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阳原本只是欣赏一幅画那般看了一眼,并没有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瞧,听她这样说,便看抬眼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嗯,的确见过,齐州书院看他手稿的那个女孩子。
当时女孩子在秋光里的笑容让他觉得惊艳,现在仔细一看的确是明艳照人的,越长越美,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有些人总是有办法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美,年轻时候美的是青春,年长之后美的是沉淀。
他不由得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八卦美人帖子,老中青三代美人多不胜数,欣赏美色的兴趣大家都有,无关男女,不同的是男人和女人关注点不同而已。
他眼中的惊艳一闪而逝,也让绿渏十分有成就感,噢耶,就是要这样嘛。
绿渏将一叠手稿递给沈君瑶,朝着她眨眨眼。
沈君瑶接过那叠手稿对林重阳笑道:“这是我整理过的。”说完朝着林重阳递过去。
林重阳忙伸手接过来,不小心碰到姑娘的手,居然让他脸一热,自己不是故意的,不会被人说占女孩子便宜吧。
他忙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越靠近他发现沈君瑶的容貌和气质其实很富有侵略性,虽然那样端庄娴静犹如临花照水一般,可她笑微微地凝眸看人的时候,就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气势。
美色的气势!
这是林重阳第一次感受到的。
前世今生他都算颜控,喜欢看美好的事物,收集漂亮的文具,看到美景、美食、美色都想拍下来、画下来,会为了某个演员的美颜追剧,无关乎男女纯粹欣赏,比如说为了米勒追迷失,为了陈红追大明宫词……太多太多。
对美丽的颂扬与情爱无关,纯粹欣赏无意冒犯。
他从短暂的惊艳中恢复正常,又退后小半步再拉开一点距离,这样的距离能将那种美色的攻击挡在外面,是为安全距离。
他自以为做的不动声色,却不知道在对方眼里却显得那么明显,尤其是绿渏,不明白林公子这是怎么啦,被小姐吓到了还是有误会?甚至失望?
怎么可能失望!
绿渏有点难过。
林重阳已经将手稿递给冯顺,对沈老爷子道:“老爷子咱们到此为止?”
沈老爷子刚换了俩子,怎么可能半途而废!美得你!
老爷子朝着沈君瑶招手,“丫头,来!爷爷眼花有点看不清,总是被小子占便宜。”
沈君瑶笑了笑,走到爷爷身边坐下,帮他看棋。
林重阳犹豫了一下,沈老爷子已经在招呼他,他便坐回去,继续未完的棋局,很快他就发现沈君瑶思维敏捷,而且很会剑走偏锋!
她下棋很快,并不比林重阳慢,且能走一步至少看三步,所以林重阳也并不轻松。
棋逢对手。
沈老爷看得大呼过瘾,“继续继续,吃饭还早呢。”
沈君瑶却将手里的小棍子一扔,笑道:“爷爷,你睡了一大觉当然不饿,我们可都一直在忙呢。”
沈老爷子揶揄她,“你们忙什么?说来听听?”
沈君瑶一双清亮的大眼忽闪着,嗔道:“听听您说的,这吃穿用度难道不用忙吗?别忘了还有你老这挑剔的肚子呢。”她作势拍了拍沈老爷子,老爷子吃食的确很挑,宁愿吃自己家的一碗面,也不爱去大酒楼。
沈老爷子就问晚上有什么好吃的。
沈君瑶道:“八宝鸭。”
沈老爷子立刻抗/议,“怎么又是鸭子,晌午刚吃了。”
沈君瑶道:“晌午不是烤鸭么?是谁说这鸭子真好吃,顿顿吃也不腻的。”
沈老爷子撅胡子,“那不是跟你客套一下,恭维你做的好吗,再好吃连着两顿也不行啊。”
“晌午烤,晚上八宝,哪里是连着两顿?”沈君瑶不理他。
沈老爷子就瞅着林重阳,“小九,你们家有饭吃没?”
林重阳正色道:“老爷子,我们家每天都是猪肉鱼肉菜,从来不换花样的。”
沈老爷子立刻委委屈屈地看着孙女,“那就再加个菜?今儿可有客人在。”
沈君瑶笑道:“这个可以。”
沈老爷子这才笑起来,对林重阳道:“哎,不当家不自由,虽说有好吃的却不给敞开吃,不是定量就是定样。”
林重阳指了指那摞手稿道:“老爷子,您不是还教导世人养生么。”
说什么不可纵欲,口腹之欲也不行,轮到自己就光说不练假把式。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我都一把年纪了哎,过了六十岁就没必要保养,舒心痛快就成,是吧。”
结果没一个人回应他,他只好讪讪道:“哎呀,挤兑老人家,让老头子这么尴尬,真是没地位了。”
绿渏立刻上前将他搀扶起来,笑道:“老爷子,今儿可是中元节,必须要吃鸭子的。”
倒是有这样一个习俗,中元节吃鸭子,取“压”之意,魑魅魍魉被压住,不能人间作祟。
“那行,就吃鸭子。”
晚饭沈君瑶给安排得利利索索的,不过她并未一同用饭,直到林重阳告辞她也没有再露面。
她不在林重阳觉得轻松一点,饭后略坐一坐就和老爷子告辞,明儿还得上衙。
沈老爷子对他依依不舍的,很怀念俩人一起住的日子,觉得快乐多多,还想让他留下一起住。
林重阳能感觉到老爷子对他是真好,且没有一点架子,他就像那些在自己家里规矩多不自由,一转身离了家人跟外人反而能放开手脚乐呵呵地没大没小。不过他可以接老爷子去住,却不能搬过来同住,只说有空就来陪他,反正下衙也顺路。
沈老爷子拉着林重阳的手亲自送到门口,一副泪眼凝噎的样子,看得林重阳直冒汗。
“小九啊,要常来,别哄我啊。”
“明儿下衙就来,绝对不哄人,您放心吧。”林重阳请他留步,这时候一人骑马得得的从东边跑过来。
沈君澜。
他头戴乌纱,一身绯红色的曳撒,腰间没有挎刀,一双剑眉下的星目就如刀般雪亮锋利,让人不敢逼视。
林重阳跟沈老爷子告辞,就当没看到他。
沈老爷子就斥道:“没看到有客人么,下马!真是越大越不讨人爱,没规矩!”
原本就要下马的沈君澜动作一滞,也懒得规规矩矩下马,直接手掌在马鞍上一拍,纵身跃下地,上前给沈老爷子行礼。
沈老爷子哼了一声,“不去国公府跑这里来做什么?”
沈君澜被训得不敢还嘴,只微微低着头,拿眼梢瞄林重阳。
林重阳飞快地把眼珠子转一边去装没看见。
老爷子又训了沈君澜两句,也不让他进门,就道:“你替我送送小九。”
林重阳忙道:“老爷子您回去歇着吧,我骑马来的,不用送。”
走胡同,马小跑起来,不用二十分钟就到家,再说他也不是大姑娘,哪里还用人送。
沈君澜已经从小厮手里接过了马缰绳,亲自牵过来,看着林重阳,“小九弟请上马。”
哎哟喂这待遇,林重阳也不敢抖威风,当着老爷子面狐假虎威一秒钟而已,真要是跟沈君澜置气耍脾气,他哪里敢,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他又没有活腻歪。
虽然对沈君澜还有气,他也只能上马,跟老爷子告辞。
沈老爷子拉着他嘀咕道:“小九你放心,咱俩关系铁,爷爷挺你!”
林重阳忍俊不禁,本来的一点不快也一扫而空,答应明儿下衙还来陪他,然后上马任由沈君澜送一程。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多半路,快到家的时候,沈君澜才道:“还生气呢?”
林重阳听他语气,扭头瞅他一眼,感情不是给自己道歉,那表情看着倒是兴师问罪,怪他跟老爷子告状?
好吧,他的确跟老爷子说了,也算告状。
他淡淡道:“不敢。”
沈君澜这才露出一点笑意,“既然是兄弟,不要那么小气。”
哟,瞧您皮笑肉不笑的,那么勉强虚伪,谁和你是兄弟哦。
林重阳正色道:“既然是兄弟,以后不要玩那些三只手八只爪儿的游戏,兄弟我不感兴趣!”
就因为是兄弟,所以丑话说在头里,以后光明正大不玩虚的。
别拿他当孩子耍!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说笑,沈君澜也收了笑,正经起来,“我让你去,原本也是想你看看那些人的。”
林重阳讥讽道:“只是看看么?请世兄放心,我是我,他们是他们,大家从来只是朋友。”
沈君澜懂他的意思,也就不再说什么,放缓了语调让自己语气显得真诚一些,“如果你很生气,那么我诚心诚意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如此。”
林重阳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尤其沈君澜这种身份特殊的人,巴结还来不及呢,当然,沈君澜这种人也不是能巴结上的,反正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他笑了笑,拱手道:“世兄的道歉小弟领了,昨夜之事一笔勾销。小弟任性,也希望世兄不会生小弟的气。”
沈君澜摇摇头。
林重阳就请他留步,拱手告辞,忽然想起什么来,笑问:“敢问这位沈小姐可是写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的那位?”
沈君澜立刻否认:“不是。你说的是五小姐。”
林重阳便没再说什么,告辞策马回家,冯顺赶紧给沈君澜道谢,追着打马追着林重阳家去。
望着林重阳的背影,沈君澜半晌后才拨转马头离去。
林重阳一口气回到家里,吉祥迎上来,“爷,沈左送了一封信来。”
林重阳直接道:“不看,烧了。”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凶吓到吉祥,就道:“放我书房里。”
昨天那事儿不追究深层次,单从表面看是沈君澜的错,是他把自己搅和进去的,沈之仪根本没那么想,是自己去了以后反而惹了沈之仪,说起来应该是沈之仪生自己的气才对,可为什么自己反而更气沈之仪?
简直毛病了。
好吧,就仗着是兄弟,气个几天没关系吧。
林重阳没看信也没回信,照旧去翰林院当值,李固交给他一项差事,编纂《仁宗实录》。仁宗实录一直都是李固负责,后来他安排了翰林院的修撰和编修们负责编纂,他则名为监修,当初沈之仪就修过这本仁宗实录。后来沈之仪被调走,人手不够,李固就把林重阳也安排过去。
虽然林重阳是状元,可实际工作的时候,很多人会忘记这个,只看到他的年纪和稚嫩的脸庞,总觉得他不能胜任这样繁杂又重要的差事,还是让他在翰林院自得其乐地好。
李固坚持自己的安排,让林重阳加入边写仁宗实录,另外他还可以做自己的事情,李固并不干涉。
因为要参与编纂《仁宗实录》林重阳就忙起来,另外他还要编写自己的《速成启蒙书》。
白天上衙,散值后他也没怎么和同年聚会,要去双马椿胡同赴老爷子的会。
不过他没有再遇见沈小姐,据老爷子说法,有事出门了。
林重阳也暗松一口气,私下里问老爷子打听那位才华横溢的沈小姐,结果老爷子居然说不清是哪个孙女写的,因为他孙女太多了,又都挺有才情的。
“这个七丫头是最好的,虽然没作什么诗词,但是做饭好吃啊,还能接班制笔、制墨、种菜养花,可会过小日子了。”
说起沈小姐来,沈老爷子一改当面抱怨她是小管家婆,而是一脸骄傲,毫不悭吝溢美之词。
转眼七月二十四接到消息林大秀和王柳芽等人明儿就能抵京。
林重阳一个月正常有三天休沐日,二十五正好休沐。
洗漱后他问吉祥,“我爹他们是今天到吧。”
吉祥笑道:“正是呢,祁师父已经带着秋贵去接了,到时候把老爷和太太接来,赵家大爷还有蒋大爷几个接到宣武门外住,其他人安排去长河村。”
依着京城的习俗,林重阳是要被叫老爷的,他哪里受得了,所以在家里让人还是按照之前的称呼吧。只是林安建议,在京里可以暂时不论家里的称呼,就按这里叫,然后林重阳就变成大爷,林大秀就变成老爷。
哎,好好的小鲜肉,硬生生被叫成了老头子,林重阳有点忧伤。
没办法,官场上少爷这个称呼不正式,当了官还叫这个会让同僚们笑话。
爹娘要来了,他得把住房再安排一下,正屋自然要让给长辈,前院给小厮护院住,后院给丫头婆子们住,他大了也不想跟着爹娘住东西厢,所以他决定自己带着冯顺去住跨院。
虽然官场有个说法家里最大官身的老爷要住正屋,再不济也得一起住正屋,林重阳不在乎这个,让他爹娘住得舒服才是正理。
再说他挺喜欢那个跨院的,安静得很。
他让林安家的带着冯顺几个收拾一下,等爹娘来了就可以直接住下。
他又让人直接去街上给文魁楼送信,定一桌酒席,到时候直接送来给大家接风。
“对了,给三伯送信了吗?”爹娘来了,三伯当然要过来团聚一下。
“大爷放心,哥哥昨儿就给三老爷送了信儿的。”
吃早饭的时候,赵文藻和陆延一起将媳妇们送来。
林蓉和林蔚在林家堡的时候也学会骑马,她们不耐烦在后面慢悠悠地赶路,所以是跟着林重阳他们第一批进京的。
两人感情本就好,来了京城以后更是得空聚在一起,还认识了一些本地人,时常交流在京城如何过日子省钱的妙招。她们俩一到了林重阳这里,就帮着归置屋子,又去厨下帮着安排。
听她们说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省钱小妙招,林重阳听得目瞪口呆的,果然女人婚后过日子是天性,原本在林家堡姐姐们做女红那是调剂,绣绣花、弹弹琴、做做诗,那小日子过得别提多小资。
嗯,这样挺好的,反正不管是踩着云的还是踩着泥的,到最后都要踏踏实实过日子。
“劳烦两位姐姐帮衬,我和姐夫们去接人。”林重阳听着林蓉在说这家里没个女主人就是不行的,林安家的再细心总归还是不够的,他就赶紧拉着赵文藻和陆延出门。
这幸亏自己才十三,要是二十三,估计能被念叨崩溃。
几人从宣武门出城,现在虽然没有外城墙,但是因为百姓聚集已经有了外城的规模,所以朝廷对这里也有规划。
宣武门直通出去就是宣武门大街,西边是好些个寺庙、道观,东边则是一些工匠聚集地。
老爷子说的那俩院子就在东边永光寺后面,椿树头条胡同,俩院子还带着两分菜园。
他让人修整一下,这里就是他要建立的奇技馆。
一处给蒋奎当实验室,一处给赵文成当机械研究院,椿树头条胡同靠着永光寺,周围开阔,真要是弄出点什么动静,也不至于吓到人。
晌午迎到林大秀和王柳芽等人,对人事做一番调整,祁大凤带几个人住椿树胡同,可以听两人吩咐做点事情,大部分人去长河村,另外种地种菜的农户则由祁大凤安排去西关厢和五里屯那里。
文魁楼已经给这里也送来酒菜,林大秀等人先跟着冯顺进城,林重阳几个则留下坐会儿。
赵文成一见林重阳就激动地让人把一样东西搬给他看。
赵文藻对陆延道:“我大哥现在见了重阳,比见我这个弟弟激动,我都怀疑他们才是亲的。”
陆延拍拍他的肩膀,“要习惯。”
他们也好奇赵文成弄个什么东西把林重阳也给迷住,就见林定搬了个不伦不类地木头车子下来,看起来倒像是把马车一劈两半,因为只有俩轮子。
林重阳看了看,的确和自己图样画的一样,前面有把手,轮子可以动!
这就意味着可以转向。
遗憾的是并没有脚蹬子,看来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他迫不及待地骑上去,嗯,座位也还舒服的。
他个子不太够,所以不能自如地踩着地,只能俩脚尖互相点地往前推。
他在胡同里这么一骑,一下子就惹得街坊们跑出来看,毕竟是轮子的,跑起来很顺溜。
骨碌骨碌的,一会儿就出了胡同,顺着街到了永光寺后面的空地上,这里宽敞人少,正好可以练车。
寺庙菜地里的和尚们正在忙碌,看到他骑着半个马车过来,纷纷觉得好奇,都跑到篱笆边上来观看。
“这位公子,你骑的是什么啊?”
不等林重阳回答,有人喊道:“我瞧着像个木马。”
“我看像个木轮车子。”
“真是好玩!”
林重阳骑了一圈回来,陆延几个也好奇,纷纷要骑。
林重阳下来,感觉胯有点酸疼,估计明儿得酸得走不了路--
“那啥,有点费鞋。”
赵文藻笑道:“没事,你敲个马蹄铁在脚底。”
“哎呀,子斐兄你原来也会开玩笑啊。”林重阳想象自己脚底钉个马蹄子,那画面挺美好的。
那边蒋奎喊道:“老爷们,要落更了,该进城了。”
众人看看天色的确差不多了,纷纷告辞。
他们骑马来的没驾车,这木自行车倒是不好拿。
陆延笑道:“重阳骑回去吧,我看你骑的挺好。”
赵文藻道:“那估计得搭上一双鞋。”
众人说笑一番,祁大凤表示明儿自己进城给带过去,林重阳几人这才回城。
刚到宣武门口,暮鼓就响了,依然是十八十八又十八,咚咚咚的,雄浑又悠远,提醒人们落更了关城门。
这时候大约是晚上七点钟,代表着起更了,一更开始,等二更,大约九点半十点的时候,就要开始宵禁,不许随意走动。
这是夏秋,到了冬天基本九点就开始宵禁。
几人少不得快马加鞭,此时很多街道、巷子都准备关闭栅门,吆喝着赶路的加快步子赶紧回家,不要在外随便逗留。
各铺的火夫们也开始拎着梆子、铜锣的开始打更、巡逻,嘴里吆喝着提醒小心火烛、提防盗贼之类的话。
一家人见面,自然是一番亲热,林重阳就留姐姐姐夫们住一夜,明儿他们去上衙,林大秀负责安排人送她们回去即可。
林大秀他们在后面每到一处城市就逛一逛,王柳芽买了不少土特产以及小玩物,都拿出来分给她们。
林大秀则对林毓隽道:“三哥还是搬家来住,咱们家人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林毓隽打趣道:“我好不容易把你嫂子他们送家去躲躲清闲,你还是让我一个人舒服阵子吧,在衙门公房里住着,一个人挺舒服的。想你们了我就回来住几天,不用担心我。”
见他这样说,林大秀也只能如此。
第二日林重阳和林毓隽一匹马,先送林毓隽去户部,然后跟赵文藻、陆延去翰林院。
在门房注籍以后,各人去自己的公廨,林重阳今儿要去国史库房查找仁宗的起居注,路上碰到了范孔目。
范孔目行礼后笑道:“林修撰,沈修撰来找过您。”
沈之仪本来是编修,后来升为修撰,却又被调去吏部帮忙,但是本职还是修撰。
林重阳道了谢就往国史书库去,登记后就进了库房。
可能来得早一些,书库里还没人,他顺着密密麻麻高大的书架往后面去,找了一圈居然没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一摞起居注。
明明就在这个位置的,且除了他别人也不会来看,怎么就不见了?
“你找这个?”另一侧传来沈之仪的声音,他拍了拍窗台上的一摞书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