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雪眸光闪烁,她的面容安详平静,眼睛深沉得宛如一池幽潭,他从未见过她如此表情,她在看着他,可是她的目光却似乎透过他,看向遥远的地方,风凌雪的心不由绷紧,她发现了?不会!淑妃是他隐在风凌云身边的棋子,他做得很隐秘,瞒过了所有人,她不会看出来。唯一的一处漏洞是他为她疗毒,这也没什么,只要他不承认,她也只能是怀疑。待一切过去以后,他会亲口告诉她。
“瞳瞳,我喂你吃药。”风凌雪说着,舀起一勺,置于唇边吹了吹,送到宋清瞳嘴边。
宋清瞳垂帘看一眼浓黑的药汁,腥苦的味道传入鼻子里,忆起在宫里时,他不辞辛苦每日为自己煲汤喝,冷硬的心变得柔软,抬眸注视着风凌雪,低低的声音说:“曼卿,我很怀恋你亲手煲的汤,真想永远都能喝到。”
风凌雪的心不由一松,温柔含笑道:“瞳瞳,只要你喜欢,我愿意一辈子为你煲汤,直到你吃腻了为止。”
宋清瞳的心有一瞬间感动,但是很快变得冰冷,他是爱她的吧,她对他也已动情,可是这又能怎样,冷君邪中箭已经为她敲响警钟,前些日子,她明知道他虚弱的样子是装给她看的,但是还是忍不住心软,配合着他不去揭破,她辜负了他的深情有错在先,原本以为他只是简单地惩罚她,现在才发现,他的目的并不单纯,她不能再心软,否则她身边的人,她的国家,都要为她的心软埋单!
想到这里,宋清瞳勾起唇角,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曼卿,有你这句话,足够了。”说完,低头喝下药汁。
风凌雪看着宋清瞳脸上的微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又舀起一勺药汁,放在唇边轻轻吹。宋清瞳看着他唇边若隐若现的笑意,心不禁刺痛,他终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但是她不会坐以待毙,沉吟道:“如今南朝横渡长江,又夺下荆川重镇,北秦离亡国为时不远,到时候朕恐怕只能做亡国之君。”
风凌雪的手轻微一抖,虽不明显,宋清瞳却也看在眼中,风凌雪眸珠流转,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有他在,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微笑道:“瞳瞳不要担心,上官潋月的人马这时候可能已经到通州了,北秦不会有失!”
宋清瞳被风凌雪的话气乐了,他的表情没有半点迟疑,演戏的功夫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既然他这么喜欢演戏,她就配合他一下,“真的?”
风凌雪注视着眼前人,唇边漾起动人的微笑,“当然是真的,瞳瞳不会亡国的。”
宋清瞳觉得他嘴上的笑很碍眼,故作担忧状:“可是朕很担心朕的皇后,潋月他不会也落得冷君邪的下场吧?”宋清瞳的语气显得很亲昵,心里在想气死你!
果然,风凌雪的笑容僵在脸上,忍不住腹诽,她就是再担心别的男人,在他面前可不可以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不咸不淡道:“瞳瞳不必担心,皇后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通州馆驿。
冷君邪平躺在床上,脸上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目微睁,东方瑞坐在床边,眼中含着泪,上官潋月坐在床前的凳子上。
东方瑞叹息一声,宽慰道:“君邪,你安心养伤,前方有陆少将军顶着。”
冷君邪脸上闪过一抹哀伤,他不但没有救出她,还失了津渡,他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她!
上官潋月思索着道:“七天前辽人入侵,楚相同兵部尚书陆谖率兵马北上御敌,如果顺利,下个月月初便可以转战通州。风凌雪他……”说到这里话音顿住,琥珀色的眼睛瞥一眼东方瑞。
听楚天墨讲,在风凌雪临来之前,他已同风凌雪讲好,由风凌雪搭救宋清瞳,冷君邪率部横渡长江,救他们脱险,可是风凌雪不但没有救出宋清瞳,自己也身陷囫囹,以他的智谋应该不至如此。
夜色更深,炉子里的木炭燃得“啪啪”作响,屋子里温暖如春。
上官潋月独坐在床前,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昏昏欲睡的冷君邪,思索道:“君邪,据你观察,风凌雪可有异常?”
冷君邪眸珠微动,低沉难辨的声音说:“当日在战船上,只看见瞳儿在掩护他,他的身体好像很虚弱。”
上官潋月面露沉思,冷君邪曾在地牢里毒打虐待他,他会不会怀恨在心?又听冷君邪说:“今早醒来时,侍卫告诉我,若非前日他派人送来的丹药,我不可能醒过来。”
冷君邪的眼睛黯淡无光,被他此生最恨的人相救,对于他来讲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上官潋月闻言沉默不语,云瑾深爱宋清瞳,救他或许是因为怕宋清瞳忧心,所以才不想将事情做绝。
五日后。
荆川府衙,大堂上,风凌宇坐在正中主位上,下面立着两排文官,大堂门口,风凌雪一袭白衣,迈步走进来。
风凌宇细目看向翩翩走来的风凌雪,即使经常见到,也觉惊艳,吩咐侍从抬来一把椅子,微笑道:“五哥快请坐。”
风凌雪勾唇一笑,道:“六弟一直在阵前指挥作战,今日怎么有空回荆川?”撩衣摆坐下。
风凌宇叹息一声,道:“通州久攻不下,那个陆飞江骁勇善战,一点不比冷君邪逊色,本王回来的意思,还是要烦请五嫂出面。”
风凌雪长目瞟一眼风凌宇,脸上露出难色:“她出面恐怕也无济于事。”
风凌宇心中微动,细目打量着风凌雪,他舍不得了?就听风凌雪又说:“我军之所以能够横渡长江,是冷君邪对宋清瞳寄予深情,才导致津渡失守,而今陆飞江与她并无牵绊,即便她是皇帝,恐怕也不会留情。” 腹黑狂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