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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我给县令做师爷 希飞飞 2771 2021-04-23 17:06

  吴翠莲入朱府那年十五岁。

  话说,那是个风和日丽的夏天,她跪在北崖县的街头,脖子上挂着一个卖身葬父的木牌,过往行人对她指指点点,说什么难听的都有。

  可那时的她一无所有,更不会在乎什么脸面,父亲已经身死两天了,夏日天热,若再不入殓,她恐是只有将自己卖入春香楼这一条路可走了。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靠在她的面前,大腹便便的朱连山下车冲她一声口哨,并让自己抬起头来。

  就这样,她成了朱连山的第十三个姨娘。

  府内姨娘很多,吴翠莲不是最漂亮的,更不是会讨朱连山欢心的,所以她入府不久就失宠了,还被朱连山的其他的姨娘欺负。

  半年前,朱连山病倒,先前那些变着法争宠的姨娘开始为自己谋求后路。

  吴翠莲知道自己没有后路,她既不识字,也无一技之长,更不懂如何讨生活。最主要的,她没有家,离开朱府,她不知自己能去哪里。

  这就是吴翠莲的故事。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不过今日无风,大雪簌簌落下,转眼间,窗外已经是一片雪白。

  随着吴翠莲如泣如诉的声音落下,窗外与耳房同时陷入了宁谧之中。

  这几年饥一顿饱一顿的,宋朵朵的胃不太健康,跟婢女要了杯热水,取了小荷包里的枸杞和红枣片泡着喝。

  味道说不上好,不过几泡后,味道淡的也没什么滋味了。宋朵朵端起杯子后又放下,面容沉静的抬起头。

  “不识字?无一技之长?不知如何讨生活?”

  吴翠莲下意识的低下头:“……是。”

  宋朵朵淡淡道:“十三姨娘过谦了,我听着你这故事分明编的很好啊?”

  吴翠莲袖子下的手一紧,在抬头时,脸上漏出恐慌之色:“妾、妾、妾说的都是真的。”

  宋朵朵侧身懒懒倚靠着椅子扶手,语气闲闲道:“主线清晰,逻辑合理,内容生动,最主要的是……”宋朵朵突然看向屋内的几个男同志:“引人心疼。”

  以萧淮北为首的憨憨代表均是一愣,后,似被人戳破了心事般,急急四望,化解尴尬。

  吴翠莲瞳孔骤缩,再次低下头开始哽咽:“妾自知身份低贱,师爷看不惯妾……”

  宋朵朵冷言打断道:“你如果还想在朱府混饭吃,劝你别在恶心我,否则,我一定把你老底掀出来!看到时候朱老夫人怎么收拾你!”

  吴翠莲撵着帕子逝泪的手一颤,默了两秒后,泛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宋朵朵,脸上分明还是柔弱可怜的样子,就是目光冷了。

  宋朵朵嘴角微勾,冷冷与之对视:“我能让你在朱府待不下去,自然也有办法让你在朱府过的舒坦,就看十三姨娘怎么选了。”

  吴翠莲拧扯了一下帕子,还真是小瞧了这个黄毛丫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看事情倒是毒辣的很。就是不知道她说的是大话还是真有办法,她默了默,冷然道:“妾不知师爷这话何意?”

  “十三姨娘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这两天朱府发生了这么多事,自然有人一五一十的说给你听!”

  宋朵朵的语气笃定,说着,目光更加凛然:“把他和你说的,捡重点转诉一二,也许这朱连山的凶手就能浮出水面了。到那时候,我自然会替十三姨娘在朱老夫人面前美言几句,十三姨娘这下半辈子不也有着落了?”

  众人本就云里雾里,宋朵朵话音一落,众人越发听不懂她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了?纷纷见目光落在吴翠莲的身上。

  吴翠莲听到这,彻底清楚宋朵朵刚刚的话并不是在诓她。

  她不离开朱府,仅仅是觉得麻烦而已,这里遮风挡雨,一日三餐还有人伺候;而且朱连山又瘫了,朱老夫人虽然难缠,可她满眼身心都在自己宝贝儿子身上。

  唯一的缺点就是,下人不及从前伺候的周全,但她自有法子吃的好、用得好。只要她行事低调,朱府根本碍不着她什么,她自然也必要逃离。

  可如今却不同了,朱连山死了,朱老夫人不久之后,势必会清理她们这几个吃闲饭的女人。

  她本想借着今日问话的机会,哭哭戚戚一番,搏一搏县令大人的同情,毕竟都说这位大人心软好性子。

  何况她也不多求,妾也好,通房也好,哪怕是外室都成,只要能抱上一条可以养她的大腿,名分什么的,她根本不在乎。

  却不想……

  被这个该死的黄毛丫头给搅和了!

  也罢,本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既然此路不通,另寻出路便是!

  吴翠莲一甩帕子,一改之前凄美柔软无依的可怜样子,身子懒懒散散的一扭:“站久了,累得慌。”

  众人:“……”这脸变的也太过突如其来了吧?

  宋朵朵思忖片刻,对萧淮北耳语两句,萧淮北便将其他人都撵了出去。

  很快,屋内只剩下了三人,宋朵朵一努下巴:“坐吧。”

  吴翠莲咯咯一笑,扭曲着身子入了座:“小师爷这察言观色的本事着实厉害。”

  吴翠莲知道的事能不能帮上宋朵朵她不知道,但若因她之言,得罪了别人可就得不偿失了。故而,她只能将她所知之事,仅对宋朵朵和萧淮北说。

  宋朵朵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也觉得有些事越多人知道,越是不妙,所以让萧淮北屏退了左右。

  “吴姑娘也是个妙人儿。”

  “那师爷想知道什么呢?”

  宋朵朵凝神片刻,道:“半年前,朱连山是被何人所害导致瘫痪的?”

  吴翠莲才要回话。就听宋朵朵淡漠又道:“吴姑娘和千万别告诉我,他是骑马摔的,这话我可不信。”

  吴翠莲怔了怔,片刻后,面上浮出笑意,只是眼神有些散,幽幽的,不知盯着何处:“听说朱老爷在世时,最宠一位姓白的姨娘。听闻这位白姨娘也很爱朱老爷,甚至在朱老爷入殓当天,殉情了。”

  结了痂的冻疮越来越痒,宋朵朵无时不刻不在摁压着痂,免去心头的烦躁,闻言,摁压的手指一顿,问:“白姨娘可有儿女?”

  吴翠莲:“有个儿子名叫白连海,听闻生的丰神俊逸,也颇有经商头脑,朱老爷十分喜欢他,甚至有让他继承家业的打算。只不过这白姨娘殉情后,这个儿子就消失不见了。”她话音顿了顿:“这个事,我只知道这么多。”

  吴翠莲这话一语双关,要么,这个儿子被朱老夫人害死了;要么,就是看势头不对,逃了。

  若是逃了,必然心中不甘,回来报复朱连山也是理所应当。

  宋朵朵想了想:“除了白连海,就无第二人可疑?”

  吴翠莲笑笑:“师爷若是这样问,那可疑的人多了。有件事,师爷恐怕还不知情。”她笑容微敛,郑重道:“其实朱连山坠马后身体还是能动的,但他睡了一觉,醒来后,突然就不能动了。而如何至此,朱老夫人至今都没有查出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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