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计程车里,谢子怡三言两语,尽量简洁地把情况告诉了方羿风。方羿风当机立断,找线人询问青龙帮帮内的情形,他向谢子怡许诺:第一、尽快找出孩子的下落;第二、一定瞒着凌孳熙。
放下手机,谢子怡发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她隐隐地有个不祥的预感,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她最终都无法阻止凌孳熙。路上,谢子怡陷入了鲜有的晚间大塞车中。眼看凌歌的住宅就在眼前了,却怎么也过不去。谢子怡再也按捺不住了,她匆忙给了车资,跳出计程车,向那栋大楼快速跑了过去。
大搂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可以看见凌歌那一层的长长落地窗了。她甚至可以看见窗前有一个人影。谢子怡的脚步加快了。忽然,那个人影飘了下来,在浓重的夜色中像一只轻盈的燕子一般飘了下来。
“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仿佛连大地都弹跳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子怡的脑中一片空白。她机械的向前走去。尖叫声、呼救声此起彼伏,人群渐渐在谢子怡所要去的方向聚集了起来。好像在攀爬天梯似的,谢子怡费尽全身力气来到了凌歌所住的大楼下。她艰难的分开人群,在人群中,躺在一个身形扭曲的人。乍眼望去,谢子怡几乎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什么,但是,她的双膝开始发抖了,抖得怎么站也站不起来。她颓然地半蹲下来,身旁有人关切的向她说着什么,但是,她听不见,她想大叫,但是,只能张张嘴巴,什么也喊不出来。
在她眼前,出现了一簇黑发,长及大腿的秀发铺天盖地的飘洒在马路上,好像是一面完美的帏幕一般,遮盖着孤寂地躺在地上的娇弱躯体……
“哇!”谢子怡吐了起来。
谢子怡踉跄着,如行尸走肉一般走上了23楼。她拒绝了赶下楼的方羿风温暖的臂弯,他对她焦急地说着什么,但是,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只想上楼去。风绰姿跳了下来,但是,她谢子怡要上去。
她没有上电梯,她需要用疲劳来唤醒自己麻木的心灵。当她终于抵达了23楼时,一扇大门敞开着,人群紧张地来来往往。谢子怡好不容易变得灵活的膝盖又瘫软了下来——她看见了凌孳熙。
过去,她见过了凌孳熙的多种面孔。她见过了可怕的凌孳熙、沮丧的凌孳熙、苦恼的凌孳熙、快乐的凌孳熙、幸福的凌孳熙……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凌孳熙——凌孳熙怔怔地坐在靠门的沙发上,满面茫然、一脸空洞。这个凌孳熙好陌生,陌生得让她心疼不已。
谢子怡飞奔过去,紧紧地搂住了凌孳熙宽阔的肩膀,“凌孳熙!”她叫着,眼泪顺着面颊滑了下来。
凌孳熙木然地由着她抱紧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谢子怡心惊胆颤地抬起头来凝视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是我啊,我是你的小怡。”她哭喊着。
凌孳熙死鱼一般的眼珠子终于动了一下,“绰姿……”他呢喃着。
“我看见了,”谢子怡慌里慌张地打断他,“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她更紧地抱住凌孳熙,把头深深地埋在了他的胸膛上。凌孳熙急促的心跳声震动着她的鼓膜,震动着她的心灵。
“绰姿一直在说为什么她没有跟去,她一直在反复这么说着。然后,她就跳了下去……”凌孳熙淡淡地说着,好像在说着和他无关的事一般。
“嘘——凌孳熙,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谢子怡心如刀绞,她眼前又出现了风绰姿那一头脆弱、飞扬的长发,“凌孳熙,镇定一点,凌歌的情况好点了,但是需要动手术;你还有一个很大的责任,你要救乐乐!”谢子怡绞尽脑汁,希望唤回凌孳熙缥缈的神志。
“乐乐?”凌孳熙的声音听起来像游魂。
“对,乐乐!”
“哈哈哈……”凌孳熙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在此时听起来,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凌孳熙!”谢子怡惊恐地叫了声。
“哈哈,乐乐,”凌孳熙笑得喘不过气、流起眼泪来,“乐乐就在那里!”他指着一个客厅中央一个快递箱子。
谢子怡一片茫然,凌孳熙悲伤过头了吗?
“就在那里,乐乐就在那该死的快递箱子里!”凌孳熙咆哮着,一个在正围着箱子忙活的警察走了过来,温和地按住了凌孳熙。谢子怡上下打量着那个孤零零放在客厅里的箱子。猛然,她的大脑像被狠狠捶了一下似的,如同有魔力吸引着一般,她机械地不受控制地向已经敞开了口的箱子走去。
看到她恍惚的神态,凌孳熙终于回过点神来,他站了起来,拉住了谢子怡的手腕,“别去。”他软弱无力地命令着。
谢子怡挣脱了他的手,继续向前迈了一大步,她探头向箱子里一看……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她明白了风绰姿为什么会在一大群人的看护下,义无返顾地从23楼跳了下去;她明白了方羿风为什么千方百计地阻止她上楼来;她明白了凌孳熙脸上空洞表情的含义……
像电闸猛然被人拉了下来似的,谢子怡眼前忽地一黑——她直挺挺地倒在了凌孳熙怀里,昏过去了。
英国伦敦,灵狐公司。
慕庭宇看着一脸憔悴的谢玄明问高:“他怎么回事?”
高耸耸肩,“别问我,他从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就是这副表情,连飞机上那么漂亮的空姐的搭讪都不理。”
“喂,狐狸。”慕庭宇敲敲桌子,“拜托你别一副老婆跟人跑了的表情。公司里有个尹翰飞有这种表情就够了,用不着你再冷什么热闹。”
凑热闹?谢玄明瞪了他一眼。他以为他愿意呀?真是的,这么损他?
“你们没事可做吗?”他不客气地问,“有梵的下落了吗?华伦·帝诺的黑道背景摆平了没有?”
“喂,谢大少爷,你以为这是美国啊?”高不满,“有那么容易摆平?我暗中解决了几个你就该偷笑了。”
“寻人就像是大海捞针,你要有耐心。”慕庭宇扬眉轻笑,对失恋中的人他是向来都很“同情”的。
“咦?你们都在。”尹翰飞拿着一叠文件推门进来,他出院已近半个月,公司最新开发出的软件“C-25”也已成功上市半个多月。
打开手中的文件,他放到谢玄明面前,“这是‘C-25’这半个月来的销售情况。”
谢玄明随便看了一眼,淡淡道:“在我意料之中。公司的股票涨了多少?”
尹翰飞微笑,“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截止到昨天收盘,股价已翻了两番,光你手中拥有的股份市值就超过73亿。”
“哇哦!”慕庭宇和高忍不住齐声吹了声口哨,“想不到狐狸这么有钱!”
“喂,我们这么辛苦的帮你,总得有些酬劳吧!”高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我的那个酒吧好久没装修了,市口也不太好,你说我重找个好地方再弄间好不好?”
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好!”
立刻伸出手,“拿来吧!我想一亿勉勉强强也差不多够了。”
勉勉强强?差不多?一亿元够开二十家酒吧的了,这臭小子说什么浑话?
谢玄明拿出支票簿迅速开好了撕下来递给他,“你别给我去贴给那些混蛋买军火。”
“放心!”高笑逐颜开地接过支票,夸张地亲了一口,“我没那么笨去惹麻烦上身!”
“你呢?”他转头对慕庭宇说,“别不好意思,难得狐狸这么大方,你就也弄一亿花花吧!”
“我没作那么贪心。”慕庭宇佯装沉思了会儿,“我看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也就差不多了。”
尹翰飞闻言几乎忍俊不禁,谢玄明却是差点被口水哽住,冷着脸道:“你的确不贪心。”
满意地接过支票,慕庭宇正想说什么,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打开手机,“喂,哪位?”
“是我,瑞克。”话筒里传来肖恩的声音,“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别给我来这一套,好消息是不是有我要找的人下落呢?”
“真不好玩!一下子就猜到了。”肖恩嘟囔着,“他在洛杉矾……”详细地说了地址。慕庭宇随手撕了张纸记下后抬头对谢玄明笑道:“做善事还是有好处的,是不是?”
“瑞克,你在和谁说话?”
“没什么,对了,那坏消息呢?”
“哈,我就知道这个你猜不出来。”肖恩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理查得已经派杀手去香港对付你了。”
“是吗?”慕庭宇不以为然,“他在牢里还不安分?替我捎句话,我等着。”
“瑞克,瑞克!”肖恩有些气急败坏,“你别不当回事,他这次访的是那个最神秘的杀手…”
“你是说杀手之王——豺狼?”
“不错,你应该记得,这十年来他从未失手,而最危险的是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模样,他对你的一切却了如指掌,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他想了半天才说道,“‘明箭易逃,暗枪难防’嘛!”
“老兄。”慕庭宇忍不住爆笑,“是‘明枪暴躲,暗箭难防’,不会说别瞎掰!”
“喂,瑞克!”肖恩忍不住抗议,“我是关心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对不起。”慕庭宇连忙道歉,“我会小心的,谢谢你的提醒。就这样,Bye-Rye!”关上手机,“好了,你们谁和我一起去洛杉矾?”一抬头发现谢玄明和高的神色都不对,不禁一怔,“怎么?”
“庭宇,那个杀手之王……”
“哦?用不着担心。”慕庭宇挥挥手,“能杀我的人还没出世。高,还是你和我一起去吧!狐狸还要忙公司的事,而且白梵希真希望见到的人是你。”
高颔首,“好吧!”站起来和慕庭宇相谐离去。
“杀手之王?”尹翰飞喃喃自语,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谢玄明明白他在想什么,“想起颜雪了?”
尹翰飞轻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她?”
“我不知道。”尹翰飞揉着眉心,甚为苦恼,“我还没有想到法子能打开她的心结。”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谢玄明苦笑着安慰他,“咱们可算是难兄难弟。不,我比你还凄惨。”颜雪至少还是爱着尹翰飞的,而林雅莉……那个傻丫头根本就不爱他!唉! 胖妞,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