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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喜

霜染孤城花未眠 曜桑 3931 2021-04-24 12:29

  沉容此话一出,登时羞的周清澜侧过头去以扇掩面,微微咳嗽两声,只是目光中难掩期待。清月知道姐姐不好意思,便帮她代劳:“是谁?”

  沉容正要回答,突然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回头去看,原是她殿里的一个宫人。

  “有什么事么?”沉容诧异。

  那宫人低头回禀道:“娘子要不要去趟章华殿?”

  一听“章华殿”三字,清月的脸刷的就冷下来了,侧目不屑。

  “太子妃命我去的?”沉容更加纳罕,若非节庆,她与太子妃的交情还没好到可以去她宫里小聚吧。

  “不是,”那宫人摇头,望着清月神情略显尴尬,踟蹰半晌终是如实道出:“方才嫣儿姑娘在章华殿里陪太子妃说话,突然头晕想吐,太子妃便请了太医来为她诊治,结果……”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睛不住的往周清月那里瞟。

  “结果什么?”沉容急了,“你这丫头说话怎么也吞吞吐吐起来?”

  旁边周清月一声冷笑,终于开口:“难道还有喜了?”

  本是脱口而出的一句嘲弄,谁想说出口之后众人皆愣住了,清月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宫人,那宫人胆小,往后退了两步,这才怯怯的点了点头。

  一种不由分说的默契使她们保持了半晌的沉默,即便什么也不说,沉容与清澜二人也能感受到身边渐渐冰冷的温度,心中惴惴,寻思着怎样打破僵局,却听得清月冷笑了一句:“还等什么?我们一道儿去祝贺祝贺。”说着便施施然起身,慢摇纨扇带笑看着她们,沉容与清澜只觉毛骨悚然。

  沉容忽然思及紫雀,不禁蹙眉问那宫人:“紫雀知道了么?”

  “知道了,就是她派奴婢来询问娘子的。”

  沉容顿时大感烦恼,正愁眉无计时,陡然发觉自己头顶上方射来两道冰冷目光,“紫雀是谁?”

  “是我的贴身侍女,”沉容忙解释道:“平时都是她来寻我,所以觉得奇怪问了一句。”

  “贴身侍女?”清月冷哼,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道:“嫣儿也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呢,也不知容姐姐的紫雀是不是也像她那样是个有福的?”

  “清月!”清澜此时也站起,肃然斥了表妹一声,清月正才作罢,咬着唇委屈的别过脸去,看那池上残荷,想到“烛残泪滴铜荷,更阑孤枕奈情何”之句,心中不禁更加伤感,却只强忍悲声罢了。

  清澜这才看沉容,含笑将她拉起,替表妹赔罪道:“清月娇生惯养长大,确实有些小性子,说话刻薄了些,但总不是有恶意的。希望容姐姐不要和她计较,只当她是小孩子耍脾气罢。”

  沉容心中却甚愧疚,温柔的对清澜笑笑,表明自己对清月的过激言语并不介怀:“她心里不好受,我自然是明白的。”接着主动走到清月身边,挽着她的胳膊笑道:“怎么?还生气呢?”

  清月不禁不好意思起来,讪讪的转过头道:“我方才说的都是些浑话,姐姐听过便忘了罢。”

  “恩,”沉容笑应道:“这样,先让清澜陪你回太后宫里去,好不好?”

  清月倔强的摇头,坚定道:“我肯定要去看看她。不然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怕她呢!说到底,她只是妾室,她生的孩子还得唤我一声娘,我心里虽不爽快,但也不至于小肚鸡肠至此。”

  “是了,你能这样想那就再好不过。”周清澜深感庆幸,于是三人一道往章华殿方向去。

  早在殿外,便已闻见殿内欢声笑语祝福声不断,沉容进殿扫一眼,除了邢良媛之外都到齐了,围坐在床边嘘寒问暖。嫣儿此时正半躺在太子妃的床上,一手抚着肚子,面上笑容恬静祥和,两眼也有神采了许多,整个人看去,倒比未出嫁时胖了些,不时听到宫嫔打趣自己和陆长州的话,便垂眸报赧笑去,两颊一抹绯色甚是好看,往日那谨小慎微诚惶诚恐的样子是半点也寻不见了。看得沉容一时怔忡——做母亲,真的有这样开心吗?

  周清月大摇大摆走进内室,连看都不看嫣儿一眼,走到太子妃面前欠身行礼,太子妃忙拉她起来,和蔼笑道:“清月也来了,这下更热闹。”

  旁的宫嫔注意到清月,皆住了口不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尤其是嫣儿,看见清月的一刹那小脸顿呈青白之色,不知觉间竟把另一只手也盖在了肚子上,神色颇为紧张。清月虽没正眼看她,但余光却也把她瞧了个透,她平日最瞧不得这些小家子气,这回嫣儿动作,摆明了就是怕自己去伤她的孩儿,不禁心中恼火,然故意作笑道:“哎呦喂,怎么了?是不是我一进来带大了风,吹了嫣儿妹妹的肚子?”她说话时仍不看嫣儿,只有意无意的瞟两眼。

  这话说的好笑,众人也发觉嫣儿的反应有些太过了,看向她的眼神难免带了些揶揄和可怜——这周清月就算再不喜欢她,终究也是大家闺秀,皇太后的侄孙女,哪会做那等下三滥的事儿,退一万步说,真的要害她,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嫣儿可是无意间又得罪了她未来的主母。

  嫣儿一时之间难堪不已,两手也不知该朝哪里摆了,低眉垂首一言不发,样子甚是可怜。

  太子妃立场尴尬不适宜劝和,沉容方才也被清月说了一通,也不好发话,最终还是清澜上前拉过妹妹打圆场笑道:“人家有孕当心些也是应该的,等哪天你也有喜了,姐姐定然把你照顾的妥妥帖帖,半点风雨也不让你吹着,好不?”

  一番话说得众人皆笑起来,气氛开始融洽。清月脸上也绷不住,笑着佯推了清澜几下,装模作样的要往外走,口中道:“呸!你说的什么,我可不懂!只是我可不敢劳烦姐姐服侍,怕姐夫来骂我呢!”

  沉容忙挽了清月另一只手把她拉回,笑道:“好了好了,你姐姐臊了你,你也臊了她,只当扯平。”

  众人又笑了一回,清月方才慢悠悠的踱到床边,神色依旧清冷,只是不像方才那般富有敌意,淡淡问道:“陆公子呢?他知道你有喜了?”

  “果然,周姑娘还是更关心她郎君!”有一人突然开口,众人听了,皆笑而附和,说:“很是。”清月脸上泛红,却故作听不见。

  嫣儿讷讷抬头,顿了半晌方才意识到这句话是问她的,忙摇头道:“不知道呢,我也是今天才晓得的。”

  清月“哦”了一声,右手抚上轻纱帐幔,目光飘忽继续问:“那他现在在哪里?在别院么?”

  嫣儿听到这个问题,眸光中浮出一缕凄恻,遂低头道:“不在。他一早便出去了。”

  “去哪里?”清月抚幔的动作一停,脸上有难以掩饰的惊讶——她终究是不善于掩饰自己情绪的。

  嫣儿咬咬牙,像是难以抉择的模样,挣扎半天后突然懈怠,脸上盛满漠然,“我不知道。”

  沉容将她表情都看在眼里,听到此处不由皱了皱眉——很显然,嫣儿是知道陆长州的去向的,但是为了某种原因她不愿意说。沉容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于是侧首看了清澜一眼,想要从她那里得到求证,清澜察觉到她的目光回眸,脸上亦是担忧神色,却只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你不知道?”清月声音微微提高了些,却没有训斥的意味,而是单纯觉得不可思议,也顾不得自己与嫣儿的这些嫌隙了,当即理了理裙裾坐下,蹙眉认真凝视她,语重心长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既已嫁给了她,就应当好好照顾他、了解他,他要出门,你应当询问他去哪里,去见谁,什么时候回来。”清月说着说着脸色突然一变,撅噘嘴道:“当然了,这些事情以后轮不到你问,但是现在他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不对,是两个人,还有一个是你的孩儿。你要让他明白,他是个有家室的人了,应当顾家。”清月认真的样子让旁人看了都忍不住会心一笑,这孩子虽然有些小性子,但心却是极好的,这几句话,不明摆着就是在关怀嫣儿及孩子么?清澜看了也不禁欣慰,微笑颔首。

  嫣儿大囧,愣愣看着清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候清澜走上去,温言安慰她道:“嫣儿,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以后你与清月便是姐妹,有什么话你也不妨告诉她。她现在还跟做女孩儿时一样,也不懂为人妻的道理,你比她先入门,不妨教教她相处之道,让她有个准备。”

  “说的像你知道为人妻的道理似的。”清月笑着对表姐努努嘴,状甚可爱。

  清澜无奈,用手指在清月脑门上按了一下,又是笑又是气:“你只管这么口无遮拦的吧,我也管不了你了!”

  这边嫣儿听了清澜的话,深垂首,叹气摇头。清月见了十分着急,握着她的手就问:“妹妹,他是不是待你不好?这怎么行,你可是他驳了我的面子要娶的人,对你不好,那我就更生气了!”

  嫣儿听她这么一说,不禁脸更红,宫嫔们皆笑起来,道:“周姑娘也真是个难得的,以后必是能与嫣儿好好相处了。只是你这说法不太好,嫣儿还以为你要跟她翻旧账呢!”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清月着急道:“嫁都嫁了我还纠结那些做什么。”

  “陆公子对嫣儿不好,周姑娘你不应该觉得高兴么?”

  清月听了这话不禁蹙了蹙眉,正色反驳:“话不是这么说。陆公子既娶了嫣儿,就应当好好待她,不然就误了她一辈子。若陆公子不能认真待嫣儿,我又如何确信他以后会认真待我?如何确信他不是一个薄情寡性之人?”

  众人听她说完,心内纳罕,想不到这个小姑娘有如此心胸如此远见,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反观自己,有时竟不如这么一个小姑娘洒脱,便都有些讪讪的,一时没人再说话。

  嫣儿听了此话倒十分感动,她本以为周清月恨极了自己,盘算着周清月出嫁的时日哀叹自怜,现在想来,真是她心胸狭隘了。于是也不再顾虑,凝眸看向她,小声道:“陆公子他——去了青楼。”

  “什么?”清月一愣,只当自己听错。

  嫣儿点点头,凄恻一笑,道:“没错,就是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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