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连忙跪在了山奈面前,僵着背低着头对山奈道:“主子,奴婢绝无虚言!”
山奈起身虚扶了素问一把,正了神色对上了素问的视线:“素问,将心揣回肚子里安安心心放着,需要我助力的时候,你不用客气。可你几次相助的方式,让我难以受用。所以我要做的事,只要没有妨碍到你,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瓦楞子鸽子汤让山奈无形中对晋离示好,苁蓉一案中为了让晋离泄愤而让她牺牲自己,还有这次,又要拖延她安心和晋离生活一段时间。
这些都不是山奈想要的,每一次,心都倍受煎熬。
被动的接受安排已经不适合山奈了,高于常人的智慧促使山奈开始计划各式各样的探寻。
首先让她想到的,是从当时知道商枝下落的其他人中探得消息,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必定是从沥城跟随晋离而来的人。
其中必然有松音、苍术和常山。而这三人中,常山居于宫外,难以相遇,苍术性格使然,难以攻破,只有松音,是最佳的入口点。
在这宫中,无论是木蝴蝶、儿茶还是苁蓉,都让山奈看到了女人妒嫉的可怕力量。所以山奈的第一个计划,是让松音嫉妒,让松音感受到地位的动摇,最后将商枝的下落告诉她,这件事,不就了了吗?
自此后,山奈都会按时去尚阳宫请安,不迟到不早退,只是素雅的裙子渐渐配上了后宫嫔妃都没有的金银首饰,山奈的一举一动都让各个嫔妃看在眼里,又是松音一人之下,自然被人配在一起比较。
“瞧呢,贵妃今日又戴来一根簪子,瞧着这做工精致的模样,虽只是一根简单低调,怕是比皇后娘娘那凤冠的做工也相差无几呀!”
“说的可是真的吗?皇后娘娘那凤冠繁重宝贵,可是祖传下来的呀!贵妃娘娘就这么一根簪子能比吗?”
“悄悄同你说,听长临宫的传出的消息,是皇上亲制的呢,所做的成品,尽数都赏到了水云榭。你说,能不比凤冠尊贵嘛!”
……
松音清了清嗓子,殿内叽叽喳喳的声音都静了下来,“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都回去吧。”
众嫔妃起身时松音叫住了一旁的山奈道:“近来听闻木蝴蝶的身子不适,咱们一道去看看她如何?”
山奈心中窃喜,来了三日后,松音终于要受不了了。
“昨夜还听皇上提起,想来是第一次怀孕太过辛苦了。”
松音大惊,皇上竟然什么都没避着山奈!松音故作轻松:“哦,这样啊。那蝉衣,备点补药一齐送去。”
“是。”蝉衣欠身后退了下去。
“妹妹,原本这话不该本宫来说,只是后宫由本宫掌管,佳丽三千的苦闷,也只得由本宫来说了。你可知,后宫能平衡的关键是什么?”
“雨露均沾。”山奈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说,便回答道。
松音暗松了口气,接着道:“这段时间皇上夜夜留宿水云榭,专宠妹妹,后宫怨言颇多,妹妹怎么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识趣的定能听懂皇后的暗示,顺水推舟地回答松音:“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妹妹近来身子不舒服,今夜怕也不能服侍皇上了。”
可山奈却不,极其自然将话顶了回去:“后宫佳丽三千,为何皇上要独宠山奈,皇后娘娘该去问问皇上才是,看皇上到底看中了山奈哪点,山奈立马就改。”
松音觉得山奈不识抬举,心中憋着闷气,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在蝉衣及时赶来,解了松音一时的窘迫。
松音笑道:“妹妹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我等人皆为服侍皇上而来,若能尽快为皇上开枝散叶自然最好,只是在这宫中,你不得不明白,树大招风啊,妹妹若是想要安安静静过日子,有些事还是需要注意一下为好。”
山奈一笑而过,两人一路无言。
山奈快了一步到半夏的宫殿,松音原以为山奈会十分尴尬地等在一旁,毕竟半夏和山奈两人长得十分相似。可事实却证明她错了,山奈突然改了性子般和半夏热乎了起来。原本想要羞辱山奈的松音反被山奈羞辱了一番。
“听皇上说,这孩子快四个月了吧?”
山奈的笑容让半夏有些不知所措,她越过山奈瞧了眼才进门的松音,继而蹲福对山奈道:“回贵妃娘娘,这段日子确实反应得厉害。这孩子着实折腾。”
虽是抱怨却满心洋溢着喜悦。
松音被蝉衣扶着进门,笑着正打算靠近半夏的时候,却被山奈一个回头,袖摆把脸拍了个正着!最糟糕的是松音繁重的头饰,经山奈这么一扫,差点重心不稳摔到一旁!
“啊——”松音的惊呼声顿起。
“皇后娘娘小心——”蝉衣的极力保护。
半夏大吃一惊,护着肚子连连后退了几步。
山奈神情淡淡,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和她没有半点关系。见松音和蝉衣都稳定下来后,这才佯装抱歉道:“皇后娘娘山奈不是故意的!皇后娘娘伤着哪儿了?”
“大胆!你竟然敢袭击皇后娘娘!”蝉衣为皇后抱不平道。
皇后扶着头顶上偏移的凤冠,看了眼散在地上的那根累丝凤形金步摇,凤凰已经折断了翅膀,似乎在刚才的混乱之中,被谁踩了一脚。
因为对象是山奈,其实皇后想大事化了。谁让她受宠啊,就算是告诉皇上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可是,那根步摇是年少时皇上送给她的啊,她宝贝了那么多年的步摇,现在却被这样践踏!
松音是知道山奈故意的,今日的山奈就是这样奇怪。与这后宫佳丽都能和谐相处,却唯独要处处与她作对。
松音怒瞪山奈,这件事哪能说算就算?半夏也看在眼里啊!
“你这宫规,看是白学了!”松音对山奈道。
山奈笑道:“山奈并非有意为之啊皇后娘娘,山奈只是太过兴奋了。”
蝉衣听不下去,便插嘴道:“瞎扯!有什么可兴奋的啊!这是贵人怀孕又不是你怀孕!”
山奈轻瞥了眼蝉衣,继而跟皇后道:“皇后娘娘说得是,山奈宫规学不精。”
松音正打算将今日的事都推到素问身上时,又听到山奈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要罚,山奈绝无怨言。”
松音暗笑一声,对山奈道:“妹妹能如此懂事,本宫深感欣慰。妹妹身子不适这顿罚便免了,只是素问却不能不罚。”
“敢问皇后娘娘,可是因为素问为什么受罚?”
松音一顿,继而说道:“她是皇上特派来教妹妹宫规的,妹妹没学好,她责无旁贷。”
“皇后娘娘说的对,可不知皇后娘娘还否记得,山奈有两名老师教导。若要罚,山奈觉得这两名老师,得一起罚才是。”说着山奈有意无意地将视线转到蝉衣身上。
此话一出,松音与一旁的蝉衣对上一眼,只见蝉衣十分委屈地看着松音。
一时间屋内都静了下来,松音有些骑虎难下,似在犹豫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半夏说道:“娘娘!半夏近来得了一位宫女,手巧得很,半夏这就让她来服侍娘娘,梳个新发饰可好?”
半夏说着立马请示松音,松音态度微有迟疑,但感受到一旁蝉衣的急切后,便在半夏的引领下进了寝殿内。
松音故意在里头磨蹭时间,半夏大着肚子恭恭敬敬陪在一旁,并未出来招待山奈的行为让松音感到十分满意。
而山奈等了一会儿后缓缓起身,轻轻地将宫裙的皱折抚平,这才请人禀告松音先行告退。
松音暗松了一口气,敷衍半夏道:“如今正是关键时期,注意些身子。那婢女虽心灵手巧,来历不明也要慎用,回去后本宫让内务府的人查个清楚,好好照顾自己,不用送了。”
半夏欠身道是,抿着唇目送松音走出了殿门。
晚间蝉衣到御膳房里要松音的燕窝时,被告知正在准备。
蝉衣今日受了山奈的气正愁没地方发泄,听后便在御膳房大声训斥:“这是你们第一次当值吗!还是故意欺负我们皇后娘娘啊!你们这帮狗奴才!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凡事能不计较便不计较,没想到竟是这样回报皇后娘娘的,我这就回去告诉皇后娘娘去,不治一顿怕是不行啊!”
应付蝉衣的小太监,看着蝉衣就差撸袖子打架的气势实在是招架不住,便跟蝉衣求饶道:“蝉衣姑姑饶命啊!我们这些奴才就算有十条命也不敢拿皇后开玩笑啊!”
“哼!那你倒解释解释,若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姑姑有所不知啊,其实皇后娘娘那份早就备着了,只是半途被其他宫的娘娘给要走了,奴才们都不敢拦啊!又赶了一份来,蝉衣姑姑再稍微等上一会儿,奴才保证质,这燕窝汤立马就好了!”
这时蝉衣的注意力可不在这汤好没好了,立马问道:“快说,是哪个宫的这么不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