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脸皮厚得很，被赶也没生气，不过倒是自觉地离蒋境远了一点，手上端着一杯酒，嘴里娇软嘟哝道：“怎么对人家这么凶嘛。心情不好啊？我陪你喝吧，你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
蒋境抬眼看了她一眼，吃吃地笑了，也没赶人了。
反倒絮絮叨叨起来：
“我呀，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人真心爱我，一辈子就跟钱啊权啊纠缠了。”
“我被两个女人救过，第一个女人我还了她人情，我们两清了，第二个女人，她救我——”蒋境又笑了笑，“你知道她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救我的吗？”
他想起了那个雨夜……
“这个世界上，有人作的恶让人胆战心寒，有人为的善得让人惊心动魄，她善良美好优秀卓越，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可她，属于另外一个男人……”
对面妖娆的女人心里其实有一丝不耐，她可没兴趣听他说他对另外一个女人的爱而不得。但她装得很关心他，劝慰道：“阿境别伤心了，这个世界上好女人多的事，喜欢你的女人也有很多，别为一个不值得的女人伤怀了。”
蒋境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他的脸因为醉酒已经有些酡红了，英俊的脸庞全是受伤的表情，像是一只被伤的困兽。
“我以为我终于有了个机会，我以为这次一定可以了，我以为她是我的了……”
受伤变成痛苦，无法忍受的痛苦，无坚不摧的男人流下泪来。
后来，女人终于哄得他同意两人去了酒店房间，他躺在床上，女人将他的衣服扒了个干净，在他身上各处撩拨，他却始终没办法有反应。
她要的不过是肉欲，还有他的金钱而已，就像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一样。
他早腻了这些。
女人最后走掉了。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着，盯着房间的天花板，眼神迷茫而绝望。
……
杜潼打车回到家，心里也乱糟糟的不知所措。
怎么会怀孕？
想起来，她跟祝森南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没做措施，怀孕也不奇怪。
可现在，她都已经决定跟蒋境在一起了，现在怀孕，算个什么事？
也……只有打掉这一条路了吧？
她摸了摸自己小腹，按照末次月经推算，已经两个月了。上个月月经没来她也没怎么在意以为是自己失恋精神不好导致的，没想到居然是怀孕！
真的要打掉吗？
如果不打，对蒋境真的是太不公平了，欺负人也不能这么欺负。
她拿出手机想给蒋境打个电话，但又怕打扰他做事，就一直犹豫着，到最后也没打。
她一直在客厅等到天黑，蒋境也不见回来，她终是等不下去了，给他拨了电话，没想到手机铃声在门外响了起来，然后伴随着钥匙开门的声音，是蒋境回来了。
她迎了上去，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愣了下，“你喝酒了？”
蒋境淡淡的，“嗯，去喝了点。”
他进屋换鞋，问她：“吃饭了吗？”
“没有。”
“那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他要往厨房去，被她拉住了手，“蒋境——”
“嗯？”
“孩子我会去打掉的。”
蒋境转身过来面对她，抬手捋了捋她的发，“好。”
又道：“你不打也没关系的，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
杜潼一顿，她一向知道他喜欢她的，但她没想到是这么喜欢，竟然能容忍到这个地步。
她靠近他，抱住了他，“谢谢你，蒋境。”
蒋境拥紧她，心里道：是我谢谢你啊。
……
第二天两人又去了医院。
医生先给她做了B超，结果出来了却告知她和蒋境：“你子宫壁薄，不太适合流产。”
和蒋境对看了一眼，杜潼问：“为什么？”
“你以前生过孩子吗？”
杜潼想到祝俞生，点了点头，“生过的。”
“上一次生产是不是不太顺利？”
“……是的。”
“那就是了，上一次生产后子宫恢复的不太理想，如果你这次选择流产，可能你以后都没办法怀孕了。”
“这！——”杜潼懵了。
跟医生说他们还要再考虑看看，两人又出了医院。
上了车，杜潼一脸郁郁，抿了抿唇，她跟蒋境道：“还是打掉吧，我不想生。”
蒋境帮她系好安全带，握住她手腕，“别急着下结论，我们好好想想。”
杜潼道：“可如果我打掉，我以后都不能生了，你还要我干嘛？”
谁会娶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
蒋境还是那句话：“回去我们再仔细考虑一下吧，”
他发动了车子。
……
晚上洗澡的时候，蒋境提醒她，不要泡浴，洗澡的时候记得开通风，怕她像上次那样又缺氧晕倒，她应了就去了。
她洗到中途的时候他还来门口叫了她一声。
“潼潼。”
“怎么了？”
“没事，没听到声音，我看你有没有事。”
杜潼穿好浴袍，走了出去，她用毛巾裹着头发，出来笑道：“上次那个汗蒸房温度高还不通风我才晕的，在家里洗个澡而已，你也太紧张了。”
蒋境一笑，拉了她一下，让她坐在床边，他帮她把头上的毛巾拿掉，然后拿了吹风机来给她吹头发，“我紧张一点总比你晕倒了我不知道好。”
吹风机的声音嗡嗡嗡的，不大，倒是不影响他们说话。
“蒋境。”
“嗯？”
“我觉得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
蒋境左手轻轻扒拉着她的发，右手拿着电吹风温柔细致地吹着，他笑了一下，“嗯。”
杜潼反手轻握住了他的大胳膊，“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大概就是清理掉自己的过去，好好跟你在一起，我——”
蒋境打断她，“你明知道我在意的根本不是孩子，我有钱我也有肚量，养得起孩子也容得下它，我只是怕你再跟他有牵连，甚至……回去找他。”
他坦诚了他的脆弱，她知道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毕竟，他是个那么骄傲的男人。她再一次被他感动到了。
头发已经吹干了，蒋境停了吹风机放到了一边。
杜潼转过身来，面对身后的蒋境，“你别瞎想啊，既然我已经离开了，我不会再回去的。如果，如果你让我留下孩子，孩子的父亲就是你，不会有人知道它的亲生父亲是谁。”
蒋境抬手帮她顺了顺她的头发，温柔地道：“那就留下吧，不是为了显得我大度，也是又私心的，我想将来我们能有我跟你的孩子。”
她抬起手主动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肩上，眼眶湿润，“谢谢你，谢谢你，蒋境。”
……
夜半，她已经安然入睡，她身边的男人却睁开了眼。
下床，出了房间，走到客厅外面的阳台上，拿出烟盒和打火机。
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然后吐出烟圈。
想把心里那点愤懑之气随着吐出去。
可是，收效甚微。
他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嗯，之前让你停止的事情，现在继续。”
说完，他挂了电话。
吸着烟，吹着夜晚带着寒意的风，他在栏杆处，望着远方，不知道到底在思考着什么。
……
蒋境回家跟姑姑和妹妹说了他要尽快娶杜潼的决定，惹的蒋梦盈和蒋笙大为生气根本不支持他，不过蒋境说：“我只是通知你们这件事情，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蒋梦盈和蒋笙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现在是蒋家当家人，权力就在那里，他动了真格，谁能拿他怎么样？
但这不代表私底下她们没有小动作。
蒋笙这天守在景园外面，看到蒋境开车走了，她才下车去按门铃。
杜潼以为是蒋境忘了拿钥匙去而复返，看都没看就把门开了。
“你？”
蒋笙用鼻孔看人，“对，是我。”
她直接推开她进了门。
“你又想怎么样？”杜潼现在有了妊娠反应，不想被她纠缠，只想她快点走，也没跟着她进门，而是守在门口，希望她有什么事快说快走。
“你配不上我哥！我和我姑姑不会让你嫁进我们蒋家的！”
杜潼冷冷的：“说的好像你跟你姑姑有权反对似的，你们要是能拿你哥有办法，还用得着来我这里跟我说这些？”
“你！——”蒋笙气红了脸。
杜潼指了指门口，“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别在这浪费功夫了，不送。”
“实话说吧，你要多少钱才愿意离开我哥？”蒋笙道。
杜潼真的笑了，“你哥能给我的比你跟你姑姑能给我的多得多，我为什么要拿你们的钱离开他？”
“你看吧！你露馅了吧！你就是为了钱跟我哥在一起的！”蒋笙喊道。
“……”
杜潼看她把她包包抓得挺紧的，拧眉问她：“你不会还录音了吧？”
蒋笙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你说什么我不懂！什么录音，我可没有！”
杜潼冷笑了一下，想再说什么，突然胃里一阵翻腾，她忍不住捂住嘴就往厕所跑去！
蒋笙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