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的家境,江嫒芳知道。
但她却没想到,竟然贫苦到这个地步。
那个花样年华的小姑娘,长到这么大,竟然还没吃过肯德基。
这要放在别的家庭,简直是无法想象。
在那一刻,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轻轻扎了一下。
她不在意陈家的贫穷,但却叹息陈渔的可怜。
江嫒芳轻盈起身,温柔的把小渔儿搂在怀里,转头向陈天佑恳求道。
“天佑,我们带上小渔儿行不行?”
陈天佑一听喜出望外。
对江嫒芳的善解人意倍加欣慰。
这哪有不行啊?
他其实已决定这样做,于是笑着点头道:“那我们走吧!”
骆冰燕和老伴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惊喜,这样通情达理的姑娘,现在真是很少见了!
但这样合适吗?
该不会是人家姑娘客套话吧?
老两口还在犹豫,但江嫒芳已经拉着小渔走出门外。
“小渔儿,你吃完饭就赶快回来。”
老两口急忙跟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叮嘱着女儿。
“知道了!”陈渔欢快的答应着,促狭的向哥哥一挤眼,“我顶多当半个小时的电灯泡。”
“死妮子净拽些娘听不懂的词。”
骆冰燕追上女儿赏了她一巴掌,倒是把江嫒芳闹了个大红脸。
两位老人把三个孩子送出大门,骆冰燕犹自在恋恋不舍的嘱咐江嫒芳。
“闺女,你一定要常来啊。”
“好的阿姨,叔叔再见!”
江嫒芳展颜一笑,挥手转身,然后和陈渔一边一个,挽着陈天佑向胡同口走去。
天近正午。
正是帽儿胡同里人最多的时候。
进进出出的人们见到这一幕,全都惊讶的瞪大了眼。
这个美如天仙的姑娘是谁?
那个姑娘,竟然挽着陈家那个病秧子,并且仿佛还非常亲密的样子?
不过还别说。
陈天佑和那个姑娘,一个容颜绝世,一个英俊帅气,宛如一对璧人,再加上旁边俊俏的小陈渔,三个人走在一起,就像是电影中走出的人物。
迎面的人们,自惭形愧的向边上躲避,就连陈家兄妹的问候,也顾不上回应。
突然又有人想起来。
今天早上,就有个英俊不凡的青年去陈家拜访。
而现在,这个天仙般的女孩,又和陈家兄妹一同前行。
联想到前段时间的雷彪、谢灵梅,又看着那三个阳光的身影走出胡同,登上一辆叫不出名字的汽车远去……
众人不禁瞠目结舌。
老陈家近来发生的事,越来越让他们看不懂。
那个原本贫困的家庭,最近像是邪了门一般,经常有人来拜访,并且一看都是身份不凡的人。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几个中年妇女凑到骆冰燕身边。好奇地问道:“小渔她妈,这个漂亮的姑娘是谁啊,不会是天佑的对象吧?”
骆冰燕面带得意,却佯装正色道:“可别瞎说,现在还只是女朋友。”
“哇。”
众人惊叹。
虽然只是女朋友,但看那女孩相貌出众,衣着光鲜,并且还带着车,显然家世不错,陈家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有这么好的女孩上门。
众人心中五味杂陈。
在那一刻,嫉妒、羡慕、甚至是嫉恨,荡漾在那几个妇女心头。
其实这并不能说这几个妇人恶毒。
这是吃醋!
见不得被人比自己过的好,是人类普遍的一个劣根性。
都是知根知底的街坊邻居,陈家以前穷困潦倒的时候,大家普遍充满了同情。
但现在那个不如自己的家庭,现在竟然喜事连连,这让众人的心中又酸溜溜的。
又有一个妇女大声道。
“小渔她妈,我们帽儿胡同马上就要搬迁了,街坊们商量着在大年三十那天,举办一个长街宴,你们家最近喜事连连,到时候一定拿出几个硬菜,几瓶好酒祝贺一下。”
那几个妇女不动神色的对视一眼,眼中都不怀好意。
众所周知。
陈家为了给他们家那个病秧子治病,拉下了一屁股债,基本上每天都是馒头就咸菜,让他们家拿出几瓶好酒,几个硬菜,那绝对是难为他们。
谁知道骆冰燕却爽朗道。
“没问题!”
陈连璞摇摇头,拉着媳妇道:“好了,快点回家吧。”
骆冰燕也看出了她们的心思,但她心里却乐开了花,怎么样,羡慕了吧,我们家现在已经不是从前,儿子的病好了,也开始挣钱了,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不过她也不想和她们计较,顺从的跟着老伴进了门。
那几个妇女却并没有散开。
而是还围在陈家大门前面叽叽喳喳。
“哼,还没问题呢,骆冰燕现在的口气不小。”
“就是,到时候看她家能拿出啥。”
“他儿子那个女朋友,我觉得也不会长久,明显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有哪个父母肯把女儿嫁进咱帽儿胡同?”
“话也不能这么说,陈家大小子的皮囊确实不错。”
“好皮囊能当饭吃?过日子还是要靠钞票的好不好。”
“谁说不是呢……”
院子里的骆冰燕听到街坊的议论,顿时心头火起,这帮乌鸦嘴竟然敢咒他儿子。
“老娘非把她们的嘴撕烂了!”
她一跺脚,转身就要向外冲。
陈连璞一把拽住她。
“他娘,你要是和她们吵起来,万一传到小芳耳朵中,或者说被小芳的父母知道,他们会是怎么想?”
骆冰燕一怔,但还是委屈道。
“可她们欺人太甚!”
陈连璞无所谓的摇摇头。
“我们家近期的变化太大了,也不能怪街坊们嚼舌头,说实话,有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
骆冰燕强压下怒火也说道。
“是啊,你说天佑怎么变化这么大?”
陈连璞倒背着手往屋里走。
他边走边说:“还是那句话,孩子不管怎么变,永远都是我们的儿!”
回到屋里。
骆冰燕坐在小饭桌旁怔怔发呆。
回想着刚才江嫒芳在家的那一幕,她的心中无限欢喜,但又想到自己的家庭,想起街坊的话,心头又浓浓的布满了阴云。
昨天晚上。
女儿曾经说过。
江嫒芳是江尔生的女儿。
对于江尔生,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会没有什么印象,毕竟他离开益都城已经有七年之久。
但那个名字,对老一辈的益都人来说,却还都记忆犹新。
当年的江尔生叱咤风云,是益都商界的明星,只是后来被梁忠义打败,才黯然离开家乡,去凤凰城闯荡。
骆冰燕万万没有想到。
儿子的女朋友竟然是江尔生的女儿。
昨天晚上她得知真情之后,就对这件事不看好,抛开两个家庭的巨大差距不说,富贵人家的女儿哪个不是眼高于顶,难以相处?
她已经在想象,那个女孩肯定高傲挑剔,对他们这个家庭不屑一顾。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
她一眼就喜欢上了江嫒芳。
那个漂亮的姑娘非但不高傲,反而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富贵人家的架子。
但越是这样越让她担心。
虽然现在的江家已今非昔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家在骆冰燕心中,还是无比显赫。
这样的家庭,能看上自己的儿子吗?
骆冰燕心中忐忑,更为儿子的感情之路充满了担忧。
“又瞎琢磨了?”
陈连璞坐在八仙桌旁,悠然自得的翘着二郎腿调侃道。
“你难道不担心?”
骆冰燕白了一眼老伴。
“担心个啥,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陈连璞喝了口凉茶无所谓道。
骆冰燕一听又火冒三丈。
她快速走到老伴跟前,论起拳头敲打着丈夫的肩膀恨恨道。
“你个死老头子,我让你不担心。”
“噗。”
陈连璞猝不及防,喷出嘴中的茶,急忙放下茶杯攥住老伴的手。
“你啊,就不想想,天佑什么时候让我们担心过?”
骆冰燕一怔。
是啊,自己的儿子除了体弱多病,但从小到大,确实没让她怎么操心,特别是大病新愈之后,一个接一个的惊喜出现在面前,就连谢擎苍的孙女都来拜访过。
谢擎苍啊。
那可是益都人心中的天!
想起女儿的那位同学谢灵梅,骆冰燕的嘴角又露出一丝笑意。
真是不比不知道。
谢灵梅来拜访的时候,虽然也是满脸含笑,但却和这个家庭显得格格不入,当初的骆冰燕也曾幻想,她是不是儿子的女朋友,但谢灵梅却让她感到一股沉甸甸的压力。
而今天的江嫒芳,让她感到春风拂面,仿佛已经相识许久,如同自己女儿般。
陈连璞看着媳妇发呆,又嘿嘿一笑道:“放心吧,儿子还会带给我们更大的惊喜!”
陈连璞虽然是在安慰媳妇,但却对儿子充满了信心。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
一语成谶!
惊喜马上就要来了。
但这个惊喜,却不是他愿看到的。
……
就在陈天佑前往肯德基的时候。
陈羽凡已经回到了陈家大院。
归心似箭。
用来形容陈羽凡的这趟行程一点都不为过。
他要尽快回家报喜!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被他催促着司机,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回到了凤凰城。
大明湖畔。
陈家大院。
陈羽凡一进大门,就兴冲冲地直奔大厅。
“爷爷,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