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自古多情空余恨, 此恨绵绵无绝期。”
陈雷迷离的小眼神, 此刻看起来还颇有些伤情味道。
但严谨的老师, 并没有被他的伤情打动。
柳繁星忍不住说了句：“这不是一首诗吧。”
陈雷嘴角抽了抽：“意境, 重要的是意境！”
张可可哈哈大笑：“我记起来了, 这是港版《西游记》里猪八戒的台词！陈哥你要的就是这个意境吗？”
陈雷：……
“你们能不能有点想象力？”陈雷不服地说。
谢阳抚额：“陈花心你还是直接回答问题吧。”
“对对对！”段小海说着, 又问了一遍刚刚的话, “这个女人是谁？你要得到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玫瑰是我的网友，带刺的玫瑰。”陈雷叹了口气，回答道, “谈了好几年我们终于见了面，因为工作原因，所以约会地点就在华越的一楼大厅里。她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我对她一见钟情。那一刻, 再也看不上其他人了。我说这么一句话，就是想表达我对她的爱意, 就跟‘爱你到水枯石烂’一个意思。”
“恐怕不止吧。”谢阳说着, 拿出自己证据中关于陈花心的几张照片——是陈花心和玫瑰的合照, 以及两人的企鹅聊天页面。
“在陈花心的办公桌面上, 摆着和一个女人的合照。女人就是玫瑰, 但照片的背面同样也写了一行字——我已经为你痛改前非, 但你为何还是离我而去？从这句话，大家已经知道了一些端倪了，玫瑰离开陈花心了。而这两个人的企鹅聊天, 也都是陈花心单方面诉说, 玫瑰没再回复他的消息。在陈花心单方面的聊天里有一条，他问玫瑰，对方离开是不是和甄管理有关？”
谢阳将几张照片传给其他人看，话还在继续。
“你是发现了什么吗？玫瑰和甄管理有关系？”
陈雷咬牙，似乎纠结了一会儿才开口：“是，我发现了一些事。”
他用手捶了捶桌面，捶完又觉得手痛，一边吹着一边继续。
“玫瑰不再理我，我以为她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但我却发现……她却和甄管理走到了一起。那天下班，我在大厅亲眼看到她在门口等人，我以为她等的人是我，我兴奋地跑过去，却亲眼看到了对方扑在了甄管理的怀里。”
“甄管理抢了我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陈雷说得咬牙切齿。
“所以你那句付出一切代价……是包括杀掉甄管理的吧？”董淳一悠悠问道。
陈雷烦躁地摇头：“不是，我那句话是我追求玫瑰的时候就写了的。”
“就算字是之前写的。”谢阳开口，“但你现在也有足够的杀人动机了对吧。”
“是这样。”陈雷又叹了口气，“甄管理夺走了我最心爱的人，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顿了顿，又急急摆手。
“但我啥都没做啊，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呢！”
“切，才不见得！”段小海吐槽了一句，然后贴上下一张证据照片，是在陈花心房间里找到的凸透镜的使用说明的纸张。在说明里，明明白白地写了如何折射生火。
陈雷看见证据，苦巴巴地说：“这是我在员工走道里捡的。”
“捡的？”谢阳问着，眼睛看着陈雷，明显不信。
陈雷一边用手打着自己另一只手，一边说：“都怪我这只手，没事喜欢捡东西！这个说明我捡到的时候还挺新的，我觉得应该是谁掉的，想着今天上班来问问的！但今天醒来又给忘记了……”
“那为什么会在你床底的角落里？”段小海抱着双臂问。
陈雷吞了口口水，说：“我本来是放在枕头下的，可能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弄在地上去了。”
张可可听完，忍不住说了句：“陈花心，为什么你解释完，我更怀疑你了。”
陈雷要哭了，拍着桌子大喊：“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董淳一用手中的笔有节奏地敲击桌面，一双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陈雷。对方的话音落下，讨论室安静了一分钟，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陈雷有问题。他手中的笔停住，转而看向段小海，说：“段甩锅，下一个证据吧。”
段小海立即点头，贴上陈花心抽屉打火机的照片：“陈花心抽烟大家都知道的啊，他的屉子里有很多打火机。一开始我以为打火机会是引火的东西，现在看来不是了，我也就不多说了。”
接着，他放出在陈花心抽屉里找到的计生用品的照片。
照片放出来，段小海还没说话，陈雷自己吹了声口哨。
他的口哨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还都是暧昧的注意。
陈雷开口解释：“这是我以前的，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顿了顿，继续补充，“现在除了玫瑰，任何女人都引起不了我的兴趣。”
“哦……兴趣啊。”柳繁星托腮笑着陈雷，故意拖长了“兴”这个音。
其他人也都意识到了，柳繁星可能说的是……性.趣。
陈雷大方点头：“就是你以为的性.趣。”
今天所有人都没有对象，却一下子开了两次车。
段小海忍俊不禁，继续分享：“然后是我在陈花心的房间里找到的他攀岩和徒手登山的照片，没想到我们的陈花心虽然油腻，但还是一个运动达人啊。”
陈雷瞪他：“说谁油腻？”
段小海清咳两声，开始猜测：“现场的门虽然是锁着的，但是窗户是大开的，所以我想，是不是会攀岩的人从那里离开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你这个证据就和我说董冷血会极限运动一个道理啊！”张可可说。
董淳一垂眸，缓而开口：“不管是极限运动还是攀岩，从窗口逃离，难度都很大。我们是有些本事，但还没到逆天的程度。”
“就是就是。”陈雷立即附和。
段小海翻了个白眼，然后分享最后一个线索点。
“最后的时间，我去了谢懦弱的房间。”段小海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侦探也会有房间让我们搜查，反正我抱着好奇是进去逛了逛。在谢懦弱的房间里，我发现了她的日记。”
说着，段小海将照片贴上。
他用手指着日记的最后一句话，眼睛直直看着谢阳，问。
“‘困在我的懦弱里，不如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还有其他的证据吗？”谢阳问。
段小海摇头。
谢阳干脆站起，让段小海回到座位，自己则缓缓走向正中，开口说：“我的证据刚刚已经分享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来解释解释段甩锅提出的这句话。”
脚步停下，继续。
“我一直都困在我的懦弱里，我痛恨自己，但又依旧懦弱。这让我感到悲痛不已，我每天都在对别人说抱歉。但其实，我想说的不是抱歉。”
谢阳重重地呼了口气。
“不如困在这里，是我发现……原来被甄管理吓吓，会让我忘记自己的懦弱。怎么说呢，就是被吓的时候，你所表现出来的是胆小，你会暂时忘记你背负的所有。所以段甩锅说的这句话，我的意思就是这样。”
“你们不用怀疑我。”谢阳真挚地看着大家，说，“既然华越给了我侦探的名头，就不会把嫌疑再次分到我身上，但你们可以把我的故事和你们的故事联系在一起。说到这，我有一个脑洞想提一下……”
说到这里，谢阳的眼眸微亮。
“不知道大家近期有没有玩过一个手机游戏，叫做……第五人格。在游戏里，分为求生者和监管者两大阵营。监管者丑陋凶恶，让人不寒而栗。求生者则长着一张无害的脸，每个人都在扮演自己的角色。但其实在游戏的背景里，有的求生者却是真正的坏人……”
“而我们，似乎就是‘求生者’这样的存在。在先导里，我们个个都是坏人，都被人杀害了。虽然在这里，我们显得无辜，但我们曾经……都是被人憎恶的人。”
“侦探，你的意思是……我们这是个游戏？”段小海发问。
陈雷“哇”了一声，点头：“这么一说，很有可能啊。”
张可可则眨巴着眼问：“第五人格好玩吗？”
柳繁星笑着睨了她一眼，缓而托腮说：“或者说……我们这里是人格分裂？”
“个人认为，游戏或者惩罚的可能性大一点。”董淳一两只手拿着笔，笔下的本子上，早就写出了他刚刚说的这两种可能。他眼睛盯着笔记本，自嘲地说了一句，“我们所有人现在所经历的，都是我们各自缺点暴露后的自食其果。”
“是，脑洞只是背景。”谢阳说，“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能阻止我们寻找凶手的脚步。”
谢阳呼了口气，环视了众人一圈，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的第一票，已经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