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反正老妈有钱
“喂,老妈,玥她脚受伤了,赶紧打电话叫医生来!”远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什么?!臭小子!你怎么搞的!”惊恐的高分贝声音穿透电话传入我的耳中。
“赶紧叫医生!”他的声音是难得的粗暴,连前面的司机都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喂,你……”我拉了拉他。
“开门!”他对着司机喊了声,司机再次打开门,他抱着我向里面冲去。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像货物一样被运送来运送去,也是第一次感觉这么的幸福,脚上的疼痛依旧,但心中的裂痕在慢慢地恢复。
当远跑至门口时,门迅速打开,然后门的两侧各站了三四个人。
“唉哟!我的心肝啊!赶紧抱到楼上去!医生已经在来了!”伯母看到我,哀怨地拍着手,然后也跟着上了楼。
没过多久,医生便来了,而这一来不是一个,而是一大排,什么骨科的,皮肤科的……主任,副主任,专家……总之分门别类很复杂,而我则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全身检查过来,就差没解剖了。不得不说,他们家医资配备很全面。
而最终检查的定论便是我的右脚什么肌肉怎么损伤,骨头怎么损伤,其实都是些小问题,只是扭伤罢了。涂了些膏药,已经好很多了。但伯母又搞得我像快死了一样,给我弄了一大堆名贵的药材来。
我很无语,而那天他们全家都忙活了一大番。
最后,我还是笑道:“伯母,谢谢你们,你们真好!”
“好什么啊!这都是应该的,反正是一家!”她爽朗地笑着。
“一家?”我摇了摇头。
“当然是啦!对了,如果春节玥玥没事的话,可以到我们家来!”她热情道。
“真的吗?”我正愁春节没地方去呢。
“当然可以了,对吧,远?”她拍了拍远的肩膀,然后笑着看了我一眼。
“可以啊,餐费按照……”他褪去了刚才的兽性,继续毒舌。
“臭小子,说什么呢?”她瞪了他一眼,然后笑盈盈地给我准备着一大堆药材。
“伯母,我想……我要回去了。”我觉得反正也没什么大问题了,可以回去了,省的金管家担心。
“回去什么?打个电话家里,今晚就住这吧。”她的语气不容拒绝,然后塞给了我一个电话。
当晚,我理直气壮地霸了远一晚上的床,而他被赶去了沙发。
而在梦里,我居然梦见伯母真成了我的妈,吓得我半夜醒过来,开了灯,我笑了笑,只是个梦而已,况且也不是噩梦。于是,关了灯,继续睡觉……
大床就是舒服啊……
到了小年夜那天,家里的人已经走得三三两两了。但是屋中却没有一点悲凉的气氛,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向我道谢然后道别。我也微笑着与他们道别,并且允诺这三天薪水照发,反正老妈有钱,怕什么。
无聊地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此时已是正午,大屋中只空荡荡地剩下我一人,而我中饭也只是随便煮了碗泡面,胃里极其不舒服。
“嘀嘀——”
简讯的声音传来,翻开手机盖,上面显示着:玥玥到我们家来玩吧。
是伯母传来的,合上手机,笑容挂起,下午总算不会无聊了。
挑了件褐色的翻领毛衣,又穿了条黑色的绒裤,我在落地镜前一照,虽然已经是一身暗色调打扮,但这个女孩的身体正在逐渐发育起来,浑身隐约散发着明媚的气息。脖子上围上了一条白色针织围巾,随手又戴上了顶水蓝色棉帽,我便出门了。
刚来到门口,我不禁哆嗦了一下,这天真冷,外面的水都结成了冰,走在地上,脚下还有些滑。低头走了两步路,再抬头时发现外面已经停了一辆宝马,车的前窗慢慢摇下,飘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赶紧上来!”命令似的口吻。
我裹紧着衣服,然后一溜烟地钻进了车。
车没开多久,便到了远的家。刚进门,还是两排整齐地队伍,一列是医生,一列是佣人们。
“医生们,赶紧给查查,这么冷的天有没有冻出病来。”伯母的话音刚落,一大群人拥了上来,我再次被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地查了一遍。
结果最后检查的结果是——容易感冒。
于是,伯母又紧张了。“容易感冒?这可不行,赶紧好好补补,多穿点衣服,别冻着了。”
我被拥到了沙发上,然后一条巨厚的摊子铺天盖地而来,密不透气,如果说现在有一篮鸡蛋的话,那么很快,这些鸡蛋就会变成一只只小鸡。
大厅中的两列人走剩下了一列人,伯母为首,后面排排站着四五个佣人。
“伯母,他们都不回家的吗?”我很疑惑,他们难道就不想回家与亲人团圆吗?
“家啊!这儿就是他们的家啊!他们大多是外地过来打工的,没有什么依靠我便让他们在这里安家了啊!”她的笑容很灿烂,后面的几个人脸上也都是很温馨的表情。
“这样真好啊。”我喃喃道。
“是啊。对了,玥玥你明天后天是和家人一起过吗?”她继续问道。
“不啊。”我摇了摇头,现在家里都人去屋空了。“他们都忙着呢。”
“这样啊……”她的眸中闪过担忧,很快又如同个孩童般激动起来,“那么玥玥明后天就到我们家来吧,可以和我们家远一起出去玩。”
“啊?”我愣了愣,然后颔首,“那谢谢伯母了。”
“不用客气的,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道什么谢?”她的笑容如同带着清爽的空气,让每个人都心神愉快。
“对了,下午你要没事,就和远一起出去玩吧。”她的眼中放出光彩。
我看向了远,他没有表态,脸上也没有什么神情可捕捉。
“呃……”我支支吾吾道。
“要没什么意见的话就这样定了。”她似乎认为我是默认了,然后拉我进了她的房间。
她拉开一个橱柜,然后搬出了一大摞崭新的衣服。
“玥玥看看,这些都是我昨天买的,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没?”她的笑容洋溢,然后牵着我的手到了那堆衣服旁。
“这衣服……”我呆楞了,这些都是女式服装啊。
“怎么了?女孩子家整天穿着这些灰蒙蒙的衣服,多不好看啊!看看这些都是新款的女式御东服饰啊!”说着,她便在那些衣服里翻起来。
“这衣服多俗气,看看这雪白色的才衬得出玥玥的皮肤嘛。”说着,她递给了我件柔软的白色棉袄。表面一层是舒服的长毛,质地柔软,适合我的尺寸,穿起来肯定也轻便。
“还有这靴裤,里面有多层软软的毛,不怕被冻着,而且这款式多好看啊。”她又将那条亮黑色的靴裤递给了我,那靴裤有着一根亮锃锃的花式皮带,圆弧形的隐形口袋既好看又实用,右边挂着几根反着亮光的银丝,如澄澈水带挂于腰间。
接着,她又给我选了显露美腿却又保暖的短靴,带着小毛球尾巴的鹅黄色流苏帽,设计典雅的暖驼色的毛皮围巾。
“呃……伯母,我好像不需要……”我看了看手中久违的女式服饰,突然倒觉得有些不习惯了,况且万一真穿上了,真被认识人看见,所有的一切就都完了。
“放心地换上吧,换上后谁也不认识你。我也不认识刘玥是谁,我只知道一个可爱伶俐的玥玥啊!”她朝我笑着,然后出了房门。“好好换上哦!”她的笑透着诡异。
望着手中沉甸甸的衣服,我的内心也有种穿上的冲动,这个本身丽质的身体穿上时尚的服饰会怎么样呢?
对着梳妆镜,我换上了崭新的衣服。而当衣服全部换好后,我不由得惊叹了。镜子中的人真是一等一的绝色啊,全身完美的搭配,灿若彩霞的面容如精雕细琢般精美,头上的鹅黄帽压住了额前的几缕刘海,还有几丝垂至面庞,乌丝映雪肤。转过身来,背后散开的亮发柔软地贴在后背上,如画中走出人儿的背影,少女微微显露的奥妙曲线。
再转回过来,我犹豫了也陷入了沉思。这女孩再这么长下去,迟早有一天所有的掩盖都遮挡不了她的光辉,这身体如同一个刚刚发芽的花蕾般,正在渐渐地成长。只是到了长大的那个时候,老妈还会怎么样呢?可以继续让我装下去?还是对外宣告我本身就是个女的……
“玥玥啊,好了没?”响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回应道:“好了!”就在推门出去的前一秒,我又停下了,真的就这样出去吗?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吗?算了!我摇了摇头,反正这里没人认识我,家里的人大多也被打发回家了。况且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可能联想到之前的弱柳扶风的刘玥了。
刚推门出去,便听到一片赞叹。
“哇……好漂亮啊!”
“她到底是男孩还女孩啊?!”
“天哪!这还是个女孩吗?不就是个芭比娃娃了吗?!”
……
所有的人都吃惊地看着我,而远的表情则是难以捉摸。
“哎呀,玥玥啊,这衣服真适合你啊!”伯母朝我走来,然后打量着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啧啧,应该是美女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啊!”她又补充道。
我朝他们笑了笑,内心也有些许尴尬,好久没穿这样的衣服,似乎都不适应了。
“赶紧和远出去吧,老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也不好。”她拉着我到了远的旁边,然后推搡着我们两个到了外面。
又是一阵寒风刮过,但我却不再感到冷,因为全身的衣服都很御寒。
“还冷吗?”旁边的人如同雕塑般站着,和我一样不知该干什么。
“不冷啊。”其实我现在也不太习惯这样的他,感觉他的变化越来越惊人了。
“不冷那就走吧,别像木头一样杵在这了。”他向前潇洒地走去。
“哦。”虽然不知道去哪,我却还是跟在了他后面。
“去乘船吧。”路上,他冒出这样一句话。
“乘船?你想冻死吗?”我觉得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现在外面也没有多少了。约莫是过些天便要下雪了吧。
“去吟冬江吧,那里适合这个季节乘船。”他在一个公交站牌旁停下了脚步。
“嗯。”我点了点头,“不过……我们乘公车?”好久我都没有挤过公交车了,那种感觉其实很令人怀念,就像苦涩的咖啡般,虽然不是很甜,但是一旦离开它,总感觉生活中的色彩贫乏了些许。
“是啊,反正现在也没有那么多人。”他斜倚在站牌旁,修长的身躯微靠着,一只脚脚尖点地,整个人的重心仿佛已经在了空中。
他说这话也挺令我意外,他这样的人还会坐公交车吗?我两眼定着他看,恰好迎上了他飘渺而来的视线。
“有辆车来了,是5路车。”我连忙移开视线,然后指了指迎面驶来的汽车,正准备上前,手却被拉住了。
“5路车到吟冬江不停,要12路。”他还是轻倚在站牌旁,一副怡然悠闲样。
“哦。”我暗叹他这么了解,而他刚才看都没看公交站牌一眼,难道他经常乘吗?“你怎么会了解这么清楚的啊?”
“上次路过看到了就记住了啊。”他说得很轻松。
“哦——”我长长地应了声,他的记性还真是好。
“12路车来了,上车吧。”他突然离开站牌,将一个温暖的圆形物体放在我手中,然后握住我的手上了车。
摊开手,那是一枚一元硬币。上了车,那硬币便进入了投币箱,温暖脱离了掌心,竟也让我产生一时的恍惚。很莫名的感觉。
车上人不是很多,准确地说,除了我和远,乘客只有2人,一个是比较年迈的老太太,还有一个估计是上班族——一个打扮正式的男子。
我和远坐在了互相对面的两个位置上,两人都看着窗外。
汽车发动了,除了“噗嗤噗嗤”地轮胎声,周围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辨出。
车过了一站,其他两个乘客都下去了,车上显得更加冷清。我和远不约而同地向车门看去,然后继续观看着窗外的景色。其实现在的景色也没什么好看,没有冬季特有的雪的覆盖,枯枝落叶便显得苍白许多。
到了吟冬江一站,车上最后的乘客下了车,然后车“呼”地一下开走了。
“过马路吧。”
刚下车便瞧见对面的波光粼粼,江不是很大,但称不上溪,顶多算个湖吧。
因为天寒冷的缘故,现在路上连车都少见,我跟着远过了马路。
马路的对面有着一个店面,店挨着岸,岸旁靠了几只船。
“老板,租只船。”
“脚踏的还是电动的?”里面的男人抽了支烟,一副疲惫样。
“脚踏的。”
接着,远付了钱。然后老板穿着一双拖鞋走出来,也许是因为脂肪厚的缘故,他居然都不怕冷,就这样拉了只船给我们。
远敏捷地踩上了船,而我看着船摇摇摆摆的样子有些担心,这船不会一下就沉了吧。
“上来吧。”他朝我伸出一只手。
“哦。”我不得不握上他的手。
虽然船还是摇摆地厉害,但在远的指导下,我也算顺利地上了船。刚上去,便笨拙地摇晃了下身体,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
感觉他也僵了下,我连忙离开了他,扶了扶我的帽子,坐在了位置上。
“开始踩吧。”他一边打起了方向,一边踩起了踏板。
“为什么还要踩啊?刚才租电的不就好了吗?”虽然我口上这么说,但还是踩了起来,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件累人的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踏板才转了一圈。
“冬天乘船就是要看景的啊,真是笨!”他无奈地叹息,我正想回口时,他又接着道:“再说你不是怕冷吗?你就不怕船太快把你给冻死?”
“要冻也是先冻死你。”我瞪着他。
船掉了个头,然后慢悠悠地在江里飘荡起来。本以为冬天没什么好景色可看,但是当我抬头看见眼前的一切时,我否定了以前的想法。水平如镜,偶尔波光微泛,荡开涟漪,水中的鱼儿偶尔出来冒个泡,发出“咕咚”一声如琵琶般清脆的声音。而岸上又是一副好图画,没有争艳的百花,亦没有华丽的雪景,却是出奇地静,如同江南水乡般的安宁的美,恰似害羞姑娘淡淡地笑,一切都是那样的恬美。
“所谓吟冬江,可以说是吟,但更可以说是迎。”他眺望着天色,缓缓吐出这句话。
“没想到你还挺有情趣的嘛!”我笑了笑,觉得这样和远安静地聊着天似乎在我以前看来就是不可能的。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但是他还是改不了的邪恶气质。
“切,你过于自恋了好不好?”我不服气地瞪他,笑容却一直挂着嘴边。
他沉默了会,然后道:“等到下雪时,我再带你来一次。”
“好啊,什么时候?就第一次下雪吧!”我顿时激动起来。
“嗯。”他点头允诺。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身上压了很重的东西,浑身不适,动了动脖子,却发现头枕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我猛地睁开眼,一片灰黑色映入双眼。又使劲眨了眨眼睛,我终于确定下来,我躺在了——远的身上。
“居然在船上都会睡着,你真是厉害啊。”头顶传来戏谑的声音,然后四周突然颠簸了一下。
我也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们正在回去的公车上,我使劲准备坐起来,却发现他的手正搂着我的肩膀。
“拿开你的手!”我很不顾形象地冲他喊着,这家伙又偷吃我豆腐!
“你不怕你的重量使你跌在地上啊。”说着,他拿开了手,车子却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我一个不稳,身体向前撞去,眼看整个人就要摔在地上,他的手又一揽。然后是很自以为是的口气:“看吧。”
“你放开!”等车平稳行驶后,我拍开他的手,扶着前面的靠椅坐了起来。这家伙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的重量?我那么苗条还敢说我胖?
“快到了。”他向前开了看,又接着说道,“你真会睡,跟猪有的一拼。”
“我拼不过你。”我不屑地回了句。
这时,车停下,我潇洒地跨过他,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走在路上,不免又觉得有些寒冷,可能是刚刚睡醒的缘故吧。天有些灰蒙蒙的,大不如刚才,恐怕明天不会有好天气。
“明天可能会下雪。”他说道。
“那明天再去吟冬江,真正吟冬一番。”一想到下雪,我便莫名地激动起来,从小我便喜欢雪花飘飘洒洒的场景,很梦幻的感觉。
“你别又睡着了。”
“才不会!”
很快,两人已经步行到了他的家门口。他正要进去,我停下了脚步。
“我要回去了。”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5点了。
“你家不是没人吗?”他也驻足,然后站在了我旁边。
“是啊,可是已经5点了。”
“那就先吃了晚饭再说。”说罢,他便不由分说地拉了我进去。
而晚饭其实没有什么大鱼大肉,是很平常地家常小炒。
“玥玥啊,知道你吃惯了油腻类的东西,今天伯母特地下厨为你做了几个菜。”说着,伯母脱下了围裙。
“呃……谢谢。”其实有种冲动,也有种错觉,让我错以为我回到了过去。餐桌上的糖醋排骨、凉拌海蜇皮、豆芽菜、红烧鸡之类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家常小菜,但在我眼里,这些已经远远超过了海鲜、烧烤什么的。
“赶紧坐下吃吧。”她热情地招呼着我。
餐桌上只坐了我、远、伯父伯母四人,但却给我种满足的感觉。饭间,伯母不停地为我夹着菜,她的谈笑风生让我很难联想到她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媳妇。兴许她在商场上的叱咤风云会让人误以为她是另外一个人吧。
一顿饭下来,我的胃有些撑。
“饭菜还合口味吗?”伯母急切着咨询着我的意见。
“很少吃得这么撑过了。”我朝她笑笑。
“真的吗?”她激动地像个小孩子,“那以后玥玥要常来吃啊。”
“谢谢伯母。”我看了看大厅里的挂钟,时间已经将近7点了。“伯母,我想我该回家了。”
“回家?晚上就住在这里吧。反正我已经把你所有所需的日用品都准备好了。”说着,便拉我进了远的房间。
一进去我便晕了,原本冷色调的房间现在变得很暖,床上有着两条被子,两只枕头,床头柜上还摆着一套女式睡衣和内衣物。书桌上原来那台笔记本的旁边又放了一台崭新的银白色笔记本。
“呃……伯母……我想我还是回去吧。”她不会是又要让我和远一起睡吧?啊!我不要啊!我的清白!
“回去什么呀,晚上就住这,那床大得很,况且你和远盖两条被子,怕什么!”她乐呵呵道。
此刻,我觉得她特别像虎姑婆。“可是……”
“没什么可是啦!就这样!伯母知道你喜欢笔记本,特地买的!看看,怎么样!亮锃锃的!”她指了指那台新的笔记本。
“伯母是怎么知道的?”我怎么感觉她像个包打听一样?
“当然是……不告诉你。”她神秘地向我眨了眨眼睛,而后狡黠一笑,“大门已经让门卫锁好了。”
“呃……”我彻底无语,但是我会翻墙。
“我们家的墙很高,没有窗与外相连。”她好像总能猜出我想什么。
“那么,我能和伯母一块睡吗?”我紧抓最后的希望。
“难道玥玥忍心打扰我和你伯父的生活吗?”她作可怜兮兮样。
“好吧。”我彻底败给她了。这个彪悍的人哪!
“行,就这样,知道你玥玥最好啦!”她又眉开眼笑,脸变得比变戏法的都快。
到了晚上,我和远都很尴尬,两人只是各自上着网。
到了12点,我振作精神,睡意不是很浓,旁边的人也没有打过一个哈欠。
到了凌晨1点,我有些困,旁边的人也没有睡觉的意思。
到了凌晨2点,我有些受不了了,旁边的人晃了一下身子,然后继续坐着上网。
到了凌晨3点,我哈欠连天,旁边的人推开了凳子,黑暗中,我看见他上了床。我对自己说:“加油!撑住!”
到了凌晨3点半,我终于撑不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到了不知道几点,我浑身发冷,但很快,我蠕动了下身体,然后就不冷了,反而暖流一直涌向我,睡得很安稳。
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总之天亮了,我的头有些昏昏沉沉,头蹭了蹭抱枕,然后准备继续睡觉。
等等!
什么?
抱枕!
我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我怎么记得好像我不是在自己的家里,又哪来的抱枕?
撑了撑眼皮,我偷偷地睁开眼,眼前是正在与周公幽会的远!
“扑通!”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连着周围的血液抖了一下,我的全身抽搐。
我……我……我不是半夜钻到他被子里了吧?
我连忙缩回手,然后打算趁他没醒前,钻回自己的被子里。
正准备行动时,却不料后面传来一个此时让我最为恐惧的声音。“你到我被子里干嘛?”
“我……我……”我支支吾吾着,不敢回头,也停下了全身的动作。
“你睡吧,我起来了。”说着,旁边的暖气似乎一下跑开了。
“刷”的一声,窗帘被拉开了。
“下雪了。”
“真的?!”我转头过去,一片铺天盖地的雪白映入了我的眼帘。雪花在空中自由地舞蹈着,偶尔调皮地落在窗户上。“去吟冬江吧!”
“去吟冬江吗?”
两人又是同时开口。
“你再睡会,等会带你去吟冬江。”说着,他便出了房门。
但雪花既然已经开始漫舞,我又如何睡得着?匆匆套上几件伯母准备的衣服,我连忙挤到了窗口。
但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在楼下闪现,我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跟随着那人影,然后与一抹瑰色的娇小身影所聚集。
我无心赏雪,两眼只是紧紧地盯着那两人——远和一个金发少女。
很快,一辆奔驰开来,两人都上了车,随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那车轮在厚厚的雪上压上了一长列印记,印记在远方又被雪所掩盖。
但是雪却没有掩盖的了我心中的印记,明明说好和我一起去吟冬江的,怎么一下就跟人跑了?
“嘀嘀——嘀嘀——”接连着两条简讯传来。
翻开手机盖,第一条:有事,晚些去吟东江;第二条:出去吗?下雪了。来自尹浩。
我在第二条的页面上按了个回复键,然后慢慢打上几个字:好,在哪见面?
只是一会,他回复了:街心公园。
街心公园?那是一块很大的场地,现在过去的话,定有一大片厚厚的积雪在那。
我连忙梳洗然后吃完早饭,准备出门。
“玥玥啊,远他出去了,你也要出去吗?”伯母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是的,晚些见伯母,再见!”
出门,很幸运地我拦上了一辆打的车。
“去哪?”
“街心公园。”
“街心公园?”司机回过头看了我眼,然后笑了笑,“是和男朋友去玩吧?”
“啊?不是不是。”我尴尬笑了笑,这才想起来我还穿着女装!但浩还不知道我是女的呢!可是,现在回去我不就迟到了吗?沉思片刻,我决定就这样吧,反正三人都混得很熟了,也不怕什么。
车在街心公园停了下来,我匆匆付了钱然后下了车。此时公园中聚集了几对情侣,或在树下谈情说爱,或欢快地打着雪仗。不远处,我看到了浩,而他也看到了我,眸中闪过惊讶,很快恢复了平静。
“对不起啊,我有些晚了。”我跑过去,朝他笑了笑。
而他望着我再次愣了,然后似问非问道:“你果然是女的?”
“啊?”什么叫果然?“我本来就是女的啊,怎么了?”他望着我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我开了口:“男的和女的没区别,不要性别歧视好不好?”
“嗯。”他低低地应了声。
我望着地上厚厚的积雪,心血来潮道:“我们堆雪人吧!”
“好。”出乎我的意料,他一口答应了。
但当我的指尖刚刚碰触到雪时,全身不由得颤了一下,如同触电般,零下负摄氏度的温度一下还让我习惯不了。我索性摊开手掌,抓了一大块雪,这回指尖不如刚才那样冰冷了,但冷意还是嗖嗖地从手心直传向全身。
雪花继续飘洒着,渐渐地,我也习惯了这温度,但是却怎么也滚不起一个球来,每次雪到手里变化了,等到我推出一个小圆球来时,那球早已由雪融成了水,再由水凝成了冰,失去了原来柔软的质地,变得坚硬透明起来。
叹了口气,这还真是件难事。抬头向浩望去,惊奇地发现他已经推出一个高至人的膝盖那样的雪球了,而且球很圆,雪白雪白的。
“喂,我弄不起来。”我毫不掩盖郁闷的神情,只能嫉妒地看着他的球。
他先是打量了我一下,我本以为他又会一句话也不说,却不料他居然开了口,还说了一句话:“我再试试看弄个小点的球来。”
“浩万岁啊!”我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喊着,仿佛回到了我的童年时代,那个时候会带着铲子和胡萝卜同老爸一起在大雪后到楼下去堆雪人,雪人很大,引来很多同龄人的羡慕,这往往也成了我炫耀的资本。
他千年冰封的脸难得向上扬起了个弧度,我揉了揉眼睛,甚至怀疑这是个梦境。
他压低了的鸭舌帽微微反着白雪的银色光晕,我突然有种想砸下的冲动,于是我手里的雪团便飞了出去。
“忽”地一下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抛物线,然后沿着曲线直直飞向那帽檐。由于抛出速度过快,那雪击上帽檐的速度也快,只是一瞬,那雪团便在帽檐泛开来,微融开了的水沿着浩线条分明的轮廓滑了下去。他抬头看向我,眼中是无可奈何的表情,我觉得奇怪,本来还以为他会愤怒地拉长了脸,然后挥袖离去的。结果他低下了身,然后拾起周围的雪。
这个家伙想反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