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昂突然暴怒。
众人都吓得一哆嗦。
迎客堂当即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陈连海。
“啊?”
陈老大心如土灰。
这件事终于没瞒过去。
不过想想也是。
老爷子一生商海搏杀,什么风浪没见过。
他虽老迈。
但老而弥坚。
他虽深居简出。
却并非不闻窗外事。
自己前去益都城,非但没拿到灵气水,反而灰溜溜的跑回来。
原本是要打探老四的信息,却撒谎说没见到。
并且季慕白也不告而别。
自己骗老人说他思念家乡,要回家过年,春节以后再回来。
这一系列的谎言,看似天衣无缝。
但这种声动全省的大事,却如何能瞒过他那双睿智的眼。
“怎么办?”
陈连海皱眉沉思。
“把所有过程都告诉我。”
陈子昂拐棍顿地,威严的直视大儿子。
陈连海依旧左右为难。
“还不说是吗?”
陈子昂猛地站起来,抡起笼头拐棍就打在他头上。
“啪!”
一声惊响,震动全场。
“唉…”
陈连海一跺脚。
“我说!”
他咬着牙把刚才的通话内容,以及益都之行的详细过程讲了一遍。
“我靠,竟然这样!”
陈家人顿时心中苦涩。
那个陈家弃子。
竟然成长到如此地步。
刚开始。
才得到陈天佑消息时。
陈家众人只是认为他获得奇遇,从而医术超神、术法神奇。
但他们却并没放心上。
哪怕他再神奇,但却只是个年轻人,并且远在益都那种小地方,难道还能威胁到陈家?
但万万没想到。
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月。
那个差点死去的陈家弃子,就连中枢大佬,都对他青睐有加。
谢擎苍、张广厚,无一不是名震全国的大人物。
就连陈家这种传承百年的大家族,都要仰头恭视,但现在,却成为了那个弃子的拥趸。
还有张经尊。
家缠万贯,高高在上。
稳坐齐东第一把交椅。
当初曾逼得陈家低头俯首。
现在却和省内的一众富豪,对陈天佑奉若神明。
造化弄人啊。
陈家众人齐齐感叹。
如此一条真龙。
却和陈家失之交臂。
老天爷和陈家开了个天大玩笑。
也不能怪全省的人,都在看笑话。
这个时候。
陈子昂涌出一股悔意。
那个杂种,不,那个从未见面的孙子,现在才二十岁,就如此了得。
那么五年以后,十年以后呢?
这诺大华国恐怕都任他长袖起舞吧!
陈子昂走到窗前,双手拄着拐杖,眼神落寞的看向东方。
那是益都城的方向。
如果当初不把骆冰燕赶出去,如果当初自己硬扛一下,如果当初给张经尊做出一些赔偿……
那么这头真龙。
现在岂不就是陈家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然而时过境迁,现在已经没如果…
陈子昂喃喃自语。
“看来是我错了,陈家若有此龙,放眼华国谁人能敌?”
“啊?”
众人都惊悚望去。
陈连海兄弟如丧考妣。
老爷子倔强一生,从没向任何人低过头。
而现在。
竟然反思自己错了。
陈羽凡等小辈更是发现,他们心中威严无匹的老祖宗,那个鹤发童颜、皮肤光洁的爷爷,此时头发稀疏,老眼浑浊,手上全是老年斑。
“爷爷…”
陈羽凡悲切道。
“您老别这样说,他陈天佑再厉害、再强大,我们大不了不理他就是,陈家还是齐东望族,商界大鳄!”
“咳咳。”
陈子昂咳嗽几声。
这才缓缓转身。
他看着这位自己最疼爱的嫡孙,又扫视了众人一眼,苦笑道。
“陈家已不是以前的陈家,你父亲优柔寡断,不堪大用,你这两个叔叔小算盘打的精明,但却家族意识淡薄,你这帮兄弟还没成长起来,你又玩心不退,只想着泡妞把妹,我现在还活着,陈家还能支撑个三五年,但我死了呢?马上就会分崩离析!”
老爷子声音淡漠。
一一点评了所有子弟。
陈家众人都羞愧的低下头。
其实这些话,如鲠在胸,在陈子昂心中藏了许多年,此时终于说出来。
但说出来之后。
却有一股难言的凄凉,让他心如刀割。
自己一手打造的这艘商业巨轮,如今却在走向末路,他心里觉得堵得慌。
突然他又大声悲愤道。
“陈家失此龙,今后必将没落!”
说完一翻白眼。
身体猛地向后倒去。
“爷爷!”
陈羽凡一把抱住他。
“爹,您怎么了?”
陈家人顿时乱做一团。
陈羽凡没人声的大吼道:“还不快叫救护车!”
省立医院。
经过一番紧张的抢救后,陈子昂终于醒过来。
陈家人都围在病床前。
但他却闭着眼睛一语不发。
“陈总,你来一下。”
一位老专家把陈连海叫到办公室。
“老爷子虽然抢救过来,但他年老体弱,还有高血压、冠心病,可千万不能让他受刺激,否则下一次…”
“是是,辛苦您了。”
陈连海陪着笑点头。
那名专家又埋怨道。
“你们也真是的,怎么不到一个月,就让老人两次昏厥。”
“这个…”
陈连海无言以对。
那位又专家又说道。
“不过我刚得到消息,听中科院生物所的一位朋友讲,他们在益都城发现了位年轻神医,竟然连谢擎苍谢老的沉疴都治好了,你们陈家人脉深广,不妨去拜会一下他。”
“您先忙。”
陈连海却起身往外走。
“你怎么这样?”
那位专家无语的看向陈连海的背影,气愤的嘟囔了一句。
“这些有钱人,是不是都是这种臭脾气,老子要不是为你爹好,还不稀的和你说这些。”
陈连海砰地关上门。
他神情复杂的摇着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难道我能告诉你,我老爷子两次昏厥,都是为了你说的那个人!
他在走廊椅子上坐下。
看了看病房的方向,又看向窗外的夜色阑珊。
然后撕扯着头发,沉重的低下头。
“明天就是年三十,但这个年可怎么过!”
……
大年三十。
停了一天的雪。
又纷纷扬扬的飘起来。
傍晚时分,陈天佑开车,载着家人下山,驶向帽儿胡同。
刚出聚灵阵。
一股呛人的鞭炮味就扑面而来。
这个时候的山下。
已经成为爆竹的海洋。
从山上往下俯瞰。
就见一股灰蒙蒙的烟气,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偶尔还能看到一道道闪光,原先清晰可见的锦秋湖,也失去了踪影,满耳朵响彻的,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哎呀,呛死了。”
陈渔急忙捂住鼻子。
“真好,这才是过年的味道。”
老太太却神往的摁下车窗。
“妈,没您这样的。”
陈渔皱着鼻子不悦道。
骆冰燕却嘿嘿一笑。
“傻闺女,一会儿到了帽儿胡同,这股味道会更浓,我这是先让你适应下。”
陈渔一想也是。
干脆也打开了车窗。
坐在前排的陈天佑和父亲相视一笑。
陈连璞摇着头感慨道。
“过年了,这一年就像做了场梦。”
终于过年了。
陈天佑没说话。
但他却眼睛一眯,一道神芒透体而出。
一条金线穿越虚空。
向万豪大厦爆射而去。
精神的识海中。
那个被他锁定的神魂骤然浮现。
陈天佑面如平湖,既然过年了,那笔沉积了五百年的账也该清了。
梁俊豪,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今天晚上就是你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