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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此去经年

霜染孤城花未眠 曜桑 3457 2021-04-24 12:29

  清风殿殿门大开,屋外阳光淋漓洒在那地上,说不出的静谧安闲。不知是不是因为外面新置了不少水缸的缘故,透进来的风倒也不热,徐徐的还带有几分凉意。

  沉容穿着一件缥色连珠兽纹半臂,里面搭的是秋香色对襟长襦,系着几串玉坠并香囊,腕上玉镯若隐若现,更映的她手臂间肤色晶莹宛若天上雪,发间斜插了几只玉簪,再无装饰,倒显得干净利落。从婢女手上接过菜盘放在桌上,不多时,已经是满满一桌色泽诱人的菜肴,全都是她亲手下厨做的——她难得做这么一次,毕竟这天越来越热的,在膳房多待一会儿都叫人受不了。

  “午时到了吗?”沉容一边安箸一边问身边婢女。

  “回娘娘的话,刚到。”

  “殿下怎么还不回来?”沉容不禁皱眉嘀咕了一句,若是他今日不回来用饭,那她这么一桌子菜岂不是白做了?

  “罢了,你在这儿待着,我去朝露殿看看。”沉容吩咐了一句便径自走出门去,谁想没走几步便看到不远处紫雀慌慌张张跑过来,怔了一怔,便站在原地等她。

  紫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还没说便把一张叠起来的纸交到了她手上,断断续续道:“李……广……德。”

  “李广德怎么了?”沉容着急问道,见紫雀这个样子也知她是说不清楚的,便急急拉着她进殿,两人转入内室,这才将纸打开,是她熟悉的清峻小字:

  沉容姑娘,请恕李某不能唤你一声娘娘,还请姑娘不要见怪。自姑娘成婚以来,李某夙夜难寐,甫一思及当日大婚场景,便觉痛彻心扉不能自已。我心已知此生与姑娘无缘,愿了断前尘,与其沉湎于儿女私情当中,不如振奋自己,于战场上奋勇杀敌,或荣耀加身,或以身报国,皆无悔矣。特以此心告知姑娘,勿念。

  视线游移而下,没有落款。

  沉容心中牵痛,不知不觉竟已将纸揉皱在一起,两眼空茫茫望着前面花窗,窗外绿荫扰扰,阳光从树枝叶片间破碎而下,恍然如梦境。她之间心中游荡起意思酸楚之意,朦胧了眼眶,终究还是没有泪水滚落。

  她是个无情的人么?

  她都觉得是。

  默默然垂下双手,深吸了一口气,问紫雀道:“他要去哪里?”

  “沧州。姐姐,沧州又开始打仗了。”紫雀眼眶早已红了,带着点哭腔道:“李广德自己去向上面请的命,姐姐你想,这年头,禁军是多么风光,在皇城内护卫皇家,多少人都望着这份肥差呀。但是沧州那个地方,又远又冷又荒凉,搞不好还会丢了性命,根本没人愿意去,上面当然乐呵呵的给他批下来了。

  沉容沉默着抚了抚紫雀的头发,“好了,别难过了。他既然打定了心思,没人能阻拦的了他。他留在京城也不过是日日对着这个伤心地罢了,出去走一走,说不定很多事情就想通了。”沉容忽又叹了口气,垂下眼眸低低道:“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当初就不应该把他牵扯进来。”

  若是当初她顺从的让慕容恪抱她回来,若是第一次见面时对李广德冷淡些,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一天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所有的事情,她躲不掉,李广德也同样躲不掉,她注定会与李广德遇见,也注定会告诉他——她叫沉容。

  沉容闭上眼睛,她是在怀念,也是在忘记。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那是衣袂带起的风声、鞋履踏地的步履声,环佩叮当的翠玉声,然后,她听见了一声“参见太子”。

  沉容猛地睁开眼,飞快的将手中的纸团塞到右手边的花瓶当中,然后低声对紫雀说了一句:“等你眼眶不红了再出来,快点。”随后掀开帘子出去迎接慕容恪,一刹那间方才的落寞神色已经再寻不见,只看见一个笑容晏晏眼波流转的美人儿,正盈盈向慕容恪下拜道:“殿下回来了。”

  慕容恪并未看出什么异常,笑着把她扶起来道:“孤连朝露殿都没有回,径直就到你这儿来了。”

  沉容抿唇一笑,两颊是娇羞的霞色,两手挽住慕容恪的手臂,乖巧的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道:“殿下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晚?臣妾好不容易烧的这桌菜只怕要凉了。”

  “你烧的?”慕容恪两眼突然放光,笑着用手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道:“辛苦容儿了,我就说,怎么今天这菜式跟以往的不大一样。不过以后还是少去膳房,太热了,不过是吃一顿饭,倒让孤心疼。”

  “恩。”沉容笑着点点头。

  慕容恪见她身上衣衫单薄,忍不住叮咛道:“孤之前便说过,这天还不算热,切莫贪凉,你就是不听,到时候着了风寒又要闹了,到时候什么也吃不了,可别来抱怨。”

  “臣妾就是觉得热嘛,到时候中暑,不也一样什么都吃不了么?”沉容站直了身子,悄声嘀咕道。

  “就你嘴贫!”慕容恪无奈笑了,拉着她在凳子上坐下,抬眸看了一眼服侍的宫人,奇怪道:“紫雀呢?”

  沉容拾起筷子,行云流水的笑了一笑道:“紫雀呀,她在里屋,跟我说掉了一只耳环,正委屈呢。”

  “不就是一只耳环么?也值得这样?你随便赏她一对儿便是了,你若是没有,孤让王志再送几副来。”

  沉容给身后宫人使个眼色,示意她去给慕容恪布菜,那宫人微微欠身走到慕容恪旁边,沉容点了几样慕容恪爱吃的叫她夹,那宫人便照沉容的意思做了,慕容恪不禁莞尔道:“好了,够了,等会儿再夹就是。孤今日在父皇那里待的太久,饿极了,必要大吃一顿。”

  紫雀这会儿也收拾好了,脸上泪痕已无,只是无法像沉容一样立马转换成笑脸,神情淡淡的,走到慕容恪身边福了一福道:“参见殿下。”

  慕容恪点点头,看她不是很高兴的模样,便笑道:“孤已知道了,正要你姐姐送你几副呢。”

  紫雀走到沉容身边布菜,听他如此说,只得勉强打叠出一个笑脸道:“多谢殿下。”

  “臣妾这里还有许多,殿下不必要王总管送了,没的浪费。”沉容拍拍紫雀的手道:“这丫头就是这样,心事全写在脸上,殿下别见怪。”一面转头又对紫雀道:“你若是累了便下去休息吧,把羡儿叫上来就是。”

  “没事儿,姐姐。”紫雀安慰沉容似的一笑。

  沉容无奈,只得坐正了对慕容恪一笑,心中有些讪讪的,但愿慕容恪别看出什么端倪才好。

  没想慕容恪发了话,对紫雀和为自己布菜的那名宫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沉容一愣,不解的看他一眼,见慕容恪只望着她一笑,心方才定了下来,想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埋头继续吃菜。

  两人出去,将门也紧闭起来,堂屋里顿时昏暗了许多,沉容一边夹菜一边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殿下有事要对臣妾说么?”

  慕容恪的双目紧紧盯着她,倒看得她心里一颤。

  “沧州开始打仗了。”慕容恪的声音平静无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实在让人猜不透他用意为何。

  “殿下告诉臣妾这个做什么?”沉容淡淡回了一句。

  “你知道吗?孤是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慕容恪平静的夹菜用饭,其神其态似乎真的是在与身旁的这个女子聊家常。

  “不知道。”沉容毫不犹豫回道,面色没有丝毫奇怪之处,根本由不得慕容恪质疑,但即便如此,她也明白自己摇动不了他的心意,他认定的事情,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慕容恪笑了笑,“他没告诉你?”

  “谁?”沉容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本能的以为他说的是李广德。

  “他是谁,孤应该问你才是。”慕容恪不动声色的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暗揣度,她好像真的没听出来自己话语中的那个“他”是谁,下意识的,沉容把重点放在了“谁”身上,却没有去在意他为什么这么问,沉容要么是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从其他人那里听到了消息。

  沉容暗暗松了一口气,轻松笑道:“殿下把臣妾关在这里,臣妾就算想知道点什么都难。”

  “也是,”慕容恪点点头,夹了一筷虾肉放到沉容的碗里,“多吃点。”

  沉容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慕容恪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就算跟她开了这个话头也依然是一副悠哉的样子,只是他既然告诉她了,她也不能浪费了这个机会,咬着筷子看着慕容恪,蹙了蹙眉道:“金人不都已经消停了九年了,怎么这会儿突然又开始打了呢?”

  “是啊,都已经过了九年了,叫他们如何按捺的住?”

  “那——”沉容旁敲侧击问道:“不知战况如何?大周军队可还应付的过去?”

  慕容恪突然抬眸在她脸上扫了一扫,笑问道:“你怎么这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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