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小满被推进抢救室后,张姨赶紧给霍远打了电话,声泪俱下,“霍先生,太太她……她……”
因为恐惧,她的声音一直在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霍远的心顿时剧烈一颤,他握紧了手机,焦急地问,“张姨,太太怎么了?你快说话!”
张姨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情绪,泪流满面,“太太她没有呼吸了,现在正在中心医院抢救……”
后面张姨说了些什么霍远完全没有心思去听,他挂了电话,箭步冲出了房间……
当霍远到达医院后,医生正在给翁小满洗胃,他听到翁小满痛苦的呕吐声。
家属暂时不能进诊疗室,只能在外面等候。
霍远的一颗心仍是悬着,他攥紧了张姨的胳膊,神色焦灼,“张姨,太太一开始怎么会没有呼吸了?”
张姨含着泪不停摇着头,“霍先生,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我去唤太太吃饭,发现太太没有了呼吸。”
霍远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难道翁小满想自杀?她怎么这么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护士才把翁小满推出来,随之转移到了病房里。
见到医生过来,担忧的霍远赶紧问道,“医生,我太太还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摘下口罩,如实告诉霍远,翁小满已经没事。不过翁小满以后失眠不能再服用安眠药,她先前是出现了呼吸抑制的不良反应。幸亏这次把她送到医院及时,要是再有下次,恐怕就没这么幸运。
霍远愕然——翁小满有失眠的症状?她经常服用安眠药?他怎么都不知道这些?
心情沉重的霍远来到病房,看到张姨正在拿着毛巾给翁小满擦拭嘴巴,他把手伸向张姨,“张姨,我来吧。”
张姨看了虚弱的翁小满一眼,见翁小满没有反对,她把毛巾递给了霍远。
霍远握住毛巾坐到翁小满身旁,继续张姨之前的动作。
翁小满一直盯着霍远看,心丝丝缕缕地疼起来,眼睛里有酸热在弥漫。
放下毛巾后,霍远目露心疼,沉声问翁小满,“小满,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失眠的症状?你居然一直服用安眠药。你不知道安眠药服用多了会致命么?”
翁小满唇边划过浓郁的苦涩,她淡淡出声,“我一直都有失眠的情况,只不过是你记不起来了而已。”
本来她的失眠有过好转,自从飞机坠海,霍远跳伞失踪,她的失眠又复发。
再加上贺启山和徐振宁联手设计她,导致她和霍远的婚姻出现裂痕,现在在分居,她的失眠更加恶化。
昨晚她梦见父亲,半夜被惊醒,然后怎么都睡不着,无奈之下,她服了平时两倍的安眠药,结果差点死掉。
霍远怔住。
翁小满说得没错,不是翁小满没告诉过他,而是他失去了过往的记忆。
“对不起。”霍远向翁小满道歉。
“这不是你的错。”翁小满的语气夹杂着悲伤。
如果霍远没出那次意外,他还是那个在乎她的霍远,她也不会旧病复发。
可意外要来,挡都挡不住,霍远又不希望自己失去记忆。
短暂的沉默后,霍远握住翁小满的手,神情认真,“医生说,你的失眠恶化得很严重,所以,我暂时不能让你去工作,你要乖乖配合医生的治疗。”
翁小满目色一震,她果断反对,“我不能停止工作,我一旦停下来,徐振宁就会得寸进尺,还有那个居心叵测的贺启山——”
“是你的身体重要,还是你的工作重要?”霍远有些懊恼地打断了翁小满的话。
翁小满冷笑,言语中夹杂着嘲讽,“霍远,你凭什么管我?我们现在不过是挂名夫妻。”
“挂名夫妻也是夫妻,何况我还是你的上司。你也不想想你身体如果真垮了,你会给我的公司造成多大损失。”
霍远振振有词地反驳翁小满,字字句句里透着理所应当。
虽然他恨翁小满和徐振宁有瓜葛,但凡事一码归一码,翁小满对工作的态度,他没得挑。他知道翁小满是个工作狂,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把她的身体当回事。
既然她说过,她和他只有利益,没有感情,那他就从利益上压制她,强迫她先把身体调整好。
翁小满的心犹如瞬间坠落谷底。
霍远这是在控制她,又是在利用她。
他害怕她死不是因为他关心她,而是因为怕没了她,霍氏集团会受损失。
所以,即便他们是挂名夫妻,他也有权力规定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一股悲凉在身体里蔓延,好似要把她冰封。
她想起那天她对霍远说的话,她带着笃定和挑衅向霍远宣示立场,说她和霍远以后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是以,霍远真的就拿她当赚钱工具,她于他而言,就是利益的存在。
也好。
她可以死心了。
她终于接受这残忍的事实:她和霍远再也回不去。
如今的他们仅仅是因为商业关系互相利用。
翁小满将泪水逼退回去,她忽然嘴角微弯,那笑容妖冶而诡异,她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霍总’。”
“霍总”二字,她说得那么刻意,疏离得叫人心痛。
霍远紧锁住翁小满暗淡的眸子,似要把翁小满的灵魂都看透,他面容清冷地出声,“你听话就好。”
说完,他转身离去。
张姨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等霍远出来,见到了霍远,她站起了身。
“张姨,好好照顾太太,我回去给她熬点补身体的汤拿过来。”霍远叮嘱张姨。
张姨的眼圈泛红,为翁小满,也为霍远,她忍不住开口,“霍先生,还是你留下来照顾太太吧,我回去熬汤给太太送过来。”
霍远摆摆手,“太太现在并不想见到我,我不希望她因为我而心情不好。你多陪陪她。”
望着霍远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不知为何,张姨感觉出那俊朗的身躯里散发出一种孤注一掷的难过。
推开病房的门,张姨的泪滑落下来。
翁小满正背对着她躺着,身子在抖动,她哭了。
张姨缓缓走过去,温热的手指触上翁小满湿凉的脸,“太太,你们真就打算这么互相折磨彼此般的过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