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正式改名叫华昭, 由外公外婆抚养。
他们没有像培养她妈妈那样严格要求她, 只是尽量让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华烨年事已高, 公司的事也已经很少过问, 基本交给了职业经理人。
丁叔回了华宅, 还带来了跟华昭一般大的女儿, 叫晓维, 陪她一起玩耍,读书。
家里经常会有差不多大的孩子过来玩,简易是来得最勤的一个, 他让她叫表哥。可那时他个子还没她高。还有陈池,展颜,是简易带来的小伙伴。
她带着晓维和他们上同一所学校。
外婆从女儿去世之后, 身体就是每况愈下, 医院住了有半年,最后回家中休养。
在华昭十三岁的时候, 外婆在一次睡梦中再也没有醒过来, 走得还算安详。
虽然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对于华烨和华昭来说, 还是难以承受。
从那以后, 外公经常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谁也不让进。
有一次, 整整两天没出来,华昭拍着门嚎啕大哭,那么伤心, 那么恐惧, 她在这个世上只剩下外公一个亲人了。
外公最终开了门,摸着她的头,对着哭泣的她说:“别怕啊,愔愔。外公会撑到你出嫁的那一天。”
可外公已经很老了,终究在八十七岁的那年没能熬过去。
她高中毕业,刚刚十八岁。
外公临终前的病房里,律师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外公对他说:“天朗,我把愔愔和华氏一起交给你了。”
外公转脸向她,她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别哭,愔愔!相信外公,外公不会看走眼。如果你妈妈当年听我的……如果不是我心软……”外公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华昭抓着他的手,“我相信,我相信,外公,我听您的,全听您的!”
“好!你一定会比你妈妈幸福。我对老太婆,对敏敏都有个交代了。”说完,他就撒了手。
她只记得当时她哭得天崩地裂,她失去了所有她爱和爱她的人,真的成为一个孤儿。
那个男人蹲下身来抱她,笨拙而小心地拍她后背。
她没挣扎,只是哭倒在他怀里,寻求唯一的温暖。
她哭了很久,哭到嗓子干哑,哭到睡着,她醒过来,他依旧抱着她,坐在外公最爱的那把躺椅上。
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一粒袋装的曲奇饼干,说了第一句话,“肚子饿吗?愔愔。”
语气明明是生疏,却又那么自然。
后面的事都是由他来料理,华氏地产并入了尚承地产,而最大的股东就是华昭。
殷天朗陪她在华宅住了一段时间,她那么沉默,那么乖巧,跟简易他们嘴里的她一点也不一样。
唯一符合的就是她真的很美,是他见过的所有女孩中最美的。
是的,他已经知道她很久,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千百次。
他是殷成烈的儿子。
他们的交际圈来来去去其实也就那些人,简易,陈池,展颜,他们经常在一些大人的聚会中碰到。
他是他们中的哥哥。
展颜从小就爱黏他,展叔叔开玩笑说要送他做新娘。
简易最爱来找他玩,大事小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他说华家来了一个外孙女,漂亮的了不得,叫华昭,比展颜还漂亮。
沉默寡言的陈池也在一旁点头。
展颜噘着嘴竟然没反驳,那是真的漂亮了。
他说她经常带着家里做的小点心去学校分给他们,她喜欢吃甜点,她外公就专门请了一个甜点师在家里,特别是有种曲奇饼干可好吃了,每次都不够分的。
她上高三的那一年,展颜和她同班,简易和陈池早已升入大学。
而他已经在商界展露拳脚。
有一次展颜来他家玩,提起她,说她跟班上一个男生谈恋爱,叫季风。
她还给他看了照片,一个有着浓密长发的女孩躺在草坪上,闭着眼睛,阳光洒在她身上,衔了一根小草的嘴边流露出一丝惬意的微笑。
她身边有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孩,伸长双腿,反手撑着草坪,目不转睛地在看她。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照片,知道她原来长这样,原来简易没夸张。
照片中的两人明显是被偷拍,反而更显得和谐,美好。
他心里莫名的酸涩,心里叫着“愔愔”,却再也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工作忙起来,他已经不怎么回家,大多住在公司旁边。
展颜高中毕业,将子承父业,进入军校。
临行前一起吃饭。
简易问起那个漂亮的小表妹,跟那个小学弟怎么样了。
展颜撇撇嘴,说班上转来一个新同学,长得跟华昭有点像,还叫她姐姐。然后不知怎么的,那个季风就移情别恋跟妹妹在一起了。
他心里就又生出心疼,和更多的庆幸。
不久后的一天,华烨由司机搀扶着,来家里找了他父亲殷成烈,两人在书房谈了很久。
华烨走后,父亲叫他进书房。
沉默良久,对他说:“天朗,你知道愔愔吗?”
“知道,是华姨的女儿。”
父亲并不意外,直说:“将来,如果你喜欢她,就做她哥哥;如果你爱她,就娶了她。”
他只觉得欣喜若狂,他对华氏并没多少兴趣,他只是对那个人有兴趣,他心里已经窥探她很久。
华昭有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不爱说话,异常乖巧。
他把她送到国外的别墅,给她找了心理医生,找了学校。
他放下手里的工作陪她在国外住了一个月,直到工作的事再不能耽搁,才改成每半个月抽空来一次,哪边只是待上几个小时的时间。
除了学校的课程,他给她安排了一些插花,烘焙,绘画课程。
他每次过去看她,也只是坐在一旁看她忙着各种学习。
后来她情绪开始好转,跟新同学相处也渐渐融洽,人也慢慢变得开朗起来,他才改成每个月来一次。
在她二十二岁那一年,简易出差路过她的城市,顺便去看她。
她让他带回一个包裹给他。
他坐在自己办公室,打开外面的包装,里面是个精美的马口铁盒子。
盒子上面写着:愔愔的急救箱,旁边还有一个红色的十字符号。
打开盒子,里面是她亲手制作的手工饼干。还放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我知道有一个最美丽的按摩师,你想要她为你按摩吗?请到Suite G7-8, Garden House,London.
那是她住的地方。
他的心突然就开始抽紧,她是什么意思?
立即让助理取消之后的行程,订了最快的机票,飞往英国。
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裹着寒冷再不能等待,敲门进了她房间。
她穿着睡衣,披散着长发,睡眼惺忪地坐在被窝里,惊讶地看着这个半夜降临自己睡房的人。
“天朗哥哥?”
他按捺住心头的焦急,害怕自己会错意。
“愔愔,我不要做你哥哥。”
她仿佛才清醒了点,低头捏着被角,“我也不要。”
他心脏收缩,忍不住急切,“你要什么?”
她抬头大胆地看他,“你要娶我吗?
仿佛心已到嗓子眼,他说:“我要。”
一瞬间的静默,他轻轻地问:“你愿意?”
她明媚地笑,“愔愔等了好久。”
他欣喜若狂,拿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戒指,在昏暗的夜灯里,给她戴在无名指。
她惊奇地看他,他弯起嘴角,“我比你更久。”在你还不知道我的时候。
他头抵着她,去吻她。
那一晚,他留在她的闺房。
她把自己真正地地交给他。
她稚嫩,生涩,却毫无保留。
他侵略,霸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当她累得睡过去,他依旧紧紧纠缠着她,舍不得放手。
他在枕边亲吻她,叫了无数遍的“愔愔。”
她的名字早就刻在他心里,再没人能代替。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许只是在简易和展颜的只言片语里,也许是在那张照片之后,在他还没见她之前,就已经爱上了她。
很快他们领了证。
那一年她二十二岁,他二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