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哭
“砰!”
陆乔穿着中衣,正倚在榻上看兵书,忽然听见净室内一声巨响。
声音太响,连外头伺候上夜的仆人都惊到了,在窗底下询问陆乔:“郎君?发生了何事?可需要人手?”
陆乔丢下一句“先等着”,急忙走到净室门口。
门从里头锁着,陆乔犹豫了下,踹开门。
不踹怎么办?傻乎乎地在外头问楚歌你有没有事吗?听这声音也知道有事啊,自然要进来看一看。
门一开,陆乔就看到挂衣服的架子不知怎么倒了,摔了个稀巴烂。那一声巨大的声响,正是梨花木的厚重架子砸在地上发出的。
架子旁边是沐浴的大桶,桶里的热水微微冒着白雾。再旁边是小杌子,上头放着皂角、香膏等物。四个角落的墙上有烛台,烛台里燃着灯。
净室不大,东西不多,四盏烛火足够照亮,一眼就能看清楚。
陆乔扫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对了,楚歌呢?
净室没有窗户,门锁着,他肯定还在屋里。
陆乔快走两步,绕到大洗澡桶另一面,果然看到楚歌双手抱膝坐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眼神空洞地盯着某一处虚无。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陆乔惊了一下,赶紧上前,摇晃楚歌的手臂。
“县主?县主?楚歌?小鸽子?”
听到“小鸽子”三个字,失神的楚歌慢慢转动脖子,呆呆地看向陆乔。
五月里有一天傍晚,陆乔和楚歌吃了饭,天色还早,两人便在院子里散步。
楚歌看到天空飞过一群白鸽,呢喃了一句“它们真自由啊”。陆乔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
陆乔没好意思告诉楚歌,她给楚歌取了个昵称叫“小鸽子”。因为她希望有一天变得足够强大,能让楚歌做一只自由的小鸽子。
今晚一时情急,她喊出了偷偷用的昵称。
楚歌也想到了鸽子的事情。
原本他被怒意烧灼得恨不得死过去的心,被陆乔的焦急担忧一点一点抚平。
外头那些个小贱、人,想掉眼泪博他的乔乔同情,做梦去吧。
以前没人疼,不敢哭。现在他有人疼了,不就是哭吗,谁能比他哭起来好看?!
楚歌眼眶一红,黑眸里升腾起朦胧水雾,晶莹饱满的泪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从红通通的眼角流淌下来,留下一路透明的水迹。
他哭得无声无息,抽泣和哽咽通通压在喉咙里,不漏出一点。编贝似的牙齿倔强地咬着红唇,仿佛在跟陆乔较劲,可盯着陆乔的眼神里,却透着仓皇和脆弱。
又招人怜,又招人疼,又有一点招人恨,简直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
陆乔叹了口气,她跟楚歌相处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了解他的情绪由来。
“小祖宗,我又做错了什么?”
楚歌还是哭,一边哭一边把地上的外套扔到陆乔身上。
他也不问,他也不说,他就拿一双哭红了的兔子眼瞪着陆乔。
“衣裳怎么了?”陆乔翻查了下她的外衣,看到了肩头的印迹。
楚星泽个王八犊子,害死她了。
陆乔赶紧跟楚歌解释:“镇国公世子被他爹夸了,太激动,掉了几滴眼泪,拿我衣裳当抹布。”
谁知她一解释,楚歌的眼泪掉得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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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身体被掏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