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奴婢早就说了,奴婢去十分稳妥!现在整个水云榭的宫人都不待见她啦!”蝉衣躬身跟皇后道。
蝉衣看准了时间,等早晨众妃子请安后立即赶到了尚阳宫。
松音听了这话心中一喜,脸上却淡淡:“说什么话呢,做好你本分的事就是。”
突然有嬷嬷来报:“启禀皇后,木昭仪来请安。”
松音刚要让蝉衣先退下,不料话还没说出口,那门口的一抹淡紫绡翠纹裙快了一步闯进来。
“皇后娘娘,臣妾来迟了,望娘娘恕罪。”来人笑意盈盈,停在了松音面前欠身说道。
松音脸色十分不好看,但极快调适,“就怕妹妹水土不服,这会儿好了,本宫也愿意让妹妹多休息。”
木蝴蝶红了脸,娇嗔道:“娘娘的话说得极是。”
松音及蝉衣一顿,无声对视一眼。
后木蝴蝶瞧见蝉衣,佯装愕然:“这不是蝉衣吗?怎么不在山奈姑娘身边伺候,又回来娘娘身边了?”
松音就是担心她问蝉衣,就怕她多嘴乱说,没想到哪壶不开提哪壶。“哦,妹妹不知,蝉衣来请示本宫,端午过几日就到,要给山奈包什么馅的粽子。”
木蝴蝶不以为然:“原来如此,妹妹初次来兰泽,也不懂什么,还希望娘娘能提醒呢。”
松音瞧着这木蝴蝶话里话外都在显摆,十分厌恶,敷衍了几句便说累了。待木蝴蝶走后,松音问一旁蝉衣:“这几日,敬事房那边记了什么?”
蝉衣虽在山奈身旁,但尚阳宫中该做的事一件也不少。跟松音连忙道:“今日‘留’了。”
松音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那还在等什么。”
这天夜里,又让木蝴蝶到长临宫中,晋离拿着那本民间传说看时,被木蝴蝶瞧见了,“皇上,难得有时间,怎么不好好休息,看什么书呢,民间传说?皇上,来床上躺着,臣妾给您讲讲雪枫的传说,好不好?”
晋离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书,说:“听故事?你说吧。”
儿时的晋离鲜少见到母妃,印象中很小的时候他便是自己睡了,青黛不同,每晚都有母妃讲故事哄黛儿睡觉,曾几何时,他多次躲在屋檐下听母妃的故事。
“传说中雪枫的子民是雪狼的后代,是异族的后代。雪狼的血是绿色的,化为人后,虽与常人无异,但一旦被人发现血色不一样,便会受到人类的排斥……”
晋离侧卧在榻上,撑着头听着,心头十分激动,在木蝴蝶面前却还得保持仪态,别有意味地看了木蝴蝶一眼,笑道:“你这故事,没书上好看。”
木蝴蝶心头万马奔腾,就担心踩到皇上的底线,连忙跪在榻上以头杵着,“皇上息怒!臣妾这故事不好,臣妾知错!”
皇上轻笑一声,“蝴蝶多心了,故事只是故事,就算不好,同你有何干系?你不过是一个叙述故事的人罢了。起来吧。”
木蝴蝶战战兢兢地起身,只见晋离伸手将她拉来躺在怀中,皇上不生气已是奇事,怎么反而对她好了起来?
木蝴蝶不敢再随意揣测君心,只得顺从皇上的意思。
水云榭里的宫人们,已经不将山奈看作是主子了。莲子虽福大命大捡回一命,可小樱对这个外表温柔的异族女人,依旧没了任何好感。
这日大家躲在一旁偷懒唠嗑时,小樱说:“跟着她受苦受累,还不如去顺于宫当个扫地的下等宫女呢!瞧着人家顺于宫的主子,接连几天受着皇上的恩宠,底下的宫女们恨不得把兰泽的天都给掀了!多有面子!”
“就是,咱们也都受别宫的主子差遣,这姑娘吊着咱们,不厚道啊!”
小樱笑了笑:“要我说,这后宫之中有她什么事呢,还是个姑娘名号。”
莲子苦苦低着头没说一句,她的命是小樱救来的,可她怎么想山奈,都觉得山奈不会是那种人。
山奈赤脚走在水亭中的木板上,那地方三面临水十分幽静,不想却听到这样一番话。她想了一想,还是叫道:“蝉衣?”
蝉衣好半会儿才到,拖拖拉拉地,“姑娘,什么事呢?”
“叫水云榭的宫人都来一下。”
蝉衣一怔,山奈抬眸对上她的眼,重复道:“叫水云榭的宫人都来一下,还听不明白吗?”
蝉衣觉得山奈好像哪儿有些不一样,身上的那种从容大方的气质,同着不容拒绝的态度,让她连连道是。
这水云榭的宫人们看到蝉衣便不一样,蝉衣是皇后身边的人,再怎么着看不惯现在的主子,也不会拂了皇后的面子。待在宫中的人谁不清楚,蝉衣看到的一切,就是皇后看到的一切啊。
不一会儿便都聚在了水亭外,蝉衣跟山奈道:“姑娘,人都到齐了。”
山奈扫了一眼众人,说道:“往后这水云榭中,不需要宫人了。蝉衣,好好安置她们。”
山奈说完便背过身去,拿起一盘什么东西,一点儿一点儿地捻给亭下的鱼儿喂食。
可蝉衣同宫人们却都炸开了锅,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了这一消息。想去其他宫没错,可就这么去了,反而不踏实了!
蝉衣想了一遭,让宫人都先下去收拾行李,她去跟皇后汇报。
松音听后轻叹一声:“她这个人,其实心思真的很简单。不强求,可能是她最后的坚持了。”
蝉衣却不屑:“那也不能这么突然把宫人们都赶了啊!”
松音瞧了蝉衣一眼,拿起一块糕点审视着说:“随她吧,最好把皇上惹急了,准她回南海去最好。”
说到这儿,蝉衣不禁问道:“娘娘,照奴婢看来,这雌鲛压根对皇上没半点意思,果真是因为皇上不准才不回南海去吗?”
这话倒提醒了松音,山奈确实不喜欢晋离。
蝉衣又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若是这样,那雌鲛到底为何留在皇上身边呢?”
松音突然醒悟过来,激动得将那糕点捏碎,洒了一身都是,蝉衣忙道:“哎呀,娘娘,奴婢扶娘娘去换身衣服吧。”
松音笑着随蝉衣而去,边走边说:“恐怕山奈是要回南海了,才会安置水云榭的宫人。蝉衣,你快回去,拿雄鲛下落激一激她。”
蝉衣恍然大悟,对啊,山奈定是为寻得雄鲛下落,才会待在皇上身旁!
蝉衣蹲福:“奴婢遵命!”
蝉衣回去的时候,已同内务府的人安排了水云榭宫人们的去处。一下子水云榭空荡荡的,山奈却依旧站在水亭中看着远方。
“山奈姑娘,这水云榭如今只剩你我两人,可不知山奈姑娘要作何打算?难不成,真要回南海去吗?”
山奈将手中的小端盘放在石桌上,侧过身来看她,“蝉衣,我只想一个人静静。你也回去吧,松音的好意,我心领了。”
蝉衣却紧追一步:“姑娘,若真想回去,便回去吧。雄鲛没准已经回去了呢?!”
山奈倒吸了一口气,看着蝉衣面上笑意难掩,拧着眉头冷声道:“我让你回去。”
蝉衣顿了顿,慢步离开。回了尚阳宫,蝉衣问:“娘娘,该如何跟皇上交代啊?”
“皇上何必知道?他现在特地不过问水云榭的事,若是知道了,只当山奈耍脾气解释就是。”松音不以为然道。
蝉衣想着也是,高高兴兴地暗中又让宫人克扣山奈的吃食。
而水云榭中,蝉衣走了没多久,突然有一个人慢步走来的声音靠近。
“难不成我说的话,还不够像人话吗?”山奈以为来人是蝉衣,有些怒道。
“姑娘,是奴婢。”莲子身后背着行囊,跪在了水亭前。
山奈回身,看到是莲子后十分惊讶,快步走了过来将她扶起,有些抱歉问:“怎么是你?不是让蝉衣安置好你们吗?可是落下你了?”
莲子犹豫了好一阵,后怯怯问道:“姑娘,奴婢只想问一问您,前几日可有听到奴婢生病的消息?”
山奈觉得十分奇怪,“生病?”说完后摇头。
莲子尽管年龄小,可她心里头清楚,山奈用不着骗她。
莲子高兴笑了笑,在山奈走出扶起她时,莲子突然紧张起来:“山奈姑娘,蝉衣姑姑不好!她不安好心!”
山奈温柔一笑,摇了摇头示意让她小心:“无所谓。”
莲子却连四处张望一下的警觉都没有,激动着跟山奈道:“山奈姑娘,是真的!她来后,水云榭的日子就开始难过了!”
山奈走回殿中,“会好的。”除了听话,让晋离诡计得逞,求他册封自己以外,大可拼一把才是。
反正,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已经跌到谷底的山奈,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今时不同往日,松音再也不是沥城王府里,那个温柔的女主人了。她是皇后,母仪天下时,也无时无刻不在保卫自己的位置。
山奈听了莲子的话后虽惊愕,却也十分清楚及肯定,蝉衣来水云榭搞小动作,若非松音授意和晋离的无视,她什么事敢做?
山奈不想拖累莲子,边走边道:“你也走吧,水云榭不需要任何人,我不需要任何人伺候。”
莲子紧追着,还未开口便又听山奈道:“若是为我好,担心我,更得走。”
莲子停下了脚步,最后紧拽着自己的行囊,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水云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