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正忠厚水清心,屈打成招入监门。使女秋香去看主,月婵定计哄贼人。
话说秋香含着眼泪,拿起招子,说道:“你老听真。本月十六日,家中自不小心迷失姑娘一口,年十八岁,头戴如意花钻一对,鬓边插着纸花一朵,身穿红绸棉袄,外罩青缎披风,腰系八幅罗裙,脚穿红鞋。收留者谢银三两,报信得谢银五钱。若是不信,招子为证。”小秋香,念罢招子递过去。水治接来拿手中,用根秫秸来夹起,要到街前走一程。迈步来到大街上,看着招子说几声。这里走来那里走,来往之人一齐瞧,都说是,这个老儿有点疯,招子原是找牲口,或者找寻小儿童。岂有个,十八岁盘头大闺女,竟会迷失无影踪。分明其中有原故,他竟还,拿着招子来念诵。也不怕人来耻笑,胡弄三光事一宗。众人纷纷来议论,院公只当耳旁风。拿着招子各自去,一时间,两腿如飞别处行。
这且不提。且说邯郸县城内,二位教官见知县送到文书说:“秀才水如镜作了贼盗的窝主。”教官详了学院,写了个条:“革去秀才。”回文到县,知县见了文书,次早升堂,把水老者带上来,青衣皂吏一齐喊堂威,说:“水如镜快些跪下。”水老者才要问话,田知县在公案上也喝令跪下。水如镜说:“学生身在黉门,依照王法,不应下跪。”知县叫人把文书拿来给他看看。青衣答应将文递,如镜接来看一巡,果是文书革顶戴,老者观瞧无话云。口中说道天杀我,浑身打战面如金。空中神佛无有眼,平地风波害好人。水如镜,又不损人与利己,并无邪淫奸盗心。身无职分同百姓,少不得,要把王法律例遵。口中连连说冤枉,垂手低头跪在尘。
田知县这个赃官,他受了贿赂,要昧着心肠夹打水如镜,说:“我把你这老狗才。我且问你,因何私通贼盗作窝主,快些从实招来,免的三推六问。”赃官座上往下问,叫声糊涂老狗才。窝藏贼盗在家内,不遵王法妄贪财。今日学里回文到,去了衣衿革秀才。但要支吾哄本县,两腿夹严不放开。县官言语才说罢,清心长叹把口开。口尊亲堂老父母,此事冤屈招不来。安分守己来过日,总不会,妄作胡为惹祸灾。两个贼人不认识,平空诬赖把心歪。望老爷,还要平公疼百姓,爱民如子坐八抬。
清心言语才说罢,知县怒气满胸怀。一声断喝说:“呸!老狗才,满口胡言,常言说,不打不招。”分付两边给我拉将下去,重打三十。
赃官分付拉下去,只听得,青衣呐喊不住声。抖锁提绳往上跑,揪住清心不放松。揪翻撂倒尘埃地,退去中衣就上刑。两个按着一个打,只打的,阵阵发昏血水红。三十大刚打罢,上面吆喝住了刑。
三十板打完,青衣把水如镜抬上,跪在案前。县官叫声:“水如镜,如今打也不招,想必还要挺刑。你再不招,我就要动夹棍了”。赃官上面叫招认,如镜说,影相并无怎么应,即便将我用刀剁,我也是,负屈含冤不招承。老爷须当发慈悲,为民父母要想情。不可听信旁人话,也要留个好声名。县官闻言冲冲怒,刁民胡说理难容。头上乌纱望上挺,他把那,惊堂拍的响连声。喝叫两边抬夹棍,给我拉下老畜生。快些狠狠来夹起,不许丝毫予放松。任凭你,钢筋铁骨不怕死,定叫你把案情应。
县官分付夹起来,两边衙役一齐喊堂威,望上飞跑,将水如镜拉下来,扒去鞋袜,两腿套上夹棍,一个揪着头发,两个拉住绳头,就要动手。夹棍套在踝子骨,两个青衣拉住绳。水生时下魂不在,连把青天叫几声。清心并未作窝主,也无有,隐藏窃盗与贼通。就便今日夹死我,老爷你,妄害良民是屈情。县官闻听全不理,他在那,座上开言分付一声。
赃官在座上并不听如镜之言,分付给我夹起来。上面分付快夹起,青衣们,喊堂动手吓人魂。两个使劲齐用力,嘎吱吱,连声直响痛发昏。皂吏又把绳拴紧,清心两腿疼十分。青衣又把头揪起,对面就把凉水喷。照脸一口臭冷气,如镜苏醒把话云。
刑法太狠如何禁受?老秀才顶梁骨上三魂出窍,七魄归泉,紧咬牙关,双合二目。水如镜慢慢苏醒过来,只觉浑身发木,下半节就如泥塑一般,竟不是自己的身子了。县官又问说:“水如镜招啊不招?再若不招就用杠子撬了。”两边衙役喊叫:“快招啊!”知县又叫快招认,水老者,心中好似滚油煎。登时复又生了气,不由的,忿怒攻心冒火烟。望上开言就说话,叫了声,屈家良民田县官。你今身为一县主,反倒坏法把赃贪。串通了,强盗匪类行奸计。你本应,察拿奸恶把民安。你只顾,依仗权势行残暴,报应循环在眼前。不如早早杀了我,免得你,一片奸心总不干。越说越恼越发恨,只急的,怒目横眉骂县官。赃官长来县官短,咱俩今朝把命捐。县官闻听如镜骂,不由的,紧皱贼眉眼睁圆。
田知县见水如镜出言不逊,指名大骂,坐上含嗔,无名火起。未知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