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杜沁沿着医院外面的路一直走,走到一处广场上,她盯着手机屏幕,然后她看到摄像头传来的画面里,爸爸亲手取下了嘉乐的氧气罩……
她捂住嘴蹲下身,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泪如雨下,大声恸哭。
手机掉落在地上。
周围的人诧异地看着她。
好奇地去看她手机上面的内容,便看到两名警察冲进病房,抓住了两名惊慌失措的老人。
人们猜不透发生了什么。
但是坐在地上哭的女人,哭声太悲戚,让不知缘由的路人们都跟着掉眼泪。
法庭上。
故意杀人未遂是刑事罪,不能撤诉。
而且杜沁选择故意诱导他们犯罪本来就是要让自己的父母获罪。
视频不仅有画面,还有两人的对话。
妈妈说早死早超生。
爸爸说别怪我们心狠,等你跟你妈出国了就晚了,钱都给你治病了,你舅舅的赌债还不了会被人砍死的。
证据呈堂的时候,在场的人无一不为他们的心狠胆寒。
妈妈则在法庭上像个泼妇一样骂街,什么这是我们的家事谁也轮不到来管她,什么那个病秧子反正要死闺女狠不下心放弃治疗他们只是在帮她下决心,什么他们没有犯罪不是杀人犯他们没有罪……法官一再地敲击木槌警告她,她却照骂不误,几次休庭重审……
他们的辩护律师好不容易说服他们稳定情绪,这才得以正常开庭。
后来杜沁出庭作证。
妈妈见到她又激动起来,指着她骂她没良心故意陷害他们,大喊他们没有杀人凭什么抓他们,都是这个狠毒没良心的女儿在陷害他们!
杜沁平静地直视她。
开口:“妈,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你给我们做饭的时候在你身边给你打下手,在你还没开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往菜里放什么,然后把盐或者酱油递给你。然后你就会夸我一句,我大女儿真懂事真贴心。”
妈妈恶狠狠地盯着她,不懂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杜沁歪了一下头,甚至嘴角还挑了挑笑,“就是这句夸奖,让我这辈子都沉浸在你是爱我的幻想里。”
“对我跟妹妹非打即骂,剥夺我们读书的机会,成年了之后对我们的丈夫索要高价彩礼,不断地从我这里要钱去给那个被你门宠得不成器了的儿子买房买车娶媳妇……”
“这些我都忍了。”
“可你现在,你们现在,要的是我儿子的命啊。”
眼泪滚落下来,“对你们而言,我跟妹妹小时候是你们的奴隶,长大了挣钱了就是你们的提款机,妹妹早就清醒了,在你们跟她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万的彩礼的时候,在你们在她婚礼上肆意伤害她的时候……”
“你们觉得她不好掌控就杀鸡取卵,其实你们不知道,在她婚礼的前一天她还在跟我说,她不是不拿钱给你们养老,只是不认同你们割女儿的肉去喂你们的儿子。你们对我跟妹妹真的算不上好,小时候的打骂像是噩梦一般还缠绕着我们,可我们对你们……应该是我,对你们还有幻想……”
“我却怎么都想不到,你们会想要我儿子嘉乐的命!”
杜沁的眼里迸射出仇恨的光,她死死盯着自己母亲:“你就是杀人犯!你们就是这世界上最恶毒最恶心的父母!你们为了生儿子接二连三地生了三个女儿,还把其中一个女儿直接卖给了别人!你们不配为人,不配为父母!你们这种人应该下十八层地狱!!谋财害命的禽兽!”
杜沁的话在法庭上回荡着,回荡在每个人心上。
旁听席上一些情绪化的妇人们落下泪来,说着:“这家的女儿们都太可怜了……”
杜家父母被大女儿的指控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审判最后下来了,妈妈被判了四年,爸爸被判了三年。
审判下来的时候,杜沁跟杜潼抱头痛哭……
事情完结之后,杜沁让杜潼回江家去了,她自己准备出国的事情。
她知道,她可能还要承受一波折磨。
买了机票之后,她跟嘉乐就等日子走了。
邱宁来看过嘉乐两次,庭审那天他也去了,她在庭上说的那些话他也都听到了,他不再提放弃治疗的事,知道说再多也没用,只让她到了那边之后多跟他联系,还要钱的话跟他说,如果需要的话他也会过去。
杜沁笑了笑,说好。
这天晚上,杜沁正在做晚饭,摘菜的时候门铃响了,她还没来得及去开门,正好在客厅地板上玩耍的嘉乐跑去把门打开了。
“嘉乐,是谁啊?”杜沁边擦手边往外走。
外面嘉乐没回答她,让她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冲了出去。
屋子里进来一个人,从背后勒抱着嘉乐,嘉乐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那人恶狠狠地盯着刚从厨房出来的杜沁。
正是她弟弟杜博。
他红着眼,道:“你个贱人!你居然把爸妈给告到牢里去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还以为搬离了原来的房子租房子住,在她和嘉乐出国之前他不会找上门来。
没想到还是被他找来了。
杜沁忍着心中的惊骇,静静地看着他,“你想要干什么?”
“把爸妈给弄出来!”杜博朝她吼道。
杜沁冷道:“你是真心心疼他们,还是不习惯没人给你钱花了?”
“你!”杜博目露凶光,“你个表子养的!禽兽不如的东西,你怎么能那么对自己亲生爸妈,你这个贱人!”
“故意杀人是公诉罪,不是我告的。”
“我管你公诉私诉!你给我把他们弄出来,不然我掐死你儿子!”他掐进了嘉乐的脖子。
嘉乐求救地看向杜沁,呜咽着:“妈妈,妈妈……”
杜沁捏紧拳头,尔后又放开,道:“你不就是缺钱嘛,我给你,你要多少?”
杜博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又警惕地看着她,“你会这么好心?我不会上你的当的!你把爸妈弄进去不就是为了不给我钱!”
杜沁很想问他,她凭什么就要给他钱??
但她不能任性,嘉乐还在他手上。
她庆幸他没拿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