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回来了吗?”沉容见紫雀不说话,忍不住自己发问道。不过她也不甚担心,能随意出入清风殿的,除了慕容恪,还能有谁呢?
不过她到底是猜错了。
“不是……不……”紫雀紧张盯着来人,看他一步步向屏风后走来,不禁恐惧大喊:“你是谁!”
沉容脑子一空,连忙从水中起身随便扯了一件衣服披上,却也不敢妄动,只能小心翼翼的躲在屏风后面,大气也不敢喘,脑中闪现无数种可能……
紫雀用身子挡在屏风前,而那男人只不屑一笑,一手便将她推倒在地,自己转过屏风去见她。
随后,他双眸陡然一亮,笑意加深。
眼前女子,香肩半露,长发濡湿,不断有晶莹的水珠向下低落,而她的双颊亦被水汽蒸腾的染上了胭脂的色泽,两汪碧水似的眼正惊恐的盯着他,大片雪肤裸露在外,耀目的白中泛着浅浅的粉,像是杏花那样含羞带怯的色泽,而她所披的单衣也因潮湿而紧紧贴在她的身躯上,勾勒出美好的弧度。
真是个可爱的女人。他忍不住这样想。
“你不要过来!”她的声音颤抖,也因此昭示了她的不知所措、无能为力,她见他仍不停下脚步,便紧张的四处搜寻可以防身的武器,然而很可惜,这里最具有攻击性的怕就是那个舀水的水瓢——在他的身后,她要想拿,可能先得经过他。
他一步步逼进,她则一步步后退,最后他将她迫到墙边,一只手支在墙上,另一只手则玩味的挑起她的下颌,非常满意的品尝她惊愕的表情。
她终于忍无可忍:“完颜真漠!”她杏眼怒瞪、咬牙愤恨的模样,于他而言,不仅不具有攻击性,甚至还有一点可爱。
“恩。”他憋笑应答。
他的回答使她愣了一愣,很快又回归她的警戒状态:“你想干什么!出去!”
“我想干什么?”他挑挑眉,一脸认真:“这是个好问题,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倾首在她的颊上吻了一下,继续含笑望她。
她的小脸怒极涨红,然而她此刻并不能反抗——她的双手按住了她的衣襟,如果她去攻击推搡他,衣襟便会散开……
“紫雀,去叫侍卫!”她大喊,随后紧紧盯着他,目光中有挑衅的意味。
他毫不介怀的笑笑,告诉她:“熹盛宫的门口现在是我的人守着,你看着吧,看紫雀能不能出的去。”
她愕然,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他乘此机会,又在她另一边颊上亲了一下。
“你去死!”她怒极,用语言和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行动能够实现这一夙愿。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坏笑的凑到她耳边道:“你们不是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看来你也是迫不及待。”
她羞恼极了,胸口被气的一起一伏,却不敢再随意骂他去死,只猛啐一口,侧过脸去再不看他,而此时,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蜿蜒下落,她猛地闭上眼,想要抿去眼里残存的湿意。
而这泪使他有一瞬的恍惚,他无言,竟抬手为她拭去泪水,淡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呵。”她往后一仰躲过他的手,冷笑一声并不回答他的话。
然而他并不恼,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她肩膀上还萦绕着丝丝水汽,比他的手掌更温暖,她一颤,却来不及再躲。
“我会带你回金国。”他似漫不经心说了一句,随即放松了对她的控制,“把衣服穿上,我带你走。”
“我不走!”她横眉怒目,骄傲挑衅。
“如果你想我把你扛走,也可以。”他的唇边又是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
“快穿衣服吧,如果你不想穿,我也可以就这样带你出去,只要你不介意。”
“完颜真漠!你无耻!你为什么要处处跟我过不去!我哪里得罪你了!我是太子的女人!我这辈子都是太子的女人!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连太子的一半都比不上!你除了会点蛮力还会什么!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沉容骂的声嘶力竭,猛地咳嗽了几声。
“你有这个时间对我进行毫无意义的咒骂,不如快点换上衣服。慕容恪是不会回来救你的,他现在正在朝堂上呢。”
沉容听了这话,不禁绝望透顶,的确,这个时辰,慕容恪的确在朝堂上不错。那她真的只能受这个淫贼控制了么?不行,还是先把衣服穿好,等会儿再想想办法逃走。
心中计议已定,她遂不再抗争,取过一旁干净的衣物,见完颜真漠仍盯着自己,不由怒道:“非礼勿视!请你转过脸去!”
他一笑摇头,拒绝道:“那可不行,我转过去,怎知你在我背后做什么?你若是乘机偷袭我怎么办?
她咬牙切齿狠瞪他一眼,目光冰冷如利剑,却伤不着他分毫。她可怜兮兮的转过身去,小心翼翼的用软布擦拭着自己的身子,再脱下自己身上原有的这一件已经潮湿的单衣,换上干净的衣裙,他毫不避忌的欣赏美丽纤瘦的身躯,最后忍不住笑道:“你不用觉得难堪,我见过的女人太多了,你也没什么不同。”
她脸上火辣辣的烧起一片,恨恨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一定要带走我!”
“我不是说过吗?”他忽的有些黯然,“我们以前好像见过。”
他语调平稳,倒不像是在开玩笑,引得沉容都忍不住一怔。她真的见过他吗?她以前跟着母亲去过很多地方,即便真的见过她也记不得了。但既然没有印象,就说明不是熟识的人,这个完颜真漠又何必要如此执着?
胡思乱想间,衣服已经穿好,虽然现在是夏天,但为了提防他,她还是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除了脖子和脸没有任何露在外面的地方。
“很好。”他满意笑笑,一把牵过她的手,大步流星带她出去。
“等一下!”她吃痛出声,缓缓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腿,拼命向他摆手,一脸的痛苦。
“怎么了?”他奇怪,见她也不像是装的,忍不住忧心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坐着,一面掀开她的衣裙,方才发现她腿上的惨状。
“这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蹙眉问道。
她只默默将头侧过一边,并不回答。
“是太子?”他只觉心头一团火苗冉冉上升,声音也随之变得冷峻:“因为你和我有了接触,他便罚你?”
“不是!”她矢口否认,冷冷道:“与太子无关、与你也无关,是我昨日擅自跑出去,违背了宫规,略施惩戒而已。”她轻描淡写,并不把罪归于某一人的头上。
他面无表情与她对视片刻,终于放弃追问,仔细将她的衣裙整理好,再重新将他抱入怀中,微笑道:“也好,那我就有理由抱着你走了。”
沉容拼命捶着他的胸口,还是像之前一样毫无作用,他抱着她走出清风殿,直往熹盛宫的宫门而去,一路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失落黯然,脑中已经想好自尽的法子。
他腰间别着剑,她猛地拔出来,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大不了就是一死,如此想着,她竟然觉得安心了
然而完颜真漠的步伐在熹盛宫的宫门处停下,没有再往前走。
她觉得奇怪,遂抬首望了一眼,只一眼,便再难以移开目光。
慕容恪阴沉着脸站在熹盛宫的门口,一贯整洁一丝不苟的他公服凌乱,还微微有些喘气不平。
这都要亏了王志,完颜真漠带人闯入之后,王志立马飞奔去垂拱殿,让请一个小黄门去通知了高演,再由高演传达给皇上,皇上便命他先回来了。他知道完颜真漠直奔沉容而去,不由心中方寸大乱,只想快快赶回,一路狂奔。
慕容恪与完颜真漠怒目相视,两手默默攥紧成拳,一时间空气凝结成冰,而他眼中的怒火几乎要把完颜真漠烧成灰烬。
而完颜真漠只是懒懒扫了一眼慕容恪身后,他带来的金国猛士已经全部被人抹了脖子。
他知道这不是慕容恪做的,他一个柔弱皇子,身上连佩剑都没有,衣服上更是干净的连一滴鲜血也没有。他笑笑,揶揄的对上慕容恪愤怒的双眼。
“放她下来。”
完颜真漠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在如此心急火燎的情况下,他的语气还能维持的如此平静和威严,到底是皇太子,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如果我不呢?”
沉容见完颜真漠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慕容恪身上,便乘机狠狠的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下去,他的身子一颤,低头惊异的看着她,若是她没看错,他的目光中还掺杂着一些失望与悲哀。
然而她不为所动。
完颜真漠的眉头渐渐皱起,被沉容咬的那只手也开始打颤,然而他还是没有松开。沉容清晰的感觉到从他的皮肉中所渗出的鲜血,渐渐的沾湿了她的双唇,血液的腥气开始在她的口中蔓延,然而他还是坚持不放。
她不禁慌了神,终于松开口不知所措的望着完颜真漠,双眼如幼兽般水灵灵的无辜,“你是不是傻!我只是想让你放手!”
他的鲜血沾染了她手臂上的一片衣料,她愈发的慌乱起来,带着哭腔道:“你快放我下来!我帮你包扎……”
“真的么?”他眼眸一亮,真的将她放了下来。
“紫雀,你去帮我拿细布来,快点!”沉容转首对一旁的紫雀道。
紫雀领命而去,然而慕容恪再不能忍受她与这蛮夷有任何的接触,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戒备的盯着完颜真漠道:“不需要,等会儿让紫雀给他包扎就好。”
完颜真漠不理他,只微笑看着沉容。
“我……”沉容看着完颜真漠期待的目光,也实在有些不忍,毕竟是自己答应他的,而且,现在她也已经安全,有慕容恪在,她觉得很安心。
此时紫雀已经捧着篮子走出来,走到沉容面前狐疑的站着。
“你去。”慕容恪盯着紫雀,冷冷命令道。
紫雀讪讪的应了一声,却被沉容叫住:“还是我来吧。”她拨开慕容恪禁锢她的双手,仰首对他一笑,随后转身走到完颜真漠的面前,一丝不苟的开始为他包扎上药。
她的动作很轻柔,怕弄疼了他,两只柔荑小手不经意滑过他手臂上的皮肤,这种触感十分微妙,让他忍不住想握住她的手亲吻一番,然而他忍住了,只目光脉脉盯着她,心里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感觉。
“好了。”她欢快道,同时松了一口气,“你走吧。”
完颜真漠点点头,俯身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我们还会见面的。”随即哈哈一笑从她身边经过,又在路过慕容恪时停下,扬了扬下颌赞叹道:“她的身子很美。”
大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