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二卷：斗争有哲学]

　　第4节弄巧成拙（上）

　　孙虹托人花了一万四千块钱买了两根长白山老人参。一根送给文化厅长曹正源，另一根送给了组织部的副部长屈小本。屈小本端详着孙虹的长白山老人参，特意问了问孙虹是不是党员。孙虹说不是，是民盟。屈小本一个多月前就知道了文化部与组织部关于提拔女性干部与党外领导的文件，估摸着孙虹的事差不多。吴清江的事屈小本早听说了，组织部为此小范围的开个会，加强领导干部的党性学习。屈小本与孙虹是老乡，两个村子就隔一条附马河。屈小本是南江省姑固县老乡会的名誉会长，孙虹是老乡会会刊的主编。始固老乡会不仅联系商都市的始固县人，还串联在外省的始固县籍人士。会刊办得相当红火，屈小本与孙虹都有雄心，要把始固老乡会办得像温州商会一样，要组织成一个以老乡为纽带的关系网。人不亲水亲。孙虹副处的年限问题是可以根据具体情况而定的，既使一步到不了位，主持工作应该问题不大。屈小本最初是这样想的。

　　“小屈呀！不忙了你到我这儿来一趟。朋友从台湾捎回来的高山茶，请你品一品。”汪直无论和说话都是这么客气。屈小本跟着汪直当了多年的秘书，没有汪直的提携，屈小本是坐不到组织部副部长这个位置上的。汪直的电话一下子打乱了屈小本的计划。屈小本想了想，拎着孙虹送来的本来打算送给老母亲的长白山老人参，去见汪主席了。“朱伟章是我的学生，前两天和东亮一起来过，把文化厅的一个二级单位的人事情况给我说了。我没有立即答应他，这才给你说一说，看有问题没有。”汪直和蔼地看着屈小本说。“问题不大，组织部与文化部联合下发一个提拨女性干部与党外人士的决定，文化厅的执行情况最后组织部得知道。”小本连忙解释说。“如果有难度，也不要勉强。”汪直说完，保姆开始上饭了，“这个事我先给黎部长通个气，如果有其他因素干扰的话，我再说是你的意思。”“那道不必。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处级干部费恁大的劲。学生嘛！能帮一把是一把吧！”两个人吃着聊着，直到屈小本离开汪直的家，他也没敢提过孙虹的名字。

　　天下的事总是这么有意思，有一哭的搭上一个笑的，一静的喜欢一个闹的。雷西方与葛志功的关系让许多人匪夷所思。雷西方是改革开放后南江省第一届文联主席，受人尊重不是因为他创作上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就，而是他与人为善的原则。当年，李铁骨还是学生时因为写了一篇《一千个人眼中为什么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被打“右派”，下放到新疆的石河子市。雷西方当上文联副主席后，李铁骨平反后回到商都市，雷西方大摆筵席并把李铁骨接到文联。十年后，李铁骨以一篇“夫，天地悠悠，生生灭灭……”的黄帝碑文饮誉华夏，雷西方欣慰得像自己写的一样。已经快退的文联主席雷西方太了解李铁骨的禀性，怕自己退了他在文联吃亏，就使出吃奶的劲找到省领导，把李铁骨调到文史馆当馆长。一是这和李铁骨的学识相当，二是文史馆虽是一个闲差，却是一个山头。汪直、雷西方、白洁民、司空聊组成“商都四贤”时，雷西方推荐李铁骨加入为“五贤”。李铁骨草书写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汪直与白洁民都表示担心说，这种人间“绝品”合不了群。雷西方不信，五人在“壶笑天”相聚后，三杯茶下肚，李铁骨拿出自己的骨笛吹，婉转悠扬的笛声时而高歌长啸，时而如凄如诉，把当天茶楼里的一半人吹得眼角湿润。“这是李老师在石河子市农垦二十年面对沙漠戈壁自学的。”雷西方听完向大家解释说。大家开始聊，聊着聊着，就聊到组织“商都五贤”的事，“谁为五贤之首？”李铁骨问。“汪主席德高望重，又是副部级，自然是汪主席了。”司空聊说。“那我就不参与了。”李铁骨的一句话，把大家说得索然无趣。

　　事后，雷西方找到李铁骨说，“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你怎么还争名夺利，让大家下不了台？在乎什么‘五贤之首’之类的屁玩意。”“我不是在乎什么虚名，而是不想加入。白洁民不说了，有没有文化但不失人格。你看司空聊那德性，他要是能称贤的话，满大街都是圣人了。”雷西方知道李铁骨脖子里多一根筋，只好作罢。“尽管我无法理解你，却能宽容你。”雷西方经常在会上讲他的这句箴言。葛志功进文联也是雷西方起了关键性作用。在部队开飞机时就在《读者》上发表过文章的葛志功，副团转业。那时候部队干部转业虽然已经不那么的吃香了，但部队最大的特点是自成体系，到地方后仍发挥着重大作用。干部一茬一茬的转业，一级扣一级的往公检法司的这些机关里涌。葛志功的老领导已经在南江省公安厅任副厅长了，葛志功却哭着喊着进文联。战友们知道后，都嘲笑他说：“戎马半生，这一回真成了‘葛自宫’了。”葛志功仍死心不改。雷西方看到葛志功的档案，见到本人之后觉得文联需要这种“理想主义”者，力排众议地将葛志功调进了文联的文学院任副院长。在文学院这个单位，作家们都以大部头自诩。所以，葛自功在《读者》、《意林》上发一百篇文章，照样被人瞧不起。自然，葛志功一直也未尝己愿地当上文学院院长。

　　葛志功从没写过超过一万字的文章，更不用说剧本了。他虽然会开飞机，但一句戏也不会唱。葛志功之所以到南江省曲剧团当团长，皆是因为正处级。嘲笑过“葛自宫”的领导、战友们在关键的时候帮忙了，雷西方凭着自己在文化界的人脉与影响力竭尽所能为葛志功活动，尴尴尬尬去曲剧团走马上任了。葛志功从文联往文化厅调的时候，第一选项就是精神生态研究院，那时候吴清江已经是院长了，只得退而求其次的先弄个正处级。葛志功到曲剧团一年不到，就和京剧团的女演员“杨贵妃”传出绯闻了。雷西方也不只一次的听说过，但他从来没有在葛西方面前提过这事。吴清江出事之后，葛志功又看到了希望，就和雷西方商议。“成与不成，值得试试。”雷西方给葛志功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