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凡怀孕以后，中午时不时会过来诚亿这边跟何跃扬一起吃饭，这里的厨师早就知道她的口味了。原本就饮食清淡的人，现在是孕妇，既要清淡又要有营养。
因为事先打过招呼，厨师还一早就给炖了椰子鸡汤，他们去餐厅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食物了。
三个人边吃边聊。
靳小凡道：“你五个多月，看起来肚子不太大呢，你还是太瘦了些，平常胃口怎么样？”
段湫看了看靳小凡，她比之前稍微胖了一点，因为怀孕，脸上一扫之前不孕的郁色，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上去更加恬静美好。
对比起来，反而是她这个好孕的祝太太成天心里那么多不爽快。
“还可以的，我都尽量多吃。”她回道。
靳小凡笑了笑，“羡慕你，我是易胖体质，我妈啊，当初把我嫂子养得生下巨大儿，也就是我侄女小糖果，生下来超过八斤，现在我怀孕我妈天天让我控制饮食不准我多吃，呵呵。”
两个孕妇吃着聊着，都是些产检还有孕妇日常的话题，何跃扬倒是连一句都插不上，只在旁边帮她两人盛汤布菜。
吃到一半，员工餐厅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在喊：“祝公子！”“这不是祝森南吗？好帅哦！”“他来这里做什么？！”
很快，祝森南就推开了他们所在的总裁私人包间的门，脸色有些冷。
冷冷看着段湫，“你来这里做什么？”
段湫和何跃扬的脸色变了变。
靳小凡并不知道刚才段湫找何跃扬什么事，她以为就一般的公事，看到祝森南，她招呼他：“她来找跃扬谈点事情，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们正吃饭呢，你也来吃点吧。”
祝森南走了进来。
拉开段湫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嘴角一抹又冷又痞的笑，“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
段湫下意识地去护着椅背上她挂着的包包。
被祝森南一把夺了过去。
打开包包看到里面拿到了那份投资协议复印版，抬眼看向段湫：“段湫，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段湫抿了抿唇，没说话。
靳小凡看了看何跃扬，后者给了她一个让她别插手的眼神。
但靳小凡忍不住，“什么事你好好说，她现在怀着孕还为荣亨奔波，你生什么气？”
祝森南看了看靳小凡，又看了看段湫，敛了火气，叹了口气，“行了，走吧。”
段湫嘴角扯出一抹笑来，人家简简单单一句话就灭了他的火气，真容易，衬得她像个怎么努力都拿不到好成绩的小丑。
爱跟不爱的区别，真的好大。
她看向靳小凡，“我真羡慕你，真的。”
靳小凡愕然。
“也有点恨你。”段湫继续道，“你看，你说的，他什么都听。”
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站起了身，往外走去。
靳小凡懵了。
何跃扬“啧”了一声，他刚刚叫她别出声的。
靳小凡都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怎么就让段湫翻了脸，她起身想追，被何跃扬拉住了，“别去了。”前任跟现任，别想着能成什么好朋友，不撕不打已经够好了。
何跃扬对站起身要追出去的祝森南道：“她真的是为你好，这辈子你都找不到比她对你更好的人，你得珍惜。”
祝森南头也不回，“这话我回送给你。”就追着出去了。
何跃扬：“……”
靳小凡重新坐下来，长长叹了口气。
“叹气做什么？”何跃扬牵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是叹祝森南的气，还是叹段湫的气？嗯？”
靳小凡白了他一眼，“我是觉得因为祝森南我不能跟段湫这么棒的女人做朋友，可惜。”
他亲了亲她的手背，“等他完全忘记你，爱上她以后，你们就有可能。”
“可我觉得他们已经挺好的呀，现在又有了孩子。”
何跃扬看着她笑，“我爱你，跟我不爱你，你是不是能清楚地感觉到？”
靳小凡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段湫要的是真爱，不是“挺好”。
……
另外一边。
祝森南追出来，段湫正在上家里司机的车。
他赶过去，拉住她，“小湫！”
又是泪流满面的脸。
祝森南最怕她这样了，比她卸他胳膊还让他难受。
立刻就服了软：“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你别哭。”
段湫擦了擦眼泪，“是我多管闲事了，以后你做什么，我都不管了。”
祝森南：“……”
祝森南让司机开车先走，他拉着段湫上了自己的车。
“你跟何跃扬的关系势同水火，我是不该瞒着你来找他，而且还是让他帮忙看你投资合同这种事，你肯定会觉得没面子。”段湫也跟他认错。
开着车的祝森南转头看了她一眼，“小湫——”
“你不是做事不周全的人，你让曾芽拿合同去复印，却跟她说是跟我说过了的，她怎么可能不跟我提？你找何跃扬就行，为什么跟靳小凡约着见面？闹这么一出，你是不是就想让我跟靳小凡碰面，想知道我还爱不爱她，是吗？”
他也是这么一会儿才想明白的。
段湫不说话。
祝森南真想去医院问问医生，怀孕真的会让一个女人变成这样吗？还是她本来就是这么个人，以前不过是压抑着，现在压抑不住爆发了？
“你这是默认了？段湫——”
他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哪有这样的？哪有这样的？
重话、狠话不能说，人家作，他还不能讨厌，还得陪着哄着。
唉——
段湫转过头去看车窗外的街景，风吹进来，纷乱了她的发。
“如果嫁给他的是靳小凡他是不是就不一样”这个念头像是在她心里成了魔，没有一日能让她真的平静下来，特别是她怀孕以后，时好时坏。
“阿南，我愿意把一切都捧到你面前，我愿意为你事事筹划，我甚至愿意帮你得到靳小凡只要你还想着她。我唯独不愿意……活不了死不掉。”
他跟她的爱情，活不了死不掉。
爱不是爱，只是错过真爱的将就。
而且期限，还是一辈子。
这就是她努力了这么久换来的？
她不甘心！
祝森南捏紧了方向盘，指关节都发白，“是你要跟我结婚的，你现在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他终于还是忍不住。
“孩子生下之后，我想走。”她望着窗外，静静地道。
祝森南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了下来，“段湫，我快被你折磨疯了。你不就是要我爱你吗，我爱你行了吗？我说我爱你！”
段湫回过头来看他，笑了笑，“谢谢你，还忍着我，还愿意骗我。”
“我——”
“我们回家吧。”她又重新看向窗外，一副不想再跟他讨论爱不爱的模样。
祝森南当她打消了说要走的念头。
……
转眼过去了四个月。
段湫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她打算自己顺产，所以一直没去医院，打算等有反应了再去。
家里公公婆婆爷爷都很紧张，一天一个电话问她，她倒是淡定，叫他们别慌张，有阿南照顾她，不会有事。
偏偏这天祝森南有事出去了。
外头下起了雨。
王姐给她做了中午饭，她吃了一些，有些乏了，去午睡了一会儿。
醒来王妈也在午休，她没打扰她，自己倒了杯水喝了。
这时，门铃响了。
她去开门，门一开，一股潮气扑面，门外站着的是许久未见的蒋境。
雨已经停了。
蒋境朝她笑笑，又看了看她的肚子，“好久不见。”
段湫意外道：“你怎么来这里？”
蒋境淡淡的：“来看看你。快生了吧？”
段湫点点头，“快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
“……”蒋境被她的直率气笑了，“对我这么狠。”
“你来找我肯定有事，有什么事你说吧。”
蒋境看着她隆起的肚子，顿了顿，“没事，就看看你而已。祝森南怎么不在家守着你？”
这个问句其实是有问题的，比如蒋境怎么知道祝森南不在家？
可段湫当时并没细想，答：“他有点事出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段湫看着蒋境，“你还有事吗？”
这句话就相当于逐客令了。
蒋境摸摸鼻子，笑了下，“好，我走了。再见，小湫。”
段湫关了门，肚子有点饿了，她去叫王姐，“王姐，王姐——”
两声王姐叫完，她突然感觉肚子一阵疼，她拧眉扶着墙，等那阵疼过去。
王姐听见她叫，从房间出来，看她的样子，立刻过来扶她，“少奶奶，是要生了是吧？我打电话叫少爷回来！”
段湫吩咐：“快让家里司机开车过来！”
“好，好！”
门铃再次响了起来，王妈惊喜道：“肯定是少爷回来了！”
跑去开门，门外却是个陌生男人。
“你……”
陌生男人直接冲了进来，跑到段湫身边，“我送你去医院！”
王妈惊了，这人是谁——
段湫疼得冷汗直流，想着情况可能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祝森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家里的司机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来，她没有拒绝蒋境，“好。”
王妈听出他们是认识的，才放下心来，赶紧跑去段湫房里拿了早就准备好了的待产包。
蒋境已经抱起直不起腰来的段湫，直接往外面去了。
外面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天色暗得像是要完全黑掉，应该还有大雨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