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一次搜证前集中讨论, 嫌疑人一一梳理时间线。
谢阳领着几人在甄柳合租房间的客厅围坐下, 她坐在最右边的小沙发椅上, 柳繁星、张可可、陈雷坐在长沙发上, 段小海和董淳一则一人一边半坐在沙发扶手上。董淳一离谢阳抬眼不过一人的距离, 后者便就近原则让他第一个发言。
“我是外卖配送员, 你们可以叫我董小哥。”董淳一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logo, 缓而继续，“作为一名外卖员，我严格遵守员工守则, 并以让所有顾客满意为服务宗旨，不早退不迟到，全心全意配送, 标准微笑服务。”
“我是今天傍晚六点四十接到甄女士的外卖订单的, 在商家取货后，‘小毛驴’不停蹄地赶来, 七点过十分送达, 比预计时间还快二十分钟。”
董淳一说的小毛驴, 是外卖公司给的标配电动车。
“七点过十分送达, 你指的是你订单上点抵达的时间还是你在甄好看家门口的时间？”谢阳问。
董淳一看向谢阳, 因为坐在沙发扶手上, 比谢阳高出一大截。他居高临下，双眸微敛，开口：“是我将餐交给柳室友的时间。”
“柳室友？”谢阳疑惑道。
柳繁星“嗯”了一声, 回道：“我在客厅看电视, 甄好看在房间直播，所以外卖来的时候是我的开的门，帮她接的外卖。”
谢阳明了，转而继续问董淳一：“所以你今天和甄好看并没有接触？”
“嗯，是的。”董淳一点头。
“那……你认识甄好看吗？”
董淳一移开看谢阳的视线，半响才说：“她是网红，应该很多人都认识吧。”
“那换句话问……”
董淳一没有正面回答，谢阳便重问了句。
“甄好看认识你吗？”
董淳一咬肌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大概明了，谢阳问下一位陈雷。
“咆哮哥，请你自我介绍和梳理一下。”
陈雷清了清嗓子，原本看戏的眸子一下子转为悲伤神色，他开口：“我是陈男友，是甄好看的男朋友。”
“甄好看还有男朋友？”段小海冷不丁问了句。
陈雷瞪了他一眼，不理他，继续说：“我和甄好看是老乡，从十几岁就认识的，好了七年了。我很爱她，尽自己可能满足她一切要求。”
说着，他叹了口气，转而说起自己今天的时间线。
“甄好看今天有直播节目，快结束的时候通知我去公司接她。大概五点半的样子吧，我接到了她。六点钟到的小区，我亲眼看她下车，目送她上楼。”
“就只接送？”董淳一问。
陈雷看他，笑了：“是啊，要不然呢。做其他的话……半小时不够我发挥的。”
陈雷笑得暧昧，那眼里的意思明显。
董淳一无语地移开看他的眼。
段小海“啧啧”两声，说：“陈哥，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实事求是嘛。”陈雷挑眉。
谢阳清咳两声，问他：“男女朋友在一起，又是在饭点，不应该一起共享晚餐吗？你只接送和专车司机有什么分别？”
“谢侦探，你没得说错。”段小海乐着说，“陈哥就是司机，老司机。”
陈雷抚额，说：“你们知道七年之痒，我和甄好看现在就是在这个阶段，距离忽远忽近的。我想，慢慢会好起来的。”
接下来是柳繁星，她垂眸说：“我今天一天都在家里，六点过几分的样子甄好看回来。我们聊了几句，她就回房间准备直播了。”
“聊了多久？”谢阳问。
“大概二十分钟吧。”
“其实吧，我在隔壁是有听到一点的……”谢阳说着侦探助理给她的讯息，“你们似乎在吵架？”
“同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有争吵。”柳繁星说。
“是不欢而散还是解决问题了？”
“都不算吧，是不了了之。”
“你们都吵架了，你还有心情接她的外卖还给她送过去？”董淳一突地问了一句。
柳繁星咬了咬嘴唇，说：“我总是心太软。”
张可可玩着自己的头发，到自己梳理时，坐直身子开始回想：“我是美食主播，在直播平台上靠做菜和品尝美食收获了一波粉丝。今天公司通知四点半和甄好看合作录美食节目，我四点到的，当时甄好看已经来了。我没理她，自己做自己的事。节目录得不太顺利，一直录到五点二十。甄好看在直播的时候说我做的菜难吃，还说些难听的话。但因为在直播，我忍了，事后我和她有争吵。”
“你和她的关系一直都不好吗？”
张可可看着谢阳“嗯”了一声：“我们道不同，本来就不应该合作。”
谢阳“诶”了一声，问：“所以你们合作是……？”
“段领导安排的。”张可可说，“要不是因为关系到奖金，我才不想和这种人在一起直播。”
谢阳看向段小海，后者立即解释说：“就是商业合作啦，假死逼死你死，你懂的。”
“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谢阳继续问张可可。
“五点二十五吧，就吵了五分钟。”
谢阳点头，转而看向段小海。对方因为腿太长，坐在沙发扶手上脚还别得难受，左动一下右动一下，无处安放。
“段领导，该您了。”谢阳好笑地看着他说。
段小海听到谢阳的声音，立即正色，开始梳理自己的时间线。
“今天甄好看和张主播有合作直播节目，所以一早我就在公司直播间安排了。安排差不多后，大概是三点，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看见甄好看在里面等我。和她聊了二十分钟，之后她就离开了。”
“你和我女朋友聊了什么？”陈雷咬牙切齿地问。
众人的视线从段小海转移到陈雷身上，差点没被他笑死。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顶帽子戴在脑袋顶上，还是顶绿色的。陈雷头顶绿油油的一片丝毫没觉得尴尬，反而还指着帽子说，“我的帽子告诉我，事情并不简单。”
段小海哭笑不得。
张可可捂着肚子笑着问：“陈哥，你这帽子哪来的？”
“我自个儿买的。”陈雷说，“感觉这个颜色今天很适合我。”
“您跟小白一样，还自己买道具啊。”张可可差点笑岔气。
“帽子不是重点。”陈雷看向段小海，转回话题，“重点是，你们二十分钟聊了什么？关着门还是开着门聊的？”
段小海捂脸，视线还在帽子上：“我觉得吧，帽子是重点。”
得，话题正不了了。
“分组搜证吧。”谢阳收敛笑，站起身看着几人说，“我、董小哥和柳室友一组，陈男友、段领导和张主播一组。”
*
第五案案件场景区域分为甄好看卧室、柳室友卧室、甄柳公共客厅及阳台区域、段领导房间及办公室、董小哥房间、陈男友房间及车库、张主播房间和今日美食专题直播拍摄区域。
第一组进入场景区域，不约而同地都去了甄主播的房间。
董淳一将尸体平躺放在地上检查尸体，谢阳则去看电脑上甄好看刚才的直播录像。柳繁星蹲在董淳一身边，看着尸体忍不住感叹：“七孔流血啊，死得挺难看的。古时候这么死，大多都是内伤太重。”
董淳一“嗯”了声，缓而说：“甄好看看样子是中毒。”
甄好看虽然涂了红色的口红，但不难看出，没有擦到口红的部位已经紫黑。
拍好照，董淳一又查看了尸体其他部位，并没有明显伤痕。
谢阳正在以十二倍快放重看甄好看的直播，她在柳繁星送进外卖的时候点下了暂时。右上角的直播时间显示，是七点十五分。
“小哥哥。”
谢阳突地叫了一声。
董淳一一愣，转而看向她，对方也转过头来，开口继续。
“你说你外卖送达是什么时间？”
“七点过十分。”董淳一说。
谢阳托腮，缓而看向柳繁星，说：“也就是说……柳室友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才将外卖送进卧室。这五分钟，你拿着外卖在干嘛？”
柳繁星“呃”了声，才说：“我在做心理建设嘛，劝自己想开一点，毕竟刚和甄好看吵架。”
说完，柳繁星也不待在甄好看的房间里，直接奔到段领导那边：“我到这边看看！”
董淳一好笑地看了眼柳繁星，转而走到谢阳身边。对方坐在之前甄好看直播坐的位置，继续打开直播看着，时不时还记下什么。董淳一站着有些累，干脆一只手撑在谢阳坐着的椅背上，一手撑在桌面上，微微躬身，问：“有什么发现吗？”
谢阳按下暂停，转头看他。
董淳一离她很近，脸与脸之间，大概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谢阳立即转回头去，稍稍平复后才说：“如果甄好看是中毒，那么这段时间，她吃吃喝喝的，其中很可能被下了毒。你看，有这盒车厘子。”说着，谢阳指了指桌上还放着的水果盒，“还有这瓶啤酒。”她又指了指啤酒罐，最后她看向桌子另一边的外卖盒，“还有你送的外卖。”
董淳一退开身子，缓而抚额：“总感觉不太妙。”
“你下的毒？”谢阳这才转头看向他，敏锐地下套。
“你相信我吗？”董淳一没回，反问道。
声音稍稍放低，眉眼都弯了起来。
谢阳恍而想起上一案，段小海也曾这么问她。当时她和段小海在案件中是“情人”关系，所以她顺应感情线给了肯定的答案。
但是现在，她是侦探，和谁都没有关系。
所以，对于眼前的董淳一，她凭什么相信。
“你说呢？”
谢阳反问，眯起眼，堆起笑。
“戾气的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