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谢阳透过玻璃墙看过去, 董淳一的身影映入眼中。他是侧着身子的, 虽然有些距离, 但谢阳看得到对方脸上的认真。说实话, 刚刚柳繁星说的, 她并不赞同。看到这抹身影后, 她越发这么觉得。

　　“他是想找的。”

　　这么想, 谢阳也就这么说。

　　她收回视线，看向柳繁星。

　　“既然蛇王是他的手下，那他为什么不让蛇王出现帮他打掩护呢？”

　　柳繁星语塞, 转而问谢阳：“所以你不怀疑董万能咯？”

　　谢阳想了想，说：“不最怀疑他。”

　　“那你最怀疑谁？”

　　“段不想。”谢阳说，“他有很多疑点我不太明白, 而且……他不是还有一个盒子没有打开吗？”

　　谢阳的话音刚落, 就听到了外边张可可的欢呼声。

　　她和柳繁星看过去，对方正拿着个什么兴奋地喊叫。谢阳看清了对方手里的东西, 张可可这个搜证王果然不负重任找到了钥匙啊。

　　审问室里的两人没等多久, 张可可就欢欢喜喜地过来了。同样过来看热闹的, 还有陈雷和董淳一。

　　张可可把盒子和钥匙都交到柳繁星的手里, 得意地说：“我翻遍了段不想房间的每个角落, 眼睛快找瞎了才找到的！”

　　“很厉害。”谢阳给张可可竖了一个大拇指。

　　张可可笑得更欢了。

　　柳繁星拿着钥匙打开盒子, 刚刚谢阳正说到这盒子，她也想着这里面究竟是什么证据。而盒子终于打开，里面的东西却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是一张照片。

　　是段不想的全家福, 他母亲正抱着襁褓里的他, 他父亲威严地站在旁边。之所以众人都知道这是段不想，因为他的额头上，那刻爱心形的印记，格外醒目。

　　在照片的背后，还写了一行字。

　　笔迹遒劲，不卑不亢。

　　——绝不低头。

　　段小海之前没过来，这会儿默默地挪过来，见大家都在研究那些字，他解释道：“是我父亲写的。我们家族曾经也是魔法大家，但不知道为什么到我太爷爷这一代，就再也没有会魔法的孩子了，一个个都变成了麻瓜。我们家族开始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从此在魔法路上没落。我父亲写这四个字就是想说，就算我们不会魔法，也不要低头，要依旧骄傲。”

　　“那知道你是会魔法的以后，你父亲有没有乐疯啊？”陈雷问。

　　段小海好笑地说：“还不是一样，会魔法是路，会其他的也是路。我父亲早就看开了，他是高兴，但没有陈不说你说的那么夸张。”

　　“我突然有一个脑洞。”谢阳突地开口，看向段小海说，“你能学习并使用魔法……会不会是因为你身上wuli魔的碎片？”

　　“可能吧。”段小海说。

　　柳繁星继续一对一审问，这回轮到了陈雷。

　　陈雷先发制人，对柳繁星说：“侦探，你可不要怀疑我。”

　　柳繁星好笑地看他，问：“为什么？”

　　“我可是这五位嫌疑人里面，最单纯的一个。你看，谢百宝要杀人是因为甄不爽骚扰她吧，董万能要杀人因为甄骚扰他女人然后还偷了他的书吧，段不想要杀人是因为甄欺负他，张不忘要杀人是因为甄知道了她的身份要灭口……就我，是间接的！而我就算我为了张不忘，我也没必要杀人对吧。”陈雷说完，期待地看着柳繁星。

　　柳繁星被他直直的眼神盯得不自在，抚额说：“好吧，你就和我说你最怀疑谁？”

　　“我怀疑董万能和段不想。”陈雷说，“这两个人我还拿不准，侦探你给我指指路呗。”

　　柳繁星苦笑：“我还指望你给我指路呢。”

　　陈雷一本正经地说：“对不起侦探，我让你失望了。”

　　柳繁星觉得和陈雷对话就像说相声似的，她收敛笑意，缓而开口：“我比较怀疑董万能。他的身份和他与蛇王的关系，都让我不得不重视。”

　　陈雷点头：“Wuli魔存在我们学院，不搞点事我也觉得说不过去。”

　　柳繁星呼了口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吧，我们去集中讨论。”

　　最后一次集中讨论，柳繁星让每个人都梳理了一遍时间线，和之前说的都没有出入。

　　案件到这里，所有人几乎已经将嫌疑锁定到了董万能和段不想之间。

　　董淳一在众人都说完时间线后，开口说了句：“请大家注意一下，我们这里唯一去过森林的人只有段不想。而蛇王，就在那个地方。”

　　“也不一定就我去了啊。”段小海不服地说，“凶手是可以撒谎的。况且，蛇王就不能出森林来学院吗！”

　　“让它来学院找我？那我还不如自己动手杀掉甄不爽。”

　　双方各执一词，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柳繁星最后一抬手：“投票去吧。”

　　“铛——”

　　魔法大楼钟声再次响起，但这次，意味着是结束。

　　最先进入投票区的是张可可，她投得很快，还格外自信。陈雷在她后面，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但时间并不长。离开的时候，他还说了句：“兄弟别怪我，是他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我。”

　　段小海投的是董淳一，把手铐铐上，他缓缓分析：“你是wuli魔，你是很强大，但同时你又很无能。甄不爽骚扰谢百宝，你很不爽。他还偷了你的黑魔法书，这让你更不爽。但因为碍于你要在谢百宝面前表现，所以你找来了蛇王。你让它帮你除掉这个绊脚石，事成后就离开学院。这样，你可以把杀人凶手的帽子扣在蛇王的头上，丝毫不影响你追谢百宝。你以为你万无一失，但是你没想到的是，苍天不会饶过任何一个做坏事的人。”

　　然后是谢阳，她拿下手铐，缓缓走到董万能的投票箱前。

　　“你说，你是为了我来到魔法学院的。你说，你为了我改变你自己。我姑且相信你，所以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她深吸一口气，抬步移到段不想的投票箱前。

　　“段不想，刚刚投票之前，我开玩笑地让你试着操控一下小蛇。你没答应，笑着说起了其他。我不知道是你觉得我的提议无趣，还是因为……你其实根本已经无法操控蛇了。之前我说，你的魔法是因为wuli魔的灵魂碎片，那么是不是没有灵魂碎片你就不会魔法了呢？这个，会不会就是你与蛇王交换的条件呢。”

　　“董万能之前在搜证时信誓旦旦说要找那条蛇，但搜证出来，他却感应不到蛇王的气息了……会不会是蛇王用你交换给他的灵魂碎片掩住了气息呢？”

　　“还有手指的那道口子，总感觉没那么简单啊。”

　　谢阳铐上手铐，眸光坚定。

　　退后两步，笑了。

　　董淳一拿下手铐，在投票区里缓缓踱着步。

　　“其实直接证据，早就出来过了吧。”

　　他轻笑了一声，眼睛睨向段不想投票箱上他的名字。

　　“你额头上我灵魂碎片的印记，我们看的时候，你和蛇王的约定已经开始渐渐奏效了吧。那时候我记得，你额头上的印记已经很浅了。如果没有后来那张照片的对比，或许我还不会想到这个。锁在盒子的那张照片的你，额头上的印记可是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啊。”

　　“还有你手上的伤以及树洞外的血迹，那是在蛇王答应帮你杀人之后，你们签订的魔法契约。”

　　“蛇王是我的手下，但又有哪一个王者是甘心当一个手下的呢？它或许早已经厌烦了我这样碌碌无为的生活状态。你给了它一个契机，让它离开我。”

　　将手铐铐在段不想的投票箱里，他由衷地说道。

　　“这次你玩得很好。”

　　柳繁星最后进入投票区，和第一次一样干净利索。

　　投完票，她呼了一口气。

　　在原地待了十几秒后，说了句。

　　“在我的学院做小动作，很危险的。”

　　*

　　“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回柳繁星没准备唱，陈雷带头唱了起来，然后其他人自然跟风哼唱。唱完之后，柳繁星忍不住问：“大家这么没信心吗？”

　　“没有一次有信心过。”陈雷老实回答。

　　“因为真相总是与我擦肩而过。”段小海说了句。

　　“全民侦探游戏第十一案‘魔法学院’中，获得票数最多的人究竟是谁？凶手能够成功被指认吗？”广播声缓缓响起，“下面公开获得零票的玩家。”

　　张可可笑嘻嘻跳出，很快她也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张不忘。”

　　停顿了两秒，广播继续。

　　“陈不说。”

　　“谢百宝。”

　　其他两人也立即走出。

　　“今天留在最后的人相当没悬念啊。”张可可看着董淳一和段小海说。

　　段小海抚额：“我并不想留到最后。”

　　董淳一睨他，笑着说：“那我还是希望凶手留到最后的。”

　　“那么，在董万能和段不想之间，谁获得的票数更多呢？”

　　“下面我宣布，被四票指认为凶手的是——”

　　广播故意停顿，吊起最后人的胃口，缓而吐出三个字。

　　“董万能。”

　　董淳一苦笑。

　　董万能的四票，一票是张可可的，一票是段小海的，还有两票都是侦探的。

　　陈雷原本也想选董万能的，但最后的时候他又细想了一下，觉得董淳一之前反驳段小海的很有道理。

　　董淳一被柳繁星送进铁牢，等着广播最后宣判。

　　谢阳幽幽地说了句：“又是六张能量卡。”

　　柳繁星看了眼谢阳，跟着说：“这次可能不是哦。”

　　“下面我宣布各位检举——”

　　“失败。”

　　广播的声音落下，柳繁星微怔。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毕竟之前是信心十足的。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陈雷好笑地说。

　　柳繁星咬着牙，真的觉得脸挺痛的。

　　“真正的凶手是段不想。”

　　广播声起，说出了凶手和直接证据。

　　“段不想手指上的伤口和森林现场血迹，证明段不想曾与蛇王签订魔法契约。对方额头上灵魂碎片的印记，因为作为与蛇王交换的条件已经消失。”

　　段小海撩开刘海，果不其然之前还有淡淡的爱心印记，此刻已经光洁一片了。

　　陈雷作势踢了段小海一脚，说：“就知道是你！”

　　段小海躲开然后跳远，开口：“我那是替天行道！”

　　“这就是你的绝不低头？”谢阳看着他说。

　　段小海顿时心虚了。

　　谢阳继续：“我觉得，你父亲的那句‘绝不低头’，是让你做一个有骨气有担当的人，而不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人吧。”

　　“我知道我蓄意杀人不对。”段小海诚恳地说，“我愿意接受惩罚。”

　　——魔法，是救赎还是惩戒？

　　——只要你用在正途，是救赎也是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