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余痛还在,翁小满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眼前仍是黑暗一片,可她却明显感觉到有一双温热的大掌正在轻柔地握着她纤细的手。
这骨节分明的力量感是多么久违而熟悉,翁小满的心微微一颤,她沙哑着嗓音开口,“老公,是你吗?”
霍远听到翁小满的呼唤声,立刻从昏昏欲睡中打起精神,他俯身靠近翁小满,俊颜上布满疼惜,“小满,是我,你终于醒了。”
翁小满想起那个可怕的夜晚,脊背阵阵发凉,她握紧了霍远的手,神情紧张,“老公,是你救了我?”
霍远点头,“对,是我。我如果那晚稍迟一步,你可能就命丧徐振宁的手中。”
本来霍远那天早上从水镇出发回公司处理事务,谁知,当他到达机场后,广播里突然通知大家说,飞往曼城的航班因航空管制原因而延误起飞。
霍远一直等到下午,飞往曼城的航班何时起飞仍然待定。很明显,他已经不能按时回到曼城。公司的突发事件也不能得到及时处理。
着急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霍远不得不在候机厅选了一家有包间且包间没有监控的咖啡馆,他走进去坐下来,打开了一部手机,然后借着另一部手机的热点连上了网络。
之所以要有单独的包间,并且不用包间里的wifi,是因为他要和员工开视频会议,事关公司机密,他不得不谨慎。
保镖们在门外把风,不会有霍氏集团以外的人偷听到霍远在屋里说什么。值得庆幸的一点,屋子的隔音效果做得很好。
霍远在视频会议里思路清晰,逻辑明确,表达精准,吩咐各部门员工面对危机都应该去准备什么,以及如何应对,最重要的是,要配合默契,团结一心。
暮色降临时,助理发来消息给霍远,公司的问题已经顺利解决。
霍远长舒一口气。
这时,广播里通知大家,前往曼城的乘客可以登机。
霍远刚进入机舱,他的心跳莫名加速,那种感觉非常不舒服,就像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刺激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强烈地感知到翁小满回到了家中,甚至翁小满可能遇到了危险。
来不及多想,他迅速奔出了机舱,到了出口,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朝着水镇疾驰而去。
果然,翁小满真的回到了家,可是,她出事了。
幸亏霍远带的人手够多,摆平了徐振宁那帮人。
他看到徐振宁把他的妻子折磨得伤痕累累,刹那间,他连杀了徐振宁的心都有。他抡起玻璃水壶狠狠砸向徐振宁的脑袋,徐振宁在飞溅的碎片中当场就头破血流昏倒过去。
听完霍远的讲述,翁小满呼吸一滞,心隐隐作痛。她差点就进了鬼门关,是霍远再一次救了她。
蓦地想起林惠兰和导盲犬球球,翁小满担忧不已,“老公,惠兰阿姨呢?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球球,球球还活着吗?”
霍远轻轻拍拍翁小满的肩膀,如实告诉她,“惠兰阿姨没事,她正在隔壁病房注射点滴。球球好好的,我暂时把它留在惠兰阿姨的邻居那里照顾着。”
翁小满这才放松了神经。
霍远为翁小满倒了杯水,待翁小满喝完,他伸手抚上翁小满的脸,语气温柔,“小满,等你伤好了,你跟我回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坚决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
翁小满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霍远终究是找到了她。她何尝不想跟霍远回去。可是,她现在是个瞎子。她怎么能忍心让霍远做她的眼睛。她这不是连累霍远吗?
即便她在水镇,徐振宁都能伤害到她,霍远为此也得罪了徐振宁,他们之间结下的梁子越来越多。日后,她若是跟着霍远回了曼城,那她岂不是给徐振宁创造了更多伤害她,继而牵连霍远的机会?
林惠兰没几天就康复,她大概是觉得霍远找到了翁小满,她也就没有可顾及的了,便打了电话给大林和杜小寒,让他们两个回来看望一下翁小满。
大林和杜小寒赶到翁小满的病房时,霍远刚好在。
由于林惠兰已经在电话里告知大林和杜小寒,她把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跟霍远说明,大林和杜小寒见到霍远后,面露愧疚,向霍远道歉。
霍远看在翁小满的面子上没有责怪他们欺骗他,他感谢他们曾无微不至地照顾翁小满。
为了给翁小满和大林还有杜小寒相处的空间,霍远出去给翁小满买水果。
大林看到翁小满手上、胳膊上、脖子上等多处还未愈合好的伤口,他心疼万分,“太太,我姑妈说,是徐振宁那个混蛋把你打成了这样。该死的徐振宁!他别让我碰见,碰见了,我绝对弄死他!”
翁小满赶紧阻止大林,“大林,你千万别做傻事。出了人命,你是要坐牢的。徐振宁被霍远伤得不轻,据说,他人还在曼城一家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
大林难过地注视着翁小满,“太太,既然霍总已经找到了你,那你就跟霍总回去吧。”
翁小满摇头,“不,我不能跟霍远回去。徐振宁肯定不会放过霍远的,我若是回去,就是给霍远添堵。”
如果霍远当时不对徐振宁动手,他还可以把徐振宁告上法庭,让徐振宁吃官司以及做出赔偿和坐牢,但面对那种令他发指的情景,他怎么可能不对徐振宁动手。他没杀了徐振宁已是他对徐振宁最大的仁慈。
眼下,翁小满曼城回不去,水镇也待不下,她只能去往别处——一个霍远以及徐振宁他们都找不到她的地方。
深夜,翁小满忽然对躺在病床对面沙发上的霍远说,“老公,我今天听新闻说,过会儿有流星雨。长这么大,我从未看到过流星雨。虽然我看不见,但是你可以帮我看,你看了跟我描述一下,也是好的。”
霍远起身疾步走到翁小满面前,俊颜严肃,“小满,我不能带你去看。流星雨是消逝的意思,我不会为你看消逝的东西。”
翁小满故作悲伤地恳求霍远,“老公,你想多了,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愿意陪我做了吗?就当我求你,好不好?为我看一次,行吗?”
她不会告诉霍远,这不过是她设下的一个圈套。
她能不能离开霍远,就在今晚一举。
见霍远沉默,她的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
霍远心软,答应了她。
走在去往阳台的路上,翁小满的心似刀割,仿佛淌着血。
老公,对不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