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孤岛兵变]
第54节第53章酿出的仇恨在发酵
王一松关陈兴扁的禁闭,暂停特别行动队的活动,并没能让方秀兰感到轻松。她认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最紧迫的就是要改变国军的形象,改善国军与农民的紧张关系。方秀兰知道,陈兴扁杀了那么多农民,要改变国军的形象并非容易。当然,如果丈夫真的愿意牺牲陈兴扁,当着被活埋农民的家属枪毙陈兴扁,也许能平息农民的愤怒。但丈夫已明确表示不会这样做,她理解丈夫。方秀兰想,无论困难多大,一定要做些工作,希望能改善国军与农民的关系。
在一个没出太阳的下午,方秀兰带着七名卫兵,分乘两辆吉普车,到离独立团团部不远的林西村慰问农民。林西村是一条小村庄。方秀兰想,如果这次慰问达到预期目的,如果这次慰问能拉近国军与老百姓的关系,她将会带着国军逐条村逐条村慰问。
两辆吉普车停在林西村村口,方秀兰及7名卫兵先后从车子出来。一卫兵手上提着一袋罐头、糖果。
方秀兰带着卫兵徙步进入村庄。
靠着村口有一座篱笆墙围着的院子,方秀兰远远看见三名妇女带着四个小孩坐在院子门外。
一妇女无意看见方秀兰及卫兵,不由惊叫:“国军来了!”
妇女们急忙站起来,抱着孩子跑进院子,进入房间,迅速关上房门。
方秀兰和卫兵们快步进入院子,走到房门前。
房内传出孩子们的哭声。
接着又传出一妇女声音:“别哭,再哭国军把你们活埋。”
房内刹那安静下来。
方秀兰抬手轻轻拍门,温柔地说:“乡亲们,别怕,我是来慰问你们的。”
房内又传出孩子的哭声,哭声越来越大。
方秀兰无奈地看着房门,对卫兵说:“把东西放在门口吧。”
卫兵把罐头、糖果放在门口。
方秀兰又对着门口大声说:“乡亲们,我把罐头、糖果放在门口了。”
房内仍传出孩子的哭声。
方秀兰无奈地摇摇头,带着卫兵们走出篱笆墙院子。
过了片刻,院子里的房门出现一条缝。
一妇通过门缝往外看,她看见方秀兰及卫兵们已走出院子,于是轻轻把房门推开。
妇女看见门口的罐头糠果,不由惊叫:“他们在门口放了炸弹!”
方秀兰听见妇女的惊叫声,转回头。她想了想,又返回院子。
院子内的房门“砰”的一声关起来。
方秀兰只好大声说:“乡亲们,这不是炸弹!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罐头、糖果,可以吃的!”
方秀兰说毕只好又转身离开院子,带着卫兵们向停在村口的吉普车走去。
一老农扛着锄头从另一条路走来,他突然看见方秀兰他们,急忙跳进一条干枯的水沟里。
两辆吉普车离开村口后,老农才从水沟里爬起来,最后走进篱笆墙院子。
妇女们抱着孩子看着门前的罐头、糖果。一妇女用脚轻轻踢一下。
老农看着地上的罐头、糖果问:“这是什么?”
妇女说:“刚才国军放在这里的。她说是罐头、糖果,我们以为是炸弹。”
老农用锄头推一下罐头、糖果,说:“不是炸弹。”
妇女说:“她说可以吃。”
老农大声说:“国军的东西不能吃,他们想毒死我们,我把它扔掉。”
老农用锄头挑起罐头、糖果。
妇女说:“别乱扔,要把它埋在地里,别让它毒死我们的狗。”
老农挑着罐头、糖果走出院子大门,最后在一块草地上停下来,把罐头、糖果放在地上,他用锄头挖了一个坑,把罐头、糖果埋在地里。
方秀兰乘坐的吉普车来到另一座村庄村口。
大榕树下坐着五名村民。
两辆吉普车先后停下。卫兵们陆续从吉普车出来。
榕树下的村民看见卫兵,全都迅速跑开。
方秀兰从车上出来,无奈地看着远去的村民。
卫兵说:“夫人,既然村民们都不欢迎我们,还慰问他们干什么?”
方秀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我们的悲哀啊!”
方秀兰只好乘车返回独立团团部。
方秀兰情绪低落地走进自己的客厅。
王一松看见方秀兰一脸倦态,以为妻子今天走了不少路,问:“今天慰问了很多老百胜吗?”
方秀兰有气无力地坐下来,没开口。
王一松仍看着方秀兰问:“怎么了?”
方秀兰说:“老百胜见了我们就像见了魔鬼,简直就像我当年见了日军一样。”
王一松不以为然地说:“老百姓害怕国军并非不是好事。”
方秀兰说:“岂止是害怕……”
王一松说:“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们能安份守己就好。”
方秀兰说:“安份守己?一松,难道你忘记日本人是怎样从古龙岛消失的吗?”
王一松说:“当然是我们子弹让他们消失的。”
方秀兰说:“不光是我们的子弹,还有岛上老百姓的锄头。一松,这样下去,如果那天共军进攻古龙岛,我们很可能会遭遇日军一样的命运。我们一定要缓和与岛内老百姓的关系。”
王一松说:“怎么缓和?你还有什么办法?”
方秀兰皱着眉头,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死者的亲人面前枪毙陈兴扁。这个办法当然不是办法。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方秀兰一时想不出。
陈兴扁酿出的仇恨,继续在村民中发酵,并且转变为他们的行动。
事情就发生在方秀兰慰问村民的当天深夜。
田春花穿过静悄悄的树林,惊慌地向古龙岛学校跑去。田春花站在紧闭的大门前喘气,又紧张地回头望一眼,最后才抬手敲门。
过了一会,门内传出段克成的声音:“是谁啊?”
田春花小声说:“安老师,是我。”
段克成问:“你是谁?”
田春花说:“安老师,我是田春花,我是开生的老婆。”
门开了。
段克成看着神情慌张的田春花,问:“春花,发生了什么事?”
田春花回头看一眼远处,迅速走进大门,说:“安老师,开生他们要活埋国军。”
段克成惊讶地看着田春花。
田春花说:“安老师,您快去劝劝开生,我知道他听您的话。国军知道了会杀了我们全家的。”
段克成说:“春花,你别急,慢慢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春花喘了一口气,说:“开生他们今晚抓了一个国军士兵,他们要活埋他。开生说要报复国军活埋我们的乡亲。”
段克成问:“这个国军被埋没有?”
田春花说:“我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挖坑。”
段克成说:“带我去看看。”
段克成跟着田春花来到山坡下一块荒地上。
一个被装在麻袋里的国民党士兵被推下大坑。石开生及三名农民正往坑里填土。
段克成和田春花跑过来。
段克成小声说:“停,停下。”
石开生指着坑说:“这是国军,我们要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段克成拉着石开生,又招呼三名农民说:“你们过来,听我说。”
段克成和石开生他们走了一段路才停下。
段克成问石开生:“这名士兵是特别行动队的?”
石开生说:“不知道,他在沙滩上拉屎被我们抓住。”
段克成说:“开生,我们要报仇并不是简地活埋几个国军士兵。活埋几个士兵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这样做可能会引起他们更多的报复。”
石开生说;“我不怕他们报复。他们活埋我们多少人我们也要活埋他们多少人。安老师,你弟弟也是被他们杀死的。我们要替他们报仇!”
段克成语重心长地说:“开生,有些国军双手是沾染了村民的鲜血,是不是每个国军士兵都罪该活埋呢?他们各人的情况有所不同,比如团长王一松的夫人和王一松有所不同,王一松和陈兴扁又有所不同,国军里很多士兵原来都是老百姓,他们是被抓去当兵的。”
石开生想了想,说:“安老师,您的意思是说不该活埋他?”
段克成说:“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士兵过去干过什么?他到底是有罪还是没罪,怎么能这样活埋他呢?”
石开生说:“本来,我们今晚准备去抓特别行动队的人,没想到,这家伙在沙滩上刚脱下裤子就给我们抓住了。”
段克成说:“我们当前的任务不是要抓几个国军活埋。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咱们农民要翻身,必须组织起来,尽快地让自己的力量壮大起来,在我们壮大之前千万不能过早地暴露自己。还有,怎么和敌人斗争,必须有组织有计划地进行,你们这样做会打乱和敌人斗争计划的。”
石开生说:“安老师,您说现在该怎么办?”
段克成问:“这个士兵看见你们吗?”
石开生说:“我们一抓到他就把他装进麻袋里,当时他怕得要死,估计他还没看清楚我们。”
段克成说:“吓唬吓唬他再把他放回去,一定要警告他回去不能告诉他们的长官。”
石开生和三个农民向土坑走去。
石开生和一个农民跳下坑,把装在麻袋里的士兵弄上来。
石开生对麻袋里的士兵说:“今天就饶了你,回去不许告诉你的长官,听见没有?”
麻袋里的士兵动了一下。
石开生说:“以后不能做坏事,否则下次抓住你就把你撕成碎片。”
麻袋里的士兵又动了一下。
石开生说:“打开麻袋后你不许看我们,一直往前走。”
麻袋里的士兵又动了一下。
石开生打开麻袋口。
石开生喝士兵:“闭上眼睛。”
石开生拉开麻袋让士兵出来,接着,石开生解开士兵手上的绳子,拿下他嘴里的布团。
士兵刚站起来又倒下,一会他才站起来。
石开生对士兵说:“一直往前走,不许回头。”
士兵急忙往前走,最后竟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