早就已经堆积成山了。王庚虽然没有说但他案上那些折子画得七七八八,关凌月看在眼里也就明白了不少。
她瞄了一眼案上的折子,被一个名字吸引到了,她伸手拿出那一个折子打开看了一眼,苦主居然就叫孙玉娘,关凌月立刻问道:“不会是最近被绞杀的那个孙玉娘吧?”王庚头也不抬道:“不是她,还有谁?”
这么一说她居然猜对了,关凌月又问:“是谁替她喊冤?”
王庚一听她问这个,就变出一张苦瓜脸:“当朝的吏部尚书呢。”关凌月想了一下,那个薛爷不就是吏部尚书吗?所以,他还没有放弃?也是,昨天那么多人围攻他,他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关凌月关注案情变化,所以又追问道:“那案子不是事实清楚吗?怎么又来翻案。”王庚还在看其他的奏折,一边翻一边说:“也不算特别清楚吧?听说他被强行逼供,所以被迫认了罪,死之前带了血书出来,可是薛尚书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凉了。”
这就相当扎心了,关凌月想。当初那个薛尚书对她一片痴心,现在只能对着尸体顾影自怜,难怪他不上奏折要求平反,不过如果玉娘本身是有罪的,他就是写再多折子也没用,所以关凌月更关心真相:“那么大人也认为她是无罪的吗?”王庚点点头:“证据不足啊,说她通敌的文书上写的并不是她本人的名字,而且她没有作案时间。”这话说完,关凌月就感觉到了事情中的不对。
“那刑部为何要屈打成招?”关凌月问得急促,三皇子的回复却平平无奇:“刑讯逼供也是审讯的一种办法,并不是所有时候它都会造成冤案。”
“可这个案子就是错判了呀,不是吗?”她就是再蠢也听出来了李炎话中话,如果玉娘真的有罪,他不可能含糊其辞,除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案子有诈。所以她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了:“你早就看出其中的问题,为何不早作准备?”王庚闭上眼睛默了一会:“我当时被另一个案子缠住了脚,现在案子破了,才想起问题所在,然而已经晚了。”他语气中充满了遗憾,关凌月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王庚又叹了口气,被关凌月骂了一句:“年纪轻轻的,老是叹气是什么鬼?”
王庚不管,拎起袖子捂住脸:“那有什么办法,心里难过嘛。”
关凌月表示自己很无奈。
关凌月看了看王庚那张丧尸脸,心情相当不好。
坐上了一会之后,她静静地闭上了眼。她跟着王庚上了马车,等到车子停稳了,她们已经到了一所陈旧的宅院门前。
可是大门紧闭,她们该怎么进去呢?犹豫了一下之后,王庚直接将大门踹飞。
关凌月眼角抽了抽,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她问:“搞什么嘛,要是里面有人——”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来者何人?”
“嗯,”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我是过来灭鼠的。”
里面的人看了看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开门。关凌月叹了口气道:“王庚,既然为了,咱们就进去吧。”
就在关凌月以为这事儿要黄了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里面并没有人招呼她,她只好跟着门前的小径往里走。经过一个长廊之后,屋子的正门就到了。关凌月眼睛转了转,遇到主人应该怎么说好呢?她没有灭鼠药啊。
站在门外老半天,她只差抓破头。
正纠结呢,大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精致的男人正冷着眼看她。男人单眼皮,眼角微微微向上扬,鼻梁高而挺,嘴唇略薄。
长得还挺好看的。
然而一想到是阿飘把自己带过来的,关凌月就对这个男人充满了防备。不应该一个人过来的,她想。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微皱起了眉,“小姑娘,你说你来灭鼠?可是我们家里没有老鼠啊。”
关凌月正愁没借口呢,真是天助我也,小嘴往上一勾,“是的,没有老鼠防范一下也是好的我们也做预防工作。”
男人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他将门拉开一点:“进来吧。”
虽然家里肯定没有老鼠,但既然是个学生,随便她们怎么弄吧。只是看这小姑娘手上连个工具也没有,会不会太坑啊?
难得在家呆一天,他是不是太……反正一个小姑娘,料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关凌月却死盯着王庚,她有个直觉,王庚这次又把她带坑里了。
真是愁死人了,她从包里拿出昨天买的一包痱子粉,心里百感交集,先用这个充一下数吧。看看阿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
男人将她带到了厨房,然后就不再理她,径直走向客厅。
关凌月拿出痱子粉贱兮兮地到处乱洒一通,心里还在骂自己,影响人家的厨房卫生环境啊,罪过罪过。
关凌月愣在原处,半晌移不动步子。她死盯着阿飘,阿飘却一句话也没有。
关凌月首先想到的是退缩。但她都已经跟着王庚过来了此时退缩似乎不妥。
男人见厨房里半天没有动静,端着茶杯从大厅里走过来,看到的就是关凌月一脸茫然的傻样子。
这男人看起来冷了点,但却一身正气。他不像是凶手。关凌月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关凌月一本正经地洒完痱子粉,对着一脸无奈的男人笑道:“这次灭鼠行动到这里基本就完成了,老鼠吃了这些耗子药,基本逃不了。”
男人的嘴角抽了抽,明天不会看到一地死老鼠吧?他定了定神说了声:“谢谢你。”然后又问:“多少钱呢?”
“二十两。”关凌月想都没想就说。她的痱子粉也不值几个钱但是不赚白不赚。
男人在心里呵呵一声,这么点东西要二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然而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你家住哪,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同乘一辆马车。”说着他摆出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