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礼物盒不大，扁长的形状，贺学奕猜道：“不会是毛笔吧？”
沈妤笑道：“贺总慧眼，听说您喜爱写字，我特意去找最好的师傅用东北鼠尾做的。”
听说是狼毫笔，贺学奕下意识地去看不远处的靳小凡。
何跃扬第一次带靳小凡来参加他的生日宴，靳小凡送他的也是一支狼毫笔。
历史惊人地相似。
那边的靳小凡淡淡勾唇。虽然送的都是狼毫笔，显然沈妤比她用心多了，笔也贵重得多。
何跃扬倒是一直没开口说什么，脸色淡淡的，等沈妤跟贺学奕寒暄完，就带着她往里走。
没过来跟靳小凡打招呼。
靳小凡再没心思应付邵纪廷，便找了个理由走开了。
她跟秦雨说了一声，说自己有点累，先上去休息一下，便上了楼。
……
龚清苏到底是市长千金，进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很给面子地同她打招呼，秦雨招呼她让她随便吃点东西，她说好。
踮着脚尖在人群里看了一圈，秦雨知道她在找谁，笑道：“阿坤待会给他哥推蛋糕出来，在后面准备呢。”
“哦。”
龚清苏眨眨眼，偷偷问秦雨，“秦雨姐，你之前喜欢学坤学长，现在做他嫂子，会不会觉得别扭啊？”
“不会啊，他一年到头也在家呆不了几天，就算回来，我也不会觉得别扭啦。”
“那……”龚清苏星星眼，“如果我请教你怎么追学长，你会觉得不舒服吗？嘻嘻。”
“……”秦雨就知道她有后话，道，“教你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也不保证管用哦，毕竟，我不是没追到他嘛。”
两人笑聊着，后来龚清苏问秦雨，“怎么没看到小凡姐？”
秦雨朝何跃扬和沈妤的方向看了看，“唉，吃醋，跑楼上去了。”
龚清苏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沈妤，“咦，我认识她耶，沈妤，她挺厉害的，她爸跟我爸是老同学，做珠宝的，挺有钱的，很早就把她送到国外去读书去了，斯坦福毕业的，说起来，还是何总和贺总的学妹呢。她跟何总在一起啊？”
秦雨摇摇头，“不知道呢，今天一起过来的。”
龚清苏撇撇嘴，“虽然是很厉害的女人，但是跟小凡姐比起来，还是差很多。”
秦雨来了兴趣，“哦，差在哪儿？”
“公主病呗。”
“看不出来啊，看上去挺谦和的啊。”
“时间长了就知道了，觉得所有男人都应该爱上她。反正我爸妈经常让我跟她学啊玩啊我都不愿意，我觉得她太装，她觉得我不矜持，反正跟我不对付。”
龚清苏嘻嘻笑，“我还是觉得你跟小凡姐好，喜欢就喜欢，喜欢就去争取，明明心里想要的不行，还假装不在意，太没意思了。”
秦雨叹了口气，指了指楼上的方向，“你小凡姐现在就是这状态呐。”
龚清苏摸摸下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心里有了主意。
“秦雨姐，我能叫我一个朋友过来玩吗？”
“可以啊。”
……
靳小凡在楼上缓了缓情绪，休息了一会儿，就下楼了。
没想到，正赶上楼下的热闹——
一个男人当众在跟沈妤拉拉扯扯，脸上有怒色，“沈妤，一边吊着我，一边跟别的男人暧昧，现在还跑去诚亿给人当秘书，你可真行！”
沈妤脸色特别难看，想挣开男人的纠缠，“傅靖，我什么时候吊着你了？我跟你只是朋友，你别乱说！”
傅靖冷笑，“我跟你表白，你拒绝我，我去见别的女人你又生气，你不是吊着我是什么？你这个女人，是不是对每个男人都这样？你到底存了多少备胎！亏我那么喜欢你！”
“你！你别瞎说！”
沈妤脸都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这么说，周围的人已经对她议论起来了。
看到旁边不远处的龚清苏站在人群后面抿着唇笑，靳小凡蹙了蹙眉。
怎么回事？
她还没想明白，那边何跃扬的声音响起，“当众给她难堪，你就是这么喜欢她的吗？”
何跃扬将傅靖拉着沈妤的手甩开，脸色阴沉，挑了挑眉，“滚！”
何跃扬本就气场强大，此刻全身散发着寒气，傅靖自然是认得他的，知道自己惹不起，狠狠地瞪了沈妤一眼，走了。
沈妤委屈地仰头看着何跃扬，“谢谢何总。我……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何跃扬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了，以后这种人少招惹。”
“嗯嗯！”
男的俊美无俦，女的靓丽无双，好一对璧人。在场的人都是熟悉何跃扬性子的人，几时看他这么维护过一个女人，心里都在猜测，何跃扬跟这个女的怕是不是普通的上司跟下属的关系吧？
刚才还在偷笑的龚清苏这会儿笑不出来了。
她原意是想找傅靖来让何跃扬看清沈妤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没想到他不仅不“看清”，还维护她、帮她——
她一转头，看到靳小凡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了。
小凡姐看到何总这么维护别的女人？这——
靳小凡脸上倒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贺学坤推着一个十多层高的大蛋糕出来，给他哥庆生，龚清苏没脸没皮地凑到他身后，跟他一起唱生日歌。众多人在场，贺学坤也不好发作，只得任她了。
靳小凡推推秦雨肩膀，“喏，这蛋糕就十万，值吧？”
那蛋糕的确做的精致漂亮，大得吓人，顶上还有两个小人，依稀能看出是照着贺学奕和秦雨的样子做的。
秦雨和贺学奕的婚礼办得仓促，当年婚礼上的蛋糕很平常，靳小凡也算是替他们补足当年的小遗憾。
秦雨挺感动，“值了值了，只要我老公开心，多少钱都值得。”
全场生日歌唱完，贺学奕拉着秦雨一起象征性地切了蛋糕，切完，现场都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秦雨捂着脸不胜娇羞，贺学奕拉住她，给了她一个热吻。
场上掌声雷动，口哨声不断。
靳小凡还在院子里准备了烟花，此刻也燃放起来，屋子里的人自动往院子里去。
“哇，好美！”“真美啊！”
女生们总是喜欢这种绚烂的浪漫的，感叹着、喜欢着。
靳小凡站在人群后面。
在她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何跃扬和沈妤站在一起，两人一起仰望着五光十色的夜空，一边看，一边在说着什么。
因为烟花燃放的声音太大，他们说话凑得极近。
沈妤不知说了什么，何跃扬笑了。
他，笑了。
那个笑容太过刺眼，靳小凡只觉得心像是在被针扎刺一般。
他很少对女人笑。
他向来对无关紧要的女人都极冷，因为觊觎他的女人太多，他稍微的示好都会让女人心潮澎湃纠缠不休，所以他向来高冷。
只有对她，他才会霸道，会温柔，会索求，会……笑。
但他现在，对着别的女人在笑。
靳小凡不知道，仅仅是他对别的女人的一个笑容都会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她以为，她推开他、赶走他，自己已经做好了跟他各自安好、婚配嫁娶各不相干的准备。
但事实证明，她对此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
她脸色难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的邵纪廷开口：“你不舒服吗？”
她扯了扯唇角，摇头，“没有啊。”
她不再看那一对“璧人”，仰头看向绚丽的烟花，轻叹了一句，“真美！”
邵纪廷一笑，“喜欢？”
她眼睛望着夜空，思绪却飘远。
曾经他也问她，这么喜欢烟花星星？
她说：嗯。
他便在这个院子里，用烟花和星星跟她求了婚。
他说，星星，烟花，还有我，都给你了。
真是物是人非。烟花依然很美，她跟他，却已是咫尺天涯。
靳小凡点了点头，回答邵纪廷，“嗯，喜欢的。”
何跃扬稍稍转了下头，就看到了后面并排站着欣赏烟花的靳小凡和邵纪廷。
她还是那般，恬淡安静，莹润美好。
她身边的男士也绅士优雅。
他捏了捏身侧的拳头，收回了目光。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他可以放手。
他，可以的。
……
好不容易生日宴结束，拒绝了邵纪廷送她回家，靳小凡自己开着车回了翠沁园自己的家。
她把自己丢在沙发上，脸埋在沙发坐垫里，像是要把自己闷死一般。
然后，电话响了。
她爬起来从包里拿出手机，一愣，没想到是好久没见的梅女士。
“梅阿姨，找我有事吗？”
“那个，小凡啊，有点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没事，您说吧。”
梅女士在那边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小湫最近在跟阿南闹。”
“他们怎么了？”
“就是因为当初阿南他爸让阿南送给你的那枚戒指。小凡，小湫呢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是阿南做事拖泥带水，而且那枚戒指是挺贵重的，小湫一开始说她也要一枚一模一样的，阿南说话难听，说她不值得那么贵的，气得小湫就闹，就非要他去找你要回来再买都不行了……你知道阿南的性子，吃软不吃硬怎么可能依着她？两人都快一个月没说话了。阿姨呢厚着脸皮来给你打电话，你看——”
靳小凡听完，连忙道：“梅阿姨，戒指我之前是想还给阿南的，可他说送我的东西他不要，我就一直放在手里面。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您放心，戒指我放银行保险箱了，我明天就去取了还给他。”
“那就，那就麻烦你了。挺不好意思的，你别怪阿姨啊。”
“没事，阿姨，本来就应该还给你们的。”
第二天靳小凡就去银行保险柜取戒指去了。
跟戒指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样东西。
是当初她跟何跃扬结婚后，何丰年送给她的那条钻石项链。
她想了想，也一并取了出来。
一直放在这里没管，现在也是时候还给何跃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