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记者在诚亿门口堵住出来的何跃扬和陆景艺。
“何总，您跟陆小姐算是正式在一起了吗？”
“听说您跟您未婚妻靳小凡解除婚约了，她已经走了，您要娶的人是陆小姐吧？”
“诚亿的股票因为您跟陆行长女儿的婚讯上涨了不少，陆小姐人美能力强身世好，跟您真是天生一对，您能跟我们说一句吗？”
“对呀何先生，您能表个态吗？”……
何跃扬被记者围着，脸上依然是不悦的神情，被追问，一句话都没说。
但就是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更引人遐想。
围上来的记者太多，陆景艺没站稳，被一个话筒挤得差点摔倒，幸好旁边的何跃扬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何跃扬的表情称得上非常不爽了，周身散发的寒气让记者发憷，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
撞陆景艺的记者赶忙道歉，“何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都给我滚！”
记者散了。
何跃扬如此在乎陆景艺，网上他们即将结婚的消息越传越盛。
靳小凡在电视上看到了他们被采访的那段视频，扯了扯嘴角，拿起遥控器，把台换了。
她并没有离开雁城，而是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其实也算不上躲。
他也没找她呀。
不仅没找，还找了另外一个更合适他的女人。
挺好。
……
小乖的口粮没有了，何跃扬到小区近处的那个超市去给它买猫粮。
靳小凡没有带走它，这让何跃扬觉得，她肯定会回来。
在宠物专区逛了逛，何跃扬拿不准买什么样的，平常这都是靳小凡在买，他出来时没有仔细看猫粮包装，以为超市就一种……
“你们家猫多大啊？”一个年轻女孩凑过来，问。
何跃扬想了想，“一岁快两岁了。”
年轻女孩指了指其中一种猫粮，“买这种吧。”
何跃扬笑了笑，“谢谢。”
女孩挺大胆，“能加个微信吗？我也养猫，我们可以交流交流。”
何跃扬一顿，想起第一次跟靳小凡来这里逛的时候，靳小凡去买内衣，他在书架看书也是被一个大胆的女孩搭讪，她当时——
“撩别人男朋友之前，先把病治好了吧。”
他当时还说她战斗力挺强，她说她自己胆小如兔胆大如虎看是为谁。
他还是他，并且比那时候还更喜欢她更爱她。
她却不再是那个愿意为了他披荆斩棘战胜一切的姑娘了。
她像个兔子一样躲了起来。
“我女朋友大概不会愿意。”何跃扬淡淡对搭讪的女孩说。
女孩讪讪地走开了。
回到家，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门铃响了。
他去开了门，看到门外的叶尚卿，愣了下。
“跃扬，我来看看你。”
何跃扬把人让进来，调侃道：“现在的心理医生这么负责，还上门服务？”
叶尚卿笑了，“我想找你聊聊，不收费的。”
何跃扬猜他是怕自己又犯病，主动道：“我没事，没有犯病的迹象。”
叶尚卿点点头，“那就好。”
“随便坐。”
何跃扬给他倒了被茶，“找我有别的事？”
叶尚卿抿了一口茶，“我看到你跟陆小姐的绯闻消息……跃扬，你不澄清谣言还故意制造误会，是想引小凡回来？”
何跃扬在他对面坐下，没作声，算是默认了。
叶尚卿放下茶盏，摇摇头，“她不会因此回来的。”
何跃扬脸色有些凝固。
“你怎么知道？”
叶尚卿笑了笑，“小凡离开之前来找过我，她以看心理医生的幌子来问我，如果她离开你，你会不会再犯病，我说我并不能确定。”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跃扬，你们之间，问题比你想的严重，不是你制造误会让她吃醋，她就能回来的，那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什么问题？”
叶尚卿叹了口气，“你们刚开始认识，你就不断地给她暗示，你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你看得上她是你纡尊降贵，我想在你们的相处中，这种明示暗示也无处不在，这种提示多了，在她心里就认同了。她虽然喜欢你，但觉得攀不上你，也就放弃了。”
“如果不是知道你自杀，她不会回到你身边。”
“她不相信你爱她，你不相信她不爱你，这就是问题。”
何跃扬被叶尚卿的话，惊了。
叶尚卿继续道：“因为你的关系，她对我并不信任，说出的话她也会怀疑我的立场，所以我建议她找别的心理医生看看。但是显然她并没有，她直接选择离开你来解决问题。”
“跃扬，你站在她的立场想一想，你身边那么多人对她充满敌意，她要忍受多少东西才能继续跟你在一起，而你，大概从来没有明确表明你爱她，对吗？她为什么要拿自己的一辈子去赌？”
何跃扬沉默了。
过了一会，才问：“难道只有我生病了，她才会再回来？才会让她安心嫁给我？”
叶尚卿挑了挑眉，“我并不知道如何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我只能帮你梳理一下。”
……
靳小凡租住的那个地方是个农家小院子，就是那种装修得很好设施也很完备的农家小别墅，她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
每天看看电视，看看书，有时候跑到田间地头去看看农户种地捞鱼，日子过得闲适得不得了。
何跃扬跟谁在一起，会跟谁结婚，她都没再去关注。
她走之前跟她妈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她说想独自出去散散心，她妈心里其实有准备，总觉得她跟何跃扬在一起不踏实，也没劝她什么，支持她离开何跃扬。
她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等何跃扬那边彻底把她忘了，她再回雁城，像以前一样找个地方上班，运气好找个不错的人结婚，这辈子安安稳稳平平凡凡的，再好不过。
隔壁家有个小男孩，叫昊昊，六岁刚上小学，一开始叫她小凡阿姨，后来熟了，非要叫她小凡姐，挺喜欢她，每天捧着一大堆零食来找她玩，两人一起吃。
靳小凡在院子里画了格子，领着他两人一起跳房子玩。
有时候她拿个小黑板，跟他一起在上面画画。
有时候他调皮，弄坏她东西，她生气不理他，他眨巴眼掉豆豆……
这天两人正在院子里玩，靳小凡在给昊昊读故事书，昊昊奶奶来找他回去吃饭，奶奶笑着跟靳小凡说：“你都不知道我们昊昊有多喜欢你，一袋牛肉干，爸爸要不给，妈妈要不给，就说要留给小凡姐，还说长大了以后要娶小凡姐做媳妇，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哈哈。”
这话，刚巧被走进来的男人听到了，皱了皱眉。
那边说话的靳小凡和祖孙俩都没察觉到院子里进了人，还在说笑。
靳小凡刮了刮昊昊小鼻子，“姐姐比你大那么多，等你长大姐姐都老了，你才不会要姐姐呢。”
“就要就要，我不会嫌弃你的，真的！”昊昊拽着她衣袖，急忙表态。
可爱认真的样子逗得靳小凡和奶奶哈哈大笑。
“咦？”昊昊奶奶最先发现院子里多了个陌生人。
靳小凡转头见到来人，笑容凝固在脸上。
“小凡，这是——”
“奶奶，您先跟昊昊回去吃饭吧，我跟他认识，不用担心。”靳小凡道。
“哦，认识的就行，那我跟昊昊就走了。”奶奶带着昊昊出了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靳小凡和何跃扬两个人。
靳小凡咬了咬唇，“你来做什么？”她就不问他怎么找到她这种多余的问题了。
何跃扬看了看四周，又把视线重新落在她身上，“看起来，你过得很好。”
离开他，她过得很好。
一如既往，每次都是。
靳小凡笑了笑，“还好……我看到你要结婚的消息了，恭喜你。”
何跃扬舔了舔后槽牙，点点头，“谢谢。”
他踱步走过来她面前，“也恭喜你。”
靳小凡仰头看他，不懂。
“因为跟我结婚的人，还是你。”他道。
靳小凡往后退了一步，“我跟你……我已经给你留信了，说得很清楚，我不想嫁给你。”
她的信很简单：我想我们还是不合适，我走了。
何跃扬冷笑了下。
“靳小凡……”他逼近她，“是不是我一辈子不好，你才能安心待在我身边？你是不是有病？我带你回去让叶尚卿好好瞧瞧！跟我回去！”
他过来拉她，她挣扎，“我是有病，在你身边我就有病，我只要离开你，我吃得好睡得好我过得好，我不想在你身边受罪，被那么多人讨厌，每天担心被你抛弃……你放开我！”
何跃扬拉高她的手腕，狠狠盯着她，“靳小凡，这样的你，的确配不上喜欢我。”
靳小凡鼻腔发酸，“对啊，我早就放弃了，要不是你需要我……你的病我已经给你治好了，你娶谁不是娶，何必娶我这种没能力没背景的女人，你放开我！——”
何跃扬陡然放开她，她因为惯性，一屁股摔到地上。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今天五月十五号，二十号之前我都在民政局门口等你，连家家底我猜顶多也就一个亿吧，五天时间，一天我让连家损失两千万，到二十号那天正好破产，你自己看着办。”
握着被他弄疼了的手腕，靳小凡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仿佛做了场梦。
他真的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