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命定劫数
钰鄞离开,祁摇又去芳华的住处端了碗药,送到御倾枫嘴边让他喝了下去。
喝完药御倾枫心口疼的愈发厉害了,话都说不出来。全身筋脉都紧绷着,感觉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吐了几口淤血,生生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日。
芳华清早过来,喂他喝了一碗苦药,一再嘱咐他这段时间不要做什么消耗灵力的事,怕会引起反噬,损伤骨脉。
御倾枫喝完药,神智清晰了些,应了芳华几句,掀开被子下了榻,离开魔界直奔昆仑山。
烟雪筑门前的狐尾百合,都已经开花了。
御倾枫在门口脚步顿了顿,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牡丹......”他伸过手捻了捻那狐尾百合的花瓣,联想到南风出事那日花沚无故出现,脑子里生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那日在蓬莱岛,他给花落蘅挽发的时候,就说那支牡丹簪子很眼熟,只是一时间没有想起先前是在哪里见到过。
御倾枫手指动了动,听见身后传入了脚步声,扰乱了思绪。
他转过身,便瞧见疾步走近的烬阳。
御倾枫讶异了下,烬阳怎么又来了?最近出现的频率可真是高。
烬阳靠近他,忽的问:“南风是不是你杀的?”
?
御倾枫没有言话。
“若真是你,你怎么下得去手?”
“和你有关系吗?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御倾枫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可笑。
烬阳咬牙,面上带了怒意,“......你对得起落师妹吗?”
御倾枫压低了声音,不想同他争吵什么,“我和落蘅的事,与你无关。”
他侧过目光,一眼就看到了逐渐走来的花落蘅。
“落蘅。”御倾枫唇角带上了笑,轻轻唤了她一声。
花落蘅未语,面无表情,缓步靠近。
她怎么有些不对劲?
御倾枫视线挪开,瞥见她身后还跟着花浥。
花落蘅伸过手,落到烬阳手边轻轻抽开了他的剑,横过手腕,魔怔般的直直刺向了御倾枫。
御倾枫面上的笑意滞住,都没来得及反应,目光刚从她身后的花浥身上移开,眼睁睁看见剑口刺进了自己的心口,喷出的血溅到了身侧的那株百合花上。
“师妹,你在做什么?!”一旁的烬阳都没有反应过来,被他吓着了。
“你——”御倾枫张了张口,甚至都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
他看着面前的花落蘅和烬阳,几近窒息。
“......为什么?”许久之后,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模糊地听不清。
花落蘅眼眸闪动了下,甚至都没有看他,手上的力度重了重,将剑口刺得更深了一些。
为什么?
御倾枫脚步往后退了退,抬着僵硬的手握住了剑,嘴里缓慢地吐出了血。
他凝视着花落蘅,窒息到快要发不出声来,“落落,你为了他......要杀我?”
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这种好似灵魂被生生从身体里抽出来的痛。万箭穿心,也不过尔尔,哪及得上,被自己最爱之人,亲手刺下了一剑。
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又是谁改变了什么?
呆滞了许久的花浥终于回过神来,上前几步凑近花落蘅,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腕,叫道:“落蘅,松手。”
可是花落蘅一动未动,就像是中邪一般,面无神色,目光涣散,手只是一直僵着不肯松开。
花浥揣着几分“心疼”的目光锁了御倾枫片刻,将花落蘅的手掰开:“落蘅,你疯了吗?你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是烬阳同她说了什么吗?是南风的死,她觉得与他有关吗?
御倾枫咳出了一口血,闭着眼笑了起来。
她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不知道。
那她曾说的那些话,又算的了什么?
只是为了哄哄他,只是在一起的时候才爱得死去活来说的甜言蜜语?
还是说、有些东西,就是注定了的。他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可他总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态,觉得花落蘅,是不一样的。至少,她会信他。而不是如当年的花沚,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给祁摇下了罪。
是他错了。
难道这男主就是一直要被天神眷顾的吗?花落蘅不是很喜欢他的吗?最后还是为了烬阳要伤他?
是他错了么?
他和花落蘅,原本就是不会有结果的......是这样子的吗。
御倾枫握紧了剑刃,缓缓从自己血肉里拔出,用力折断了剑锋一段。他从前分明是最怕痛的,可眼下却已无觉了。
花落蘅张了张口,双眸盯着手里的断剑,却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为什么?”
御倾枫笑的凄然,完全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一步步往后回退,“花落蘅,你真好啊。”
“师兄。”花浥看着他,欲言又止。
御倾枫万分艰难地呼了口气,已经没有办法再吐出字音来,手用力握着半截剑,看了眼身上沾满血的衣袍后,转过身淡出了花浥的视线。
花浥往花落蘅脖颈处看了眼,用了握了握她的手腕,喊道:“蘅儿!”
花落蘅手腕软下,双眼疲惫地闭了闭,同被折断的剑一并倒在了地上,喷出了一口鲜血。
“落师妹!”
“蘅儿!”
花落蘅轻晃了下头,凝住目光看着地面的血,颤着声发出了声:“师尊......”她手蹭到剑口,被划出了血。
“蘅儿,你先起来。”花浥扶着她,将断剑抽开。
“......师尊。”花落蘅抬起眼眸,望着御倾枫离去的地方,脸色一片惨白,嘶声喊道:“师尊!师尊!”
可是没有人应她了。
她双手磨在地面,屈起僵硬的手指抓着泥土,一滴一滴的眼泪往下掉,又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蘅儿。”花浥心疼地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应该要说什么话。
花落蘅侧头看着花浥,冲着他不停地摇头,哽咽道:“四叔,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舍得伤他呢?”
“......我没有。”
花浥扶住她,试着将她拉起,安抚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蘅儿,你先起来。”
“我怎么舍得伤他......”花落蘅意识模糊,脑子一沉,昏了过去。
.
御倾枫握着断剑,手掌都快要被切开,血滴了一路。
他缓了缓神,不知不觉间,又走回了魔界。
他想起前日祁摇带走他,同他说的那句什么想让他认清楚一件事。那么便是指的花落蘅吗?
花落蘅先前说,花沚当年是真的喜欢祁摇的。可最后两人还是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那他和花落蘅,也是一样的么?
所以祁摇告诫他,不要相信他们的感情。
——“师尊,我喜欢你。”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你只是觉得我是你的徒弟,所以不敢同我说你的心意吗?”
——“爱上师尊,从未有悔。”
——“御倾枫,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我不愿你受伤,不愿你受疼,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你看我为了你,三番五次地同我三叔作对,你怎么还忍心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花落蘅每一次对他说那些情话,都在他心底钉下了一枚钉子,让他可以一遍遍认清楚:花落蘅爱他。花落蘅是爱他的。
可是,花落蘅今日亲手刺下了他一剑,毫不手软。
原来这些日子,他活得就是一个笑话。是他痴心妄想了么?
御倾枫抬眸望着天,笑出了泪来。
他原本想要的只是好好活着,多行善勿作恶,可是后来,他想要的越来越多,他太喜欢花落蘅,尤其是在知晓她的心意后,哪能甘心将她让给旁人呢?
可花落蘅今日是怎么了?中邪了吗?她那副模样,倒还真是像中邪了。
他从前受伤,她都心疼自责,那模样只恨不得替他受那份罪......
为什么?他好想花落蘅能给他解释一句,为什么。
这便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么?
若早知会有今天这个结果,当初他又何苦要选择同她在一起。
御倾枫眼皮垂了垂,很是乏力。他撺紧了剑,手心的痛令他舍不得放开。只有痛,才能让他体会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一闭上眼,浮现在脑子里的,全部都是花落蘅。她笑的时候,她掉眼泪的时候,她抱他的时候,她那一次次所言的“爱他”......
不爱了吗?
他回过神,听到了渐近的脚步声,有人唤了声他的名字。
御倾枫眼眸一动,意识清醒了些,看到了祁摇。
他敛了敛面上的苦意,腿脚一软,跪倒在地。
祁摇靠近,忙蹲下扶起他,“倾枫。”
“兄长。”他搭上祁摇的手,剧烈咳了一声,终于苦忍不住,喉间一热,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倾枫,先起来。”
“为什么...?”鲜血顺着唇角不断流出,御倾枫手还紧紧握着剑口,手心的血直直淌下,滴到了地上。
他偏头看向祁摇,“兄长,为什么?”
祁摇眼眶红了些,掩盖不住的心疼,捏着剑口的一头往边上掰,劝道:“倾枫,先松手,流了很多血,会疼的。”
“好痛啊......”御倾枫哽咽,捂住那道伤口,几近失声,不断地咳出血来。
祁摇抬头看了看姗姗来迟的钰鄞,朝他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着御倾枫嘴角的血,将人扶了起来。
“钰鄞,你先带他去歇歇。”
钰鄞搭过手,神色淡然,对这样的场景,没有一丝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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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碎易伤易吐血】
没什么理由,就是想他俩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