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凡垂下头，死咬着唇。
她得强忍着才不回嘴怼回去。
她爸虽然不靠谱，给她惹了那么大的祸事，可她爸到底是爱她的，并不会像张惜如说的那样来讹她。
何丰年沉了脸，对张惜如道：“你那张嘴我真想给你缝起来，没一句好话！”
何跃扬脸色也难看，“妈，你别这么说。”
张惜如：“都这么严肃做什么，我是话糙理不糙，难道你还想拿个几千万出去给一个赌鬼收拾烂摊子去啊？”
何丽莉拉了拉她，“妈，大过年的，你就少说两句。”
“莉莉，你妈脑子不清楚，你陪她回房休息去。”何丰年吩咐何丽莉。
何丽莉拉着张惜如走了。
饭吃到一半，也没谁有心情继续吃下去，何丰年让下人把何甜甜带走了，跟何跃扬和靳小凡到客厅沙发上说话。
佣人奉了茶和差点过来。
“小凡，肯定没吃饱吧，再用些点心。跃扬他妈妈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呀，一辈子改不了她那副市井气。”何丰年对靳小凡道。
“是我，是我配不上，何家。”几个字，说得挺艰难。
何跃扬看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手，“不许这么说。”
何丰年道：“只要跃扬喜欢，没什么配不配得上，伯父支持你们。跃扬，小凡爸爸不在雁城的话，我们就先跟小凡妈妈和继父他们见一面，把婚事定下来。”
何跃扬点点头，“好，我会安排的。”
何跃扬洗完澡出来，靳小凡正坐在床边在给她妈打电话，“嗯，我今天就在这边住下，明天我和跃扬去给你们拜年，嗯，我知道的，妈，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抬眼看向走到她面前的男人。
房间里温度适宜，他裹着浴袍，头发半湿，低着头看着她。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眉心，“我妈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伯母说的也是事实，我爸的确是个赌鬼，将来也可能还会连累我，”靳小凡站起来，提醒他，“所以你得想清楚咯，娶我会有个不靠谱的岳父。”
“以后不管什么麻烦事，我都会帮你解决，不管什么。”他轻轻拥她入怀，深情呢喃。
靳小凡靠在他怀里，鼻间都是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她感到安心又感动。
这样的何跃扬，让她无法拒绝，让她情不自禁想要靠上去想要全身心依赖，但理智又告诉她，不能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他简直像毒一样，让她上瘾。
……
初一去了一趟何家，林媛打趣她，“这还没结婚呢，就跟走娘家一样了。你都不知道妈昨天有多想你，念叨你过了今年可能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还不回家来陪她过个年。”
把靳小凡糗得不行，“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连浩打圆场，“行了你就别说她了，她要是改主意不嫁了，妈又得傻眼了。”
何跃扬道：“那我也得傻眼，嫂子可别让我煮熟的媳妇飞了。”
众人笑起来，林媛摆手，“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靳小凡推了推何跃扬，每次别人取笑她的时候，他能不能帮帮她啊？
把跟何家吃饭的事情定了初六，两人吃了晚饭，就从连家出来了，往帝景苑回。
天气冷，靳小凡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戴着一个彩色毛线的帽子，显得她可爱得不行。
何跃扬牵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
刻意放慢了一些脚步。
想跟她这样牵着手多走一会儿。
靳小凡缩了一下在他手心里的手，何跃扬握紧了些，侧头问她，“怎么了？”
“你没跟我求婚啊，我怎么就成你媳妇了？”靳小凡撅了噘嘴。
心里还是有点不平的。
连个戒指都没有。
何跃扬瞥了她一眼，“想要我求婚啊？”
靳小凡别开脸，脸红地“嗯”了一声。
“希望我怎么求？嗯？”
这……
哪有问女方希望怎么求婚的，她哪里知道。
她也不指望有多浪漫，但至少给她个戒指吧。
上次他送她那个戒指，她已经跟他说过被祝森南骗走了，也是因为那个戒指她才跑到金殿去差点卖身的。
她就算想把那枚戒指当成跟他的定情物，也当不成了。
靳小凡笑了笑，“都可以啊。”她眨眨眼，调皮道：“上次我看到有个男的求婚的视频，当众裸着求的，不如你试试那个？”
何跃扬刮了刮她的鼻子，“老公被别人看光，亏的可是你。”
“呵呵……”
……
初四是贺学奕的生日，像往年一样举行了盛大的派对。
何跃扬带着靳小凡过去的时候，秦雨早就已经到了，站在贺学奕身边，俨然一副夫唱妇随的模样。
圈子里不少人知道她最开始喜欢贺学坤，现在又跟贺学奕在一起，看他们跟看热闹似的。
但秦雨脸皮厚，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她能好好跟贺学奕在一起就行。
何跃扬今年跟靳小凡合送的一份礼物，终于不再是手表，是花大价钱买到的一副某清代著名书法家的字画，贺学奕调侃何跃扬，“果然，有了媳妇之后，心思都细了不少，不错。”
钟斐和宋隽也都过来，大家聚在一起聊了一会儿，贺学奕去招呼别的客人了，何跃扬也跟相熟的人去聊天了，秦雨把靳小凡拉到一边，悄声道：“我今天过来还没看到贺学坤，他肯定躲着我呢。”
靳小凡：“躲着就躲着呗，你还想让他看你跟他哥秀恩爱啊？”
“那问题是他总有一天要接受的啊，我倒无所谓，反正我不缺他那声嫂子，可阿奕心里难受啊，他恨我可以，不能恨他哥，我得修理修理他。”
靳小凡拧眉看她，觉得她心里是不是憋什么坏主意了，“你可别乱来，搞不好，他们兄弟完全翻脸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我有分寸。你帮帮我。”
“怎么帮你？”
秦雨在她耳朵边上耳语了一阵。
靳小凡点了点头。
……
派对到接近尾声的时候，贺学奕突然拿叉子敲了敲高脚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鄙人的生日派对，今天晚上还有一点特别的东西要给大家看，请大家移驾到室外。”
众人议论纷纷，不知他要给大家看什么，但也很配合地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因为天气冷，男士们纷纷绅士地脱下外套披在了身边女士的身上。
靳小凡穿的是一件米色长袖连衣裙，自然也是冷的，她等她身旁的男士给她脱衣服保暖呢，可人家倒好，愣是没那意思。
她是真的冷啊。
秦雨过来拉她，“小凡，你跟我来，站这儿比较不冷。”
靳小凡也不指望何跃扬了，跟着秦雨到一个角落一点的地方躲冷风。
她带着她走到了一个圈圈内，因为夜晚天黑，刚从明亮的室内出来，眼睛还没完全适应黑暗，她也没看清那些是什么。
人群中有人问，“贺大少，你让我们看什么呢？”“是啊，看什么呢，这怪冷的。”
贺学奕打了个响指，刺眼的灯光立刻亮起。
“哇——”“哇！”“这是做什么呢？”“求婚呢吧？”“好美！——”
原本黑黑的外院亮如白昼，周围一圈的树上全都挂满了星星样式的灯，还在空中拉了拱形的铁丝，挂着数量繁多的星星灯，就像夜空里的繁星降落到了这个院子里一样，美得如梦似幻。那些灯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之后，延伸到地上，又在地上形成一个心形的圆圈，外圈还用红色玫瑰花瓣围了一圈。
圆圈的里面，站了两个美丽的姑娘。
正是秦雨和靳小凡。
众人打趣，“原来是贺大少想要跟秦家二小姐求婚啊？”“太浪漫了！”
一脸懵的靳小凡要跳出那个圈，被秦雨拉住了。
贺学奕解释道：“要求婚的不是我，而是何家三少要跟他的女朋友靳小凡求婚，借我的地方而已。”
靳小凡：“……”
秦雨坏笑一下，“你就站着吧啊，我的任务完成了。”走了。
“你，你们——”
何跃扬走上前去，一脸笑意地看向靳小凡，“喜欢吗？我记得你是喜欢的。”
靳小凡猛然想起，她和他在M国的时候到楼顶去看星星遇到有人求婚，她是说过喜欢星星和烟花……
没想到他还记得……
她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根本说不出话来。
像是失声了。
“还有呢。”何跃扬朝贺学奕看了一眼，后者又打了个响指，只听——
“嘭！——”“嘭！——”巨大的爆炸声。
夜幕被绽放的烟花整个点亮，无数色彩斑斓的焰火像是调皮的精灵迫不及待地向人们展示自己的绚丽多姿。
美极了。
“好美！”“真美！”人群中不时有人喟叹。
烟花燃尽，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人们把视线重新投向院子中央的两个人。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靳小凡终于懂了很多女人被求婚的时候，为什么会哭了，真的……抑制不住……
何跃扬走进圈圈里面来，帮她擦泪，“傻瓜，别哭了——”
然后，他叹息着说了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句话：“星星，烟花，我……都给你。”
靳小凡哭得稀里哗啦。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男士单膝跪地，递上早就准备好的钻戒，被求婚的女人说了愿意，他给她戴上了戒指，当众亲吻她。
这场盛大的求婚，完成了。
……
宾客们都散了。
贺学奕喝了酒不能开车，他本来是要司机送秦雨回去，秦雨道：“不用啦，我蹭何总的车回去就行，他们在外面等我，我就是……就是过来跟你告别。”
秦雨娇羞地环抱住男人的腰，脸贴在他胸膛上，“我走了啊，你自己好好休息。”
贺学奕摸着她的头，“嗯。”
说是要走，却舍不得放手，手臂还紧紧环在男人窄腰上。
“不是说走？”男人好笑地提醒她。
秦雨仰头看他，“人家舍不得嘛，母上大人非得让我十点之前回去，唉……”委屈巴巴的。
踮起脚尖主动来吻他，他亦回吻她。
这边在缠绵，靳小凡进来叫秦雨，看到这一幕，又转过身去，干咳了两声，“门禁时间快到了啊。”
秦雨这才依依不舍地跟贺学奕分开，跟靳小凡一起走了。
楼上栏杆处，一个人落寞地站着，手抓着栏杆，手背青筋暴起，盯着秦雨离开的方向，痛楚在他漂亮得颠倒众生的眼眸中炸裂开来。
他脸上不少淤青，样子狼狈，像是刚刚跟人打过一架。
哥，我听你的好好管家里生意，什么梦想都不要了，不要做音乐，也不要做什么歌手……你把秦雨还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