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王霁拿着衣服一个人坐在车上，齐摇风则是脱了外套，跟着车子跑。

　　王霁看着他的背影，自成一道风景线，问道，“上次我们三个打你，怎么没见你出手这么干脆？”

　　难不成就为了打我？想到这一点，王霁心里不免又是一阵郁闷。

　　“我看得出来，你们三个也不是多坏的人，当时就想教训一番。”齐摇风跑起来连粗气都不带喘的，再反观拉车的大叔，已经用毛巾擦了几把脖子上的汗了。果然，军人的体能就是好。

　　“结果全部教训到我身上了？”

　　说完，两个人再次相视一笑，就是那一顿打，一顿咬，注定了两人的缘分。

　　“小伙子是做什么的？体力真好。”大叔也忍不住赞扬了一句，他已经喘的不成样子，反观齐摇风还像无事人一样闲聊。

　　“他以前也是跑人力车的。”王霁替他做了回答，坏坏地冲齐摇风笑着。

　　“对，专门给他当车夫。”齐摇风随着也接了一口。

　　送到了住的地方，齐摇风掏出十块大洋，“大哥，辛苦了。”

　　“不不，我不能要，今天多亏了你们救我，我也没费什么劲，这个钱不能要。”大叔将他的手推了回去。

　　“拿着吧，我弟弟从不占人便宜，你要是不收，他又要几天睡不着觉。”齐摇风说的夸张，见王霁瞪着他，硬是把钱塞到了他的手中。

　　“用不了这么多。”大叔看着手中这么多钱，吓了一跳，他拉一次车，也就两个铜板，这一下给了十个大洋，哪敢收下。

　　“收下吧，你要是离开上海，路上不就得一笔钱吗？”王霁说完，拽着齐摇风的胳膊，“我们赶紧上去，转了一天，我都快累死了。”

　　“谢谢你们，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大叔的眼眶泛红，就要跪到地上，结果被齐摇风给拦住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人，分明就是在帮他。

　　齐摇风与王霁为了防止那大叔心里不舒服，很快就上了楼。

　　“你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多钱？”王霁明知故问。

　　“这不是你的意思吗？”齐摇风扭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笑，眼中带着温和，他知道，如果不坐车直接给钱，那个车夫肯定不会要，王霁故意费时间坐人力车，就是为了让他收的安心，那他如果真没眼色的只掏出两个铜板，这会儿到家，王霁铁定要给他掐一把。

　　“我可没那个意思。”王霁死活不承认，开门的瞬间，又想起一件事，“我说，刚才我喊人家叔，你干嘛要喊大哥，平白长我一辈，我怎么才发现，你这人这么坏呢？”

　　齐摇风愣住，仔细想了想，似乎确实有那么回事，解释道，“人家也没比我大多少，我喊一声叔，实在不合适。”

　　说得也有点道理，可王霁总觉得让他占自己一点便宜，心里不痛快，马上上前说道，“那不行，你得随着我，以后我喊什么，你就得喊什么。”

　　齐摇风见他又要来碰自己，抓住了他的手，“你先别动我，我刚跑了一身汗，有点脏，我先进去洗个澡。”

　　王霁收回手，但是没得到他的承诺，穷追在身后，“我说的话你听到没？”

　　齐摇风找出自己的衣服，走向卫生间的方向，见他跟着也要来，看来不问个结果是不罢休了，只好回身看着他，“你喊爸呢？”

　　王霁整个人怔住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齐摇风已经进了卫生间，里面传来放水的声音。王霁敲了敲门，“你也可以喊啊，反正我爸一直很喜欢你，想收你当义子呢。”

　　义子么？齐摇风神情呆滞，僵着手去接水龙头流下来的热水，仰起头，心中一股难以抑制的苦涩。

　　“你听到没有？”王霁没有等到里面回应，又敲了两声。

　　隔着淡淡的雾气，齐摇风看着镜中自己的那张脸，眼中也有氤氲水汽，他终于还是苦涩地笑了，看着镜中的自己，一阵陌生感传来，不忍让外面的人久等，提高了声音，伴随着水流声一道传了出去，“知道了。”

　　王霁也是一阵莫名其妙，转头走到了床边，拿起床头上那本《水浒传》，翻到折叠的那一页，怎么也看不进去。

　　一直发愣到齐摇风出来，看着他身上还在冒着烟，合上书，又变了一张脸，走过去忍不住顺着他身上的肌肉纹理摸了摸，“齐长官身材就是好啊。”

　　齐摇风皱着眉，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你别乱动，我给你找衣服，你进去泡一泡热水，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受了不少凉气。”

　　又戴围巾，又戴帽子，身上还穿着厚重的大衣，怎么可能还受到凉气，王霁：我有那么娇贵吗？

　　谁知齐摇风正在找衣服时，突然又起身，转过来，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贴了一会儿，才挪开，语气自然地说道，“今天没有再发烧，不过还是要多注意。”

　　说完，他拿起床上的一身睡衣递给他，“进去好好泡一泡。”

　　“要不下次回去，我随你去军营训练训练吧？”王霁问道，来一趟啥都没干他就给生病了，这体质也着实太差了些，确实没有脸站在齐摇风的旁边。

　　齐摇风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只是他怕王霁会受不了，所以一直没有提出来，这会儿他自己提出来了，还是得给他提前打个预防，“军营中训练很苦，你能受得住吗？”

　　王霁感觉自己有一种被看扁的感觉，高傲地抬起头，“你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你也别太小看我，我家境虽然不错，但我也是从小吃苦长大的？”

　　他都这样说了，齐摇风也不再说什么，说道，“行，等回去后，你去练一练也好。”

　　王霁这才满意地笑了，又勾了勾他的下巴，带着一脸贼笑地拿过衣服，“齐团座等着，今晚好好宠幸你。”

　　见到齐摇风脸色唰地一下红了，王霁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抱着衣服赶紧跑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