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谢懦弱的确是个有故事的女同事。

　　听到这句话, 段小海都忍不住哼起了《董小姐》这首歌。

　　睨了眼段小海, 等他不哼了, 谢阳才开口：“我当然是有故事的, 你们也不一样吗？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 我们的人设都似曾相识。”

　　“嗯？”陈雷没听懂, 问道, “什么意思？”

　　对于谢阳的话，柳繁星也是纳闷。

　　段小海托腮看着谢阳，似乎想到了什么。

　　张可可因为和谢阳一组搜证, 自然明白她的意有所指。

　　董淳一嘴角勾了勾，等着谢阳继续。

　　“柳姐不知道我可以理解，不过对于拜金这个人设……在同样的办公室, 陈哥你觉得不熟吗？段小海, 冷血这个人设你也应该有印象吧。”

　　“先导案件。”段小海脑中灵光一闪，已然明白了。

　　陈雷听段小海这么说, 一拍桌子喊道：“我去！先导里面我的案件死者就是因为拜金别人看不惯杀死的啊！那不成……”说着, 陈雷看向柳繁星, “柳就是这个人设？”

　　“一样的办公桌, 一样的摆设。”谢阳说, “我们每一个人, 都能对应上先导里的一个死者。”

　　“好恐怖啊……”张可可说。

　　柳繁星忍不住问：“可我不知道先导的事，应该不会影响破案吧？”

　　“嗯。”谢阳点头，“先导可能只是一个背影, 并不影响我们今天发生的事。但你们也不妨想想, 华越如此设计的原因。”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董淳一将话题扯回，指了指最后一张照片，上边是洗手间里的谢懦弱和甄管理。前者蹲在角落，后者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侦探，你还是说说你的故事吧。”

　　“这些虽然是匿名邮件，但我已经知道是谁寄来的了。”谢阳说，“是甄管理。他最近总是在不遗余力地恐吓我。而我每一次，也总能被他吓到。”

　　“这张照片，可以说是他扮鬼吓我的证据。我虽然吓得发抖，但我还是叫住了他。我知道是他，一开始就知道。我问他为什么要折磨我，在工作上在生活中，甄管理只回了一句话——这是你的报应。”

　　“报应？”董淳一歪着头，猜测，“应该你的懦弱无能造成他人苦难，所以他才吓你的吗？让你不好过？”

　　“我本来已经很不好过了。”谢阳抬头，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一天好过过。”

　　董淳一“嗯”了声，突然说了一句：“这大概就是你和我们的不同。”

　　最后，董淳一总结。

　　“死者的死因还有待探究，每个人看起来都有犯案的可能，但有一点不是每个人都有……那就是所指向凶手的直接证据。放大镜会是谁的？凶器究竟是什么？凶手是如何离开办公室的？而在这个人身上，是否有直接证据的指向？我们等会儿，可以好好来探究一下。”

　　董淳一说完，陈雷自告奋勇地上去了。

　　他咳咳两声，想说了自己的见解：“我觉得吧，如果把我们放在先导的故事里，我们都是有恶的人。但是放在今天的故事里，我们每个人都是受害者。不管今天的案件和先导有什么联系，有一点不会跑，甄管理也并不是一个好人。”

　　对于陈雷的话，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说得是有道理。

　　他嘴角一咧，开始贴照片分析证据。

　　“我去了段甩锅的房间。”陈雷指着照片里衣服被火星溅过留下的破洞说，“在他的外套上，发现了被火星溅到的小洞。这说明，段甩锅见过火，甚至是碰过火。”

　　“在段甩锅的办公桌里，还有一个打火机。”张可可拿出一张照片补充。

　　陈雷清咳两声：“我得先承认，这个打火机是我的。”

　　“打火机是我从陈花心的兜里偷拿的。”段小海解释道，“我想吸烟，所以拿了他的打火机和烟，衣服上的洞是我不小心弄的。刚刚董冷血也说了，火是因为放大镜折射原理造成的，这就说明是下午的事，当时我们都在办公室，我根本不可能碰到火。”

　　“你都把烟还给我了，还留着打火机干嘛？”陈雷问了句。

　　段小海努努嘴：“你那么多打火机，又不差这一个。”

　　“侦探你看，这明显是转移话题不愿意正面回答问题，很可疑啊。”陈雷指着段小海，兴奋地对谢阳说。

　　谢阳抚额。

　　“我真没想太多，当时就那么鬼使神差地留下了。”段小海辩解道。

　　陈雷继续说下一个证据，是他在垃圾桶里找到的碎纸片。

　　“段甩锅打印了甄管理的照片，还是黑白的，然后把这个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他看向段小海，挑衅般说，“怎么，你这么恨甄管理啊？”

　　“是恨。”段小海说，“不过……彼此彼此。”

　　陈雷努努嘴，贴上安眠药瓶的照片，说：“你的房间为什么会有安眠药？”

　　“睡不着。”段小海叹了口气，“糟心事不断，每天晚上都失眠。”

　　“所以就和siri聊天？”董淳一突地问了一句。

　　段小海捂脸。

　　张可可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你的安眠药有用在甄管理身上吗？”柳繁星问。

　　段小海摇头：“没有。”

　　“我认为吧段甩锅很可能先用安眠药迷晕甄管理，然后杀人放火。”陈雷说。

　　段小海无奈地摇头：“那我岂不是脱裤子放屁。我既然要杀人，直接毒.药不就好了。”

　　“哇，段小海你跟着陈哥混，说话都粗俗了。”张可可吐槽。

　　段小海嘴角抽了抽。

　　陈雷瞪她：“骂谁呢……”

　　“接下来的劲爆了。”陈雷笑嘻嘻地拿出下一张照片，是反锁装置的说明书。他晃了晃照片，看向段小海，说：“你就说，半密室和你有没有关系吧！”

　　段小海抚额：“我有这个是因为我换了个防盗锁。”

　　“这也太奇怪了吧。起火了你有打火机，甄没知觉你有安眠药，这回说到可能的密室，你又正巧换了防盗锁。”陈雷不相信地说，“这世上哪这么多巧合。”

　　段小海百口莫辩，只能说：“真的好巧。”

　　“然后呢，我去了柳拜金的房间。”陈雷贴上拍下的在柳拜金手机里的图片照片，是甄管理办公室的照片和甄管理钥匙的照片。“柳拜金，你没事拍人家甄管理的办公室照片干什么？还有他的管理钥匙照片？”

　　柳繁星垂眸，呼了口气，直接回了：“因为我想要杀他。”

　　“我去！你承认的也太早了吧。”陈雷跳了下，说道。

　　柳繁星说：“晚说早说都是要说，所以我还不如坦白。我是想杀掉甄管理的，但是我没动手，就有人想看不下去先一步杀人放火了。拍甄管理办公室的照片是想熟悉他的办公环境，拍他的钥匙是想偷过来。”

　　对于柳繁星这么直白，陈雷一时间竟不知道问什么了。

　　谢阳看着甄管理办公室的照片和钥匙的照片若有所思，转而悠悠说了句：“甄管理办公室以前很漂亮啊。”

　　人设助理对她说过甄管理的办公室很干净整洁，但她并没有对比过实物。现在这么一看，办公室的确让人眼前一亮，特别是装饰柜里几排几排放置的红酒。

　　“毕竟是领导。”柳繁星跟着说了句。

　　她的人设看上甄管理，就是因为对方柜里的红酒。看年份，看数量，就知道甄管理有多有钱。可是……对方，没有在她身上花过一分。

　　“钥匙，你有拿吗？”谢阳看着那张钥匙照片问柳繁星。

　　柳繁星摇头：“还没行动。”

　　谢阳眉梢轻抬，转而听到董淳一说了句。

　　“这串钥匙还在现场，已经被烧得焦黑了。”

　　还在现场？

　　谢阳托腮，眼睛还盯着照片。

　　那这张照片的出现，是代表什么呢？只是纯粹提柳拜金的动机？

　　恐怕……没这么简单。

　　“最后是记事本里柳拜金写的日记。”

　　陈雷贴上照片，念了最后一句话。

　　“‘我绝不会从华越离开，既然甄管理对我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从你的话来看，甄管理似乎要赶你走啊，你要对他不义是要杀了他？”

　　柳繁星点头：“我刚刚说了，我是准备动手的，这是我的杀人动机。”

　　“他为什么要赶你走？”陈雷好奇地问。

　　这个问题，是谢阳帮柳繁星回答的。

　　“我这有答案。”谢阳将拍下的证据照片拿出，递给陈雷，继续，“这是柳拜金的办公桌电脑里的企鹅聊天内容。很明显，她爬了甄管理的床，但对方不但没有给予金钱回报，反而拖着她不和她分手。这段对话的最后一句就是——‘要么你跟着我，要么你就从华越离开’，柳拜金怎么可能甘心离开，华越是全国排名靠前的企业，说不定哪天碰到的男人就是身家百万。”

　　柳繁星看了谢阳一眼，然后垂眸点头：“是这样。”

　　既然说到了柳拜金，谢阳干脆把柳繁星的几张证据照片亮了出来。

　　先是她浏览购物网页的照片，然后是她的高仿包照片，最后是公司给柳拜金的罚单照片，上面的签字人是甄管理。

　　“你一直想购物，但你的订单却是空的。你现在的包，一些用品，也都不是真货。你应该是没钱了吧，而这个时候……”谢阳点了点照片，说：“你被火上浇油，扣了一个月的工资，还是甄管理下的罚单。你一开始说不恨他，和我开玩笑的吧？”

　　“我说过，只是表面不恨他。他是领导，我不敢得罪他。”

　　柳繁星特别咬重了“表面”两个字。

　　“其实失误根本没那么严重，我不知道甄管理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明明我们也算男女朋友吧。”

　　“可能你只是床上用品而已。”陈雷砸吧砸吧嘴，说了句。

　　“陈哥，你这话有点狠。”段小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陈雷摊手，说：“我觉着吧，甄管理就是在玩我们。不止是玩柳拜金，我们每个人好像都是他的玩具，还是提供发泄虐待的那种。”

　　谢阳听着这么一句，看向陈雷。

　　对方说得没错，在这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甄管理的掌控之中。他们，渺小而透明。

　　他们算不上玩具，玩具还是讨人喜欢的。

　　他们只不过是，……无关痛痒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