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忠义脸色阴沉的看向王树海。
马勒戈壁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给老子等着,我一定会和你算这笔帐。
王树海双肩一耸视而不见。
他转头对金剑飞道。
“收队!”
金剑飞笑着一挥手。
“走!”
他们押着练兵和梁俊豪鱼贯而去。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他们都没想到,今天晚上会是这么一种结果。
这是否代表了一个势力的终结,又在预示另一个势力的崛起?
这跌宕起伏的一切,是否有什么深刻含义?
看向一脸桀骜的练兵,看向垂头丧气的梁俊豪,又看向满脸暴怒的梁忠义。
有人震惊,有人惋惜,有人窃喜……
不可一世的梁家。
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高高在上的梁忠义,能否接受如此打击?
更令他们不惑的是,王树海为什么会对他下手?
雷彪!
突然一个名字在众人脑海闪现。
雷彪何德何能。
他到底又有什么依仗?
否则的话,王树海为啥帮他对付梁忠义。
但混迹地下世界的雷彪,不是应该和王树海是天然的死对头吗,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无数的疑惑在所有人心中激荡。
相互勾结,坑瀣一气?
众人心中仿佛闪过一丝明悟,但却更让他们心惊肉跳。
如果真如心中所想,益都城的治安还不乱了套。
这几年,互联网上类似的报道层出不穷,虽然都被官方否定,但公安中偶尔也有高官落马的正面报道。
大家虽然对此都讳如莫深,但却人人心知肚明。
朗朗乾坤之下。
肯定也隐藏着黑暗。
阳光并不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覆盖大地。
这个世界。并非想象的那样风平浪静。
大家又刷的看向雷彪。
只是令他们惊讶的是,雷彪也是一脸茫然,仿佛对这一切也一无所知。
会所门外。
战士们押解着练兵和梁俊豪走向巡逻艇。
金剑飞却站住道。
“局长,直觉告诉我,练兵并不是烧死黑虎的凶手!”
王树海也点点头。
其实他何尝不明白,今晚上最大的疑点是那条赤炎长龙。
它威力无比。
直烧的练兵无比狼狈。
侦查的重点绝对应该是它。
但它神秘出现,又突然消失,让一切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只是王树海观察的更仔细,那条长龙混合着金光乍现,是从四奎身上发出,但四奎却一脸茫然,深谙犯罪心理学和人性的他无比清楚,四奎对这一切也是一无所知。
王树海当即就断定。
明面上来看,击败练大师的,是四奎身上出现的那团金光。
是它幻化为赤焰长龙,势如破竹的将练兵打的狼狈不堪。
但那个神秘的术法高手,却不是四奎,而是肯定另有其人。
但是证据呢?
王树海也没证据。
而没有证据,一切还是枉然。
就算把四奎带回去,他一无所知,四十八小时之后,还得放人。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能从四奎身上,找出那个隐藏在背后的神秘高手,但那个人要不施展控火术,他们还是没有证据。
铁证如山。
每一位学员入职时,都必须要牢记这条原则。
铁证如山。
为的是不让无辜的人受伤害,不让每一个犯罪分子侥幸逃脱,但它同时也是每一个办案时候的羁绊。
作为一局之长的王树海也深感无奈。
总不能空口无凭,强加给他一个罪名吧?
今晚上的行动,肯定会引起那个人的警觉,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留着四奎引蛇出动,等待下一次人证并获的机会。
而练兵当众施法,催动火球,攻击四奎,众目睽睽之下,这已经是证据确凿,这种情况下,只能暂时把他当作替罪羊。
当然,仅凭这一点,还是不能定练兵的罪。
毕竟案发当时,他和梁忠义还远在琴岛城,只要找不出他潜回益都城的证据,羁押一段时间,还得乖乖的放人。
但是黑虎一案,震惊益都,轰动全省,甚至已经引起了安全部的重视。
上级三令五申。
要求王树海加快破案步伐。
他承担着沉重的压力。
只不过这些,他不会和金剑飞说。
术法杀人闻所未闻。
他这段时间,翻阅了大量的卷宗,惊然发现,黑虎之案竟然是全国第一例!
破案的难度可想而知。
这几年,他和金剑飞铁面无情,在官场上得罪了无数的人。
如果这个案件不能侦破,他相信,肯定会有人把他从局长的位置上赶下来。
一个局长的职位他并不稀罕。
但是如果失去了这个位置的保护,他,还有金剑飞,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就算用屁股想都知道。
不但是他们,而且他们的亲人,都将会面临着难以预料的报复和打击。
所以。
就算为了家人和下属的安危,他也一定要侦破此案。
而缉拿练兵,只不过是权益之际。
只是为了让上级看到,他们在努力,他们没有放弃。
其真正的目的,只是为最终破案,赢得一丝难得的缓冲之机。
这也是众人猜忌,梁忠义震惊的,这位局长出手的真正原因。
事出无奈。
但却不得不做。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对那位权势显赫的益都首富下手。
“娘的!”
王树海苦笑一声,心中暗想。
“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这几年得罪的人海了去了,也不在乎再加上一个梁忠义。”
金剑飞从他的表情中,已经看出局长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他眼睛一瞪转身道。
“不行,我得去把四奎抓起来。”
“你傻啊。”
王树海却一巴掌扇在他头上。
“引蛇出洞懂不懂?”
“放长线钓大鱼懂不懂?”
“你个笨蛋,老子这几年怎么教的你?”
“老天爷啊,我怎么教了这么个笨徒弟。”
王树海郁闷悲呼,甚至痛心疾首,每说一句就打一巴掌。
让整个益都地下世界都闻风丧胆的金剑飞,刚才还威风八面的暴打梁俊豪,但此时却狼狈不堪的四处躲闪。
就像一名学生,面对暴怒的老师,但他一边躲一边解释。
“师傅,您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我担心机会稍纵即逝,如果让真正的凶手放虎归山,那个案件就更难侦破了。”
王树海停下手,看向夜空叹息一声。
星空璀璨,长夜深邃。
无垠的夜空中,不知道隐藏着多少秘密,就像他心头缠绕的那一团乱麻,让他心烦意乱。
传说和现实。
简直就是一场荒诞不羁的对抗。
无法解释的术法,和严谨科学的现实观。
这本身就是一场不对等的较量。
但他坚信,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猎人。
而这一切。
只能让结果去证明!
金剑飞嘿嘿一笑,凑上前来又巴结道。
“师傅,您慧眼如炬,肯定注意到那个陈天佑,我觉得他的嫌疑最大。”
王树海当然注意到了陈天佑。
事实上,今晚所有的人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那个少年,今天晚上闲云野鹤一般站在二楼平台上,对大厅中发生的一切骚乱淡然视之。
那份沉稳与淡定,远远的超出了那个年龄的表现,就连他都感到自愧弗如。
更何况。
黑虎之案。
他本身就是嫌疑人之一。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
证据!
没有证据一切枉然!
金剑飞又问道。
“局长,你是不是担心谢……”
“住嘴!”
王树海眼睛一瞪打断他。
“谢老为了国家呕心沥血,辛劳一生,你要敢胡说八道,老子还揍你。”
金剑飞腆着脸谄媚笑道。
“嘿嘿,师傅,您揍我没关系,要还不解恨,踢几下都是理所应当,但我怕我这皮糙肉厚的,万一咯着您那老胳膊老腿,师娘肯定饶不了我。”
“你……”
王树海又恨恨的扬起手。
金剑飞却一溜烟的向快艇跑去。
“你给我记着,对陈天佑的监视不能放松,但却不能轻举妄动,一切行动都要请示老子。”
“放心吧您。”
金剑飞头也不回,但却朗声答应。
王树海恶狠狠的命令完,却又脸色一缓,一缕笑意荡漾在脸上。
自己的这个徒弟,无论性格还是秉性,都和自己一模一样,他对金剑飞的感情,简直就和自己的儿子一个样。
想起儿子。
老局长又心情一黯。
从他亲手把儿子,送进监狱的那一天起,儿子对他已经形同陌路。
不对!
是仇深似海。
他几次去监狱探望,儿子都避而不见。
并且还通过狱警传话,请他以后别来了,就算出狱也没有他这个爹。
请!
那个原本充满了温馨的客套字眼,表达的却是坚决和敌对,刺的这位外表坚强的老局长心脏鲜血淋漓。
王树海抬头再次望向夜空。
夜空还是那片夜空,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对一个没有几天即将步入花甲之年的老人来说,无论内心多么坚强,无论信念多么坚定,都熬不过对手明里暗里的那句‘虎毒不食子’阴损入骨的话。
但一贯的倔强和坚韧,让王树海即便这样也不后悔。
望向夜空,他眼神如钢。
这位被益都城诸多权贵,视为眼中钉的局长冷冷一笑。
他就是要让那些人知道,为了心中的那份执念,为了人民赋予的使命,为了肩上的肩章、头顶的国徽,什么人他都能抓!
一句虎毒不食子又何妨?
他即便没了儿子,但还有一个好徒弟。
所以他严禁金剑飞议论谢擎苍。
至于那位定海神针。
王树海刚开始的时候,也曾有过怀疑,但他不相信,那个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将军,会置党纪国法、以及一辈子的信仰于不顾,去偏袒一个犯罪分子。
而出现这种情况,似乎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
他隐隐感觉谢擎苍所谋甚大,远不是他这种层次能理解的。
王树海快步走向快艇。
他摇着头自嘲一笑。
或许这就是天威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