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快要过年。
有一天在路口等红绿灯，靳小凡无意间瞥到一家小咖啡店，一愣。
正是她曾经去躲雨，遇到祝森南的那一家。
思绪不知怎么就飘远。
已经大半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也不知他在国外怎么样。
她很少很少想起他，如果想起来，心里都是一股愧疚感。
是她辜负了他……
“滴！——”后头的车见她不动，摁喇叭提醒她。
她收回思绪，重新上路，走了。
拐一个路口的时候，她一个没留神，没打转向灯，旁边一个司机车速有点快，“轰”地一声，撞上了她的车头。
司机下来就骂：“你特么会不会开车啊？打个转向灯会死？自己想死别拉我呀，我特么还想多活几年！”
司机看她是个女的，拍她的车门，骂得更大声了：“女的开什么车，还开这么好的车，小三吧？要我说交管局就该贴个牌子，不准女的考驾照，全特么是弱智，开什么JB车，一个个全是马路杀手……”
靳小凡开了这么久的车，还是第一次遇到事故，一时有点慌，但她也不能躲在车里不出来，事情总要解决。
她下车，跟对方道：“是我的责任，我看您的车也没多大损坏，您看是私了还是走保险，我都可以。”
对方见她这么好说话，朝她伸了五根手指，“走什么保险，你给我五千就行了。”
“这……”就掉了点油漆，居然开口要这么多。
她不是拿不出这钱，只是不想被人讹。而且她自己的车灯都被对方撞坏了，她这车去修，还得好大一笔费用。
“怎么，还不想给啊？！”对方凶巴巴地吼她，连带着还用力拍她的车顶，拍得震天响。
他们堵在路口，后面堵了不少人。这时从后面一辆车上下来一个人，看了看前面情况，眯了眯眸，朝他们走过来。
“她这车，宝马六，被你撞成这样，修理费至少得一万；你那破车，淘宝上买点油漆回来自己刷一百都富余了，开口要五千，你是不是欺负女人欺负惯了？”
靳小凡看到来人，愣住了。
撞她车的司机，见来人一身名牌，染着一头金色头发，眉眼狠厉，明显不好惹的样子，但觉得他是路人，也没放在心上，“关你什么事，走开走开！”转头对靳小凡道，“你到底给不给，咱俩堵着好看呐？快点，拿钱！”
他说着便朝靳小凡伸手讨钱，手刚伸出去，被“路人”一把反剪了过去，将他压在车身上，“我跟你说话你特么没长耳朵？”
他一把将人推到了他车那边，接着从自己钱包里抽出五百块钱，甩到了车窗里面，“拿着这五百赶紧滚，不然老子把你这车撞成铁饼，一分钱都不给你，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司机知道碰到狠人而且跟这女的是认识的，上车，开车走了。
少了辆车堵着，路口顺畅了。
“你，”靳小凡抿了抿唇，“什么时候回来的？”
祝森南还是那副痞子样儿，笑道：“前几天，回来过年。你这车技，啧啧，实在不敢恭维。”
路口不能长时间停车，靳小凡指了指自己车，“今天谢谢你啊，这不能停……那我先走了。”
说着要钻车里去，被祝森南叫住。
“小凡——”
靳小凡一顿，回头看他，脸色有些不自然，“还有事吗？”
突然想起来，刚才的钱是他给的，连忙到车上包包里拿出五百块钱，递给他，“不能让你帮我给，你拿着吧。”
祝森南看了她一会儿，又无所谓地笑了，把钱接了过来，“嗯，咱俩清楚一点比较好。”
靳小凡顿了顿，“那我走了。再见。”
“再见。”
一直把车开出去老远，都能从后视镜上看到那人，一直站在那，望着她离开。
……
罗新儿走之前，除了拿走何跃扬的五千万，还把绫罗账面上所有能拿走的流动资金都拿走了，账上只留下一堆债务，这让靳小凡很无语。
自从贺学奕去过秦家以后，秦雨得了赦令，不仅可以出门，还回来绫罗上班了。
“这个罗新儿，简直太可恶了。”秦雨忿忿不平，“这下怎么办，欠布行的钱肯定要给，还有工厂工人的工资都要结了。”
靳小凡一筹莫展。
“你找你们家银行去啊。”秦雨推推她。
“何跃扬？”
“不是他还有谁，撒个娇，什么都有了。”
“……”
她不太想跟他开口，他已经给了她很多了，她再要，不太好意思。
如果每次遇到困难，都找他的话，那要她还有什么用？
“之前有客户款还没结的，这几天应该会打款过来，我算了下，应该可以勉强撑过去，没事，跟布行那边再说一下，不过工人工资不好拖着，就先给他们结，我手里还有一点钱……小雨，要不，你再借我点？”
秦雨奇了怪了，“你不找你有钱老公开口，你找我？我能有多少钱？”
靳小凡瞥她一眼，“不知道是谁，当初送二十万手表给某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秦雨败下阵来，“好好好，我借，借给你还不行嘛。”
“嘻嘻。”
……
何跃扬不知从哪里听到绫罗现在的状况，拿了张支票给靳小凡。
靳小凡推了回去，“我能搞得定，你别拿钱给我。”
“真不用？”
靳小凡合上正在看的书，揉了揉眼睛，“真的，要有需要我肯定跟你说的。”
她想了想，又问他：“你是不是在我们公司安排眼线了，你怎么知道绫罗现在赤字？”
罗新儿卷走绫罗的钱，何跃扬应该不知道。
何跃扬一顿，笑了笑，“嗯，有个认识的，听他说的。”
“是谁？”
“怎么，你要把他开了？”何跃扬掀被子上来床上，坐到她身旁，“他在，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靳小凡撇撇嘴，“还让不让人有点隐私有点自由了？”
何跃扬像模像样地“啧”了一声，“公司男员工多了些，得想办法清理一些才行。”
靳小凡推了他一把，皱眉，“我发觉你怎么越来越小气。”
何跃扬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大概是因为你快要成我老婆的缘故。”
靳小凡：“……”哪跟哪啊？
何跃扬躺下来，也把她揽进怀里，用下巴抵在她头顶，随口问道：“你车怎么撞了？”
“嗯，剐蹭了一下，拿去修了。”靳小凡抿了抿唇，“跃扬……”
“怎么了？”
“那天，我遇到祝森南了。”
听到这个名字，何跃扬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随即放开她，看向她，“怎么回事？”
靳小凡便把两天前撞车的事说了。
何跃扬脸色不太好看，“你俩还真的挺有缘分的。”
这话，当然是反讽。
靳小凡对祝森南动过心，这是何跃扬心里的一根刺。
他不回来还好，回来了，还跟靳小凡碰面了，他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像个孩子似的，赌气，翻过身去，不理她了。
靳小凡：“……”
她从他背后抱住他脖子，“何跃扬，你以后干脆改名叫何小气算了。”
“那不是偶然遇到的嘛，他应该很快就回国外去了。”
“那最多我以后看到他，掉头就走，不跟他有任何接触……”
“别生气了嘛，老公……”
这还是她第一次喊他老公，声音挺小，喊完，她自己脸都红了。
何跃扬转过身来看她，目光灼灼，“你喊我什么？”
靳小凡羞得直往被子里钻，“没听到，就算了……”
何跃扬将她拉出来，用拇指指腹摩挲她的唇瓣，“乖，再叫一声。”
脸红透了，贝齿放开咬着的下唇，又开口叫了一声，“老公……”
“唔……”男人的吻凶猛地落了下来。
……身体结合的那一刻，靳小凡觉得——
应该可以的吧，自己应该可以拥有他。
就算他不像爱那个女人那样爱自己，可他这么需要她喜欢她，应该够了吧。
……
今年过年，何家没有再跑去国外度假。
主要是老是这样劳师动众，反而还不利于放下从前的悲伤。
过年的时候何家一家还去给何跃扬的大哥大嫂扫了墓，靳小凡也被带去了。
在墓碑上，靳小凡才第一次知道了何家大哥大嫂的名字，分别叫何志焕和江丞美。
英年早逝，在墓碑上的照片上都能看出来，男的俊逸，女的柔美。
真是可惜了。
以前没想起来，这次直面这件事，靳小凡突然心里生出一丝疑惑来，何志焕和江丞美出事，何跃扬和许冉分手，都是在五年前，是巧合，还是其中有联系？
传闻何跃扬跟大嫂有暧昧，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谣言传出来？
答案到底是什么，她不得而知，她也不好去问何跃扬，也许等他们结了婚，他会慢慢自己告诉她吧。
何家一家对她来何家过年，并没有表现得很意外或者态度冷淡，应该是何跃扬已经跟他们说了要娶她的意思。
她知道，何家之所以妥协同意何跃扬娶她，大抵都是看在她对何跃扬有安抚作用的份上。
张惜如明显就是一副免为其难接受她的样子。
除夕团圆的餐桌上，何丰年提起找一天跟靳小凡的爸妈一起吃个饭的事，然后问她爸爸现在在哪里，靳小凡为难道：“我爸爸，我不知道他在哪，他已经好久没跟我联系了。”
何丽莉知道她爸的事，何家自然也知道的，知道她有个不靠谱的爸爸。
张惜如道：“没联系了也好，要是知道你找了个好靠山，谁知道会不会来找你讹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