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关押秦峰的脑康精神病医院,由于?JS?首领秦振豪的死亡,最终成为一笔 不良资产,被挂牌拍卖。而总部在省城的铁幕,无疑是最好的买家。
依靠雄厚的资金实力,在逐渐倒向铁幕的明家的掩护下,铁幕暗中掌控了这 家精神病医院。可惜的是,JS?虽然被打散,但医院内潜藏的?JS?成员早已带着重要
资料逃走,接手的铁幕能获得的有用信息并不多。 我和敖雨泽再度来到脑康精神病医院,禁不住有些唏嘘。当初我们来救秦峰
时,敖雨泽还需要伪造证件才能进来。谁能想到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我们竟能光 明正大地进入医院,还是以幕后大股东特派人员的身份。
和精神病医院一起被买下的还有其前身的废弃医院,虽然那是一块荒地,可 毕竟是五神地宫的入口,而五神地宫中依然藏着不少没有被发掘出来的秘密。
不过我和敖雨泽此番前来,却和五神地宫无关,而是因为这家精神病医院里 突然多了许多举止诡异的患者。
这些患者都是最近一个月出现的,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医院和家属的重 视。一开始这些患者只是记忆力衰退,经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后来发展到每天 不定时地出现狂躁的状态,用听不懂的语言大吼大叫,甚至出现了攻击倾向。
随着类似的患者越来越多,并且所有患者都是?VR?游戏玩家,铁幕终于发现了
不对劲,将这件事列为需要紧急处理的?A?类事件。 “医院目前已经接收了六十多名类似患者。我听业内朋友说,在四川、重庆
和贵州的大城市,都存在着类似情况,发现的病例接近两百个。我们估计处于发 病早期还没被发现的病例数量应该超过六百个。”戴着金丝边眼镜,身材微微发 福,梳着大背头的脑康精神病医院院长明飞鹏对我们说道。
明飞鹏是明智轩的一个远房亲戚,本来是一家综合医院的精神科主任医师。 明家代表铁幕收购脑康精神病医院后,由于大量和?JS?有关的医院核心员工离职或
失踪,医院无法正常运营,明家突然想起有这么一个亲戚,就请他来担任院长, 好歹也是有业务能力的自己人。
这人才四十多岁,这个年纪担任脑康这样的大医院院长,尽管是民营的,也 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因此对这个职位十分在意。听说我们代表大股东前来,立 刻放下手里的工作亲自作陪。
“国外呢?有没有听说类似的病例?”敖雨泽问道。 明飞鹏说道:“有,但是数量不多。我有个大学同学去了美国留学,毕业后在
梅奥医学中心上班,前两天我们通电话时聊到这个问题,他说这一个月来,美国 也发现了类似的奇怪病例,大概有三十多个例,不如我们医院收治的多。我拜托 他查阅梅奥医学中心的数据库,发现类似的病例主要集中在美国和墨西哥交界附 近的大城市。此外,和梅奥医学中心数据库联网的日本、以色列、埃及等国家, 也发现了类似病例。”
“也就是说,这种病症并不局限于国内,而是全世界范围内都有分布……确 切地说,主要分布在北纬三十度附近。”我喃喃地说。
“又是北纬三十度,怪不得是?A?类事件。”敖雨泽冷哼一声,说道。
明飞鹏古怪地看了我们一眼,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这是 一个识趣的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国外有治疗成功的案例吗?”我问道。 “还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们会第一时间派人过去取经。我们医院估计是收
治类似病人最多的。”明飞鹏苦笑着说。 我点点头说:“那行,我们先去看看病人。” 在明飞鹏的带领下,我们畅通无阻,走到哪里都有人笑着问好。看来眼前其
貌不扬的中年人,还是有点手段,管理这家医院还不到三个月,已经有了不小的 威望。
走进医院深处的隔离室,我记得当初秦峰就是被严密隔离在附近。整座医院 对于隔离重要病患有一套严格的制度,而且硬件设施很不赖,防护甚至比一般的 小监狱都要严密。
“这里面的病人是病症最严重的,我感觉他还有精神分裂和狂躁症,有很强 的攻击倾向,有两个医生被他咬伤过。”
透过单向的玻璃窗,我看到隔离室里,一个病人被医用束缚带绑在固定的椅 子上。病人不停挣扎着,眼中带着血丝,透着凶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我看向他的时候,病人突然停止了挣扎,猛地和我对 视了一眼。可隔离室的钢化玻璃,只能单向地从室外看到室内,他能看到的,应 该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有意思,很敏锐的灵觉,不像是普通人。”我没有丝毫畏惧。对方眼神中
的凶光更加深沉了,嘴里发出“嗬嗬”的叫声,只是为了防止病人发狂时咬医护 人员,他的嘴被医用的透气软胶封住,无法发出更多的声音。
不过他的眼睛,瞪得极大,像是要凸出来一样,那种凸出的幅度,让人觉得 他的眼球可能会随时掉下来。
这个举动也让他旁边试图劝说他冷静的医生和护士吓了一跳,最后医生给他 注射了一针镇静剂,他才渐渐安静下来。
“有纵目的迹象……”敖雨泽看了一眼,说道。 “基本可以确定了,和古蜀神秘事件有关。不过这次,应该不是什么从意识
世界具现化的人或者怪物,而是……入侵我们现实世界的意识生命体!”我在脑 子里对敖雨泽说。这如同作弊一样的方式,能让我们毫无顾忌地讨论一些不适合 明飞鹏这样的普通人听到的话题。
“我们发现,这种病症注射氯丙嗪类镇静剂的作用很小,反而是快被淘汰的 苯巴比妥类镇静剂还有些作用,但是作用的时间也不长,最多半小时,病人就有 可能再次发病,而且比上一次还要疯狂。最关键的是,苯巴比妥类药物不是很安 全,如果超量注射的话,有可能会让病人猝死。谁都不敢冒这个险。”明飞鹏看 着安静过去的病人,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
“院长……”里面的护士看到我们走进来,恭敬地喊了一声。
“不能再加 量了,现在每次注 射的量已经超过了 安全标准两百毫克的 一 倍,再加量的话,病人很可能会急性中毒死亡。”医生取下脸上的口罩,转过 身严肃地说。
明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的,张医生,你看着办就行了。” 我心中微动,问道:“你姓张?” 张医生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这是个很普通的姓吧?请问你是?” “这两位是医院大股东派来的视察人员,上面对新出现的病例很重视。”明
院长说道。 “上面重视有个屁用,他们又不会治病。”张医生毫不客气地说。 我耸耸肩,看着昏昏欲睡的病人,淡淡地说:“可惜你们也不会治。再说,到
底是不是病,不是也还没搞清楚吗?” “不是病是什么?中邪吗?”张医生嗤笑一声说,全然不顾明院长示意他客
气点的眼神。 “真要说起来,和中邪差不多吧。”我耸耸肩说。 “原来大股东请了两个神棍来,那要不要跳个大神再画两道符啊?”张医生
挑衅似的说。 “等他醒过来,说不定我可以找人试试。”我说道。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张医生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我问道。 “第一次见面,能有什么误会,只是单纯地看不惯有些‘二代’而已。”张
医生淡淡地说。
我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全身上下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千块,依然是 一副屌丝的模样,和“二代”有什么关系?难道说和明智轩那样的富二代接触久 了,我身上也有了一丝富二代的气质?
“你手上那块铁幕核心人员才有的多功能手表,外壳是正宗的百达翡丽的, 也难怪人家误会。”敖雨泽在我脑子里笑着说道。
我不禁有些郁闷,居然因为这样而被人误会,不过就算手上戴着一块价值不 菲的手表,也不至于这么针对我吧?
我们一行暂时离开了隔离室,病人刚注射了镇静剂,也不适合再接触。 “一路上我看其他人对明院长都挺尊敬的,这张医生什么来头?”在去休息
室的路上,敖雨泽好奇地问明飞鹏。 “咳咳,这个,张医生是医院的主力医生,医术精湛,说话比较那个……生
硬,二位不要介意。”明院长尴尬地解释道。 “他叫什么?”我问道。其实我倒是没有怎么在意,如果他是凭真本事而对
明飞鹏这个院长不感冒,这样的人不过是情商低而已,没什么坏心眼,我也不会 记恨对方言语间的不客气。
“张文林。哎,那个,张医生说话一直那样,真不是针对你们。”明院长 说道。
“我怀疑是张家的人。”我在脑子里对敖雨泽说。
“你不能因为别人姓张,就都怀疑是那个‘张’家吧?”敖雨泽翻了个白 眼,在脑子里说。
“我找人确定下。” 我走出门外,打通了张九红的电话。
“听说你最近在调查一起?A?类神秘事件,怎么有空给我这老太婆打电话?”
张九红在电话里说道。 “你们张家的人,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传人?”我问道。 “当然有,血脉的诅咒是一直持续的,如果只有我身上有诅咒,那我直接抹
脖子自杀不就完了。”张九红说道。 “有一个叫张文林的医生,在脑康精神病医院上班,你认识吗?” “张文林……真是巧了,我还真认识这样一个张家子弟,按辈分算是我的侄
儿,不过我只见过几次面。这小子是学医的,对于老张家身上的血脉诅咒一说完 全不相信,还和他老子吵过几次架。不过这小子在医术上还是不错的,是英国剑
桥大学心理学专业的高才生,比你强多了。不过听他父母说,一年多前,他一直
追的女孩子被一个富二代撬走了,后来性格变得偏激了许多……” “喂喂,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什么叫比我强多了?不就是学历高点儿吗?不
过话说回来,我觉得这家伙有点儿不对劲,好像有点儿针对我,可我除了血脉特 殊也就是个普通人啊,何况血脉他又看不出来。敖雨泽说是因为我手上戴了一块 名表……嗯,其实就是个外壳,里面是铁幕提供的各种小玩意。我觉得他不像是 这么肤浅的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是血脉的原因。张文林身上的血脉浓度,比我的还要 强,只可惜他走的是另外一条路,不然成就可能比我还高。你要知道,你身上的 金沙血脉和我们张家人的血脉,从来就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他可能只是本能地厌 恶你们两个身上的血脉而已。”张九红说道。
我郁闷地挂了电话,想起敖雨泽身上也流淌着一半的金沙血脉,怎么没见张 医生对敖雨泽冷嘲热讽?
“人家只是情商低,又不是真的傻子,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嘲讽一个美女?就 算心里不爽,表面上也要讲点绅士风度的。”敖雨泽淡淡地说。
好吧,这个理由太强大了,我无言以对,又拨通了肖蝶的电话。 “我需要一个精通催眠的心理医生,地点是你曾卧底过的那家精神病医院。” “正好,就算你不邀请我,我也打算这两天去看看。”肖蝶笑着说。 “你们也发现了?”我问道。
“当然,A?类事件这么大的事,就算是敌对立场,铁幕也会向真相派通报一
声,何况现在两家在短暂的合作期。” 肖蝶很快赶了过来,明院长吩咐门卫放行,派了一个人接她过来。 “有没有回家的感觉?”见到肖蝶,我想起当初她穿着护士服的样子,不由
得问道。 “是挺怀念这地方的。不过可惜,我认识的不少人都已经离开了。”肖蝶带
着一丝遗憾说。 “一朝天子一朝臣,普通的公司换了老板都可能这样,更何况三大组织之间
的产业易手。我估计除了几个自信不会被铁幕找出来的间谍外,其他?JS?成员都已
经退出了脑康精神病医院,反倒是普通的医生护士,估计没有愿意离开的。” “院长,你让我们重点观察的那个病人醒过来了。”一个护士怯生生地站在
门口,探出半个脑袋对休息室里的明飞鹏说。 明飞鹏答应了一声,那护士正要出去,突然瞪大了眼睛惊喜地说:“肖蝶,你
回来了?” “原来是小诗啊,好久不见,我回来看看。”肖蝶笑道。 叫小诗的护士激动地点点头说:“下班后一起聚聚吧,还有张哥,他一直惦记
着你呢……”
肖蝶脸上的笑容难得僵硬了一下,说:“这个……就先不要告诉其他人了。我 一会儿就走,改天再说吧。”
小诗遗憾地“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张哥又是什么人啊?你不会告诉我他叫张文林吧?”我突然想起张九红刚
才说张文林正在追的女孩子被人撬走,不会就是肖蝶吧? 肖蝶无奈地说:“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我和那疯子没什么关系,我当初在脑
康的时候他一直在追我,我没答应。后来我任务不是完成得差不多了吗,离开的 时候见他可怜,就找了个借口说我看上了一个富二代,人家戴的一块表是他十年 的工资,让他死心。”
我拍拍脑门,怪不得张文林对我阴阳怪气的,看不顺眼,原来除了血脉的原 因外,还真是因为手上的一块表让他以为我是他最厌恶的富二代。
我估计这样被肖蝶拒绝之后,张文林肯定花了点心思研究各国名表,因此一 眼就认出我戴着的手表是百达翡丽,却不知道这表只有外壳是真货,里面早已经 被铁幕的技术人员改装得面目全非了。
这个锅背得有点冤枉。我随即想到等会儿要是和肖蝶一起去见张文林,不会 出什么乱子吧?
“话说他不是心理学专家吗?按理说应该对情绪把控得比任何人都强啊,怎 么反而情商这么低?”我好奇地问。
“心理学专家也是分不同情况的,他是治疗精神疾病方面的专家,又不是说 一定要深谙人情世故。”肖蝶说道。
到了隔离室,张文林果然还在,见了我们一大群人走过来,正要嘀咕一句什 么,手中一直试图安抚病人的动作却停下来了,呆呆地看着我们走来的方向。
“肖蝶,是你吗?”张文林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我又怎么样,我已经结婚了。”肖蝶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语气说。我能感
觉到这种不耐烦是装出来的,谎言张口就来,大概是为了让张文林彻底死心,不 要重提旧事。
肖蝶不愧是铁幕精心培养出来的特工人员,随时能够装出不同的情绪和性 格,再配上精妙的化装术,分分钟就能扮成另一个人,叫人真假难辨。
就是不知道一直以来她在我们面前的表现,到底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反正 对于这个出身铁幕又叛逃到真相派,最后又促成铁幕和真相派短暂合作的女人, 我感觉一直没有看透过她。
“张医生,现在是工作时间,医院正在接待贵宾,不是给你谈情说爱的。” 明飞鹏大概也觉得这气氛不对,冷着脸说。
一路上明飞鹏对我们都是笑脸相迎,突然板着脸教训医生,还是一个平日里
自视甚高的实力派医生,这样子让我差点笑出声来。
张文林怔了一下,眼中的火热稍稍退却,可不知为什么,这家伙居然又狠狠 地瞪了我一眼。我满脸无辜地看了看肖蝶,肖蝶却只是朝我眨眨眼。
“说说病人的具体情况。”明飞鹏说道。 “病人叫吴涛,男,二十三岁,大四学生,重度游戏爱好者。第一次发病是
半个月前,当时以为是长时间玩游戏造成的短暂性知觉失调,之后出现了失忆和 狂躁症状,严重的时候打伤过母亲。”张文林语调低沉地说。一谈到工作,他原 本的情绪也被压制,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地介绍道。
“他是不是在玩一款?VR?游戏?叫作《古蜀密码》?”我问道。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游戏,不过听送他过来的家长说,他玩的游戏需要佩 戴头盔。他家里经济条件不错,配置的头盔是几千块的,一般大学生根本不会舍 得花钱在这上面。”
“按理说他表现的症状,和一般的精神病人区别不大,为什么会认为是一种 新的病症?”敖雨泽问。
“很简单,所有的病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发病的时候,会说一种很奇 特的语言。”张文林脸色古怪地说。
“有视频或者录音吗?”我问道。 “有,我叫人去拿。”明飞鹏连忙说,随后吩咐护士小诗搬来一台笔记本电
脑和一个?U?盘。
电脑打开后,明飞鹏插好?U?盘,调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好几段视频。他挑 选了一阵,点开了编号161127的视频。
“这是十一月二十七号录制的吴涛发病的视频,你们看看。” 视频应该是用手机录制的,还好现在的手机像素都非常高,录制得还算清晰。 视频里的吴涛脸上青筋绽起,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不时地用手狠狠地捶
打自己的脑袋。 他的双脚被束缚,手腕上鲜血淋漓,绑着残破的布条——很显然之前手也是
被绑着的,被他大力挣脱了。他手腕的皮肤和血肉都被磨烂,而他却仿佛感觉不 到疼痛似的。
他的眼睛,因为极度充血而变得通红,时而透出一丝慌乱和惊恐绝望,时而 又变得冷冰冰的不似人类。更加诡异的是眼睛朝外凸出的幅度,和我们之前看到 的纵目现象如出一辙。
视频里的声音有些杂乱,有医护人员的叫嚷,有人大喊着“先按住他注射镇 静剂”,还有个中年女人的哭声,应该是吴涛的母亲。
而在杂乱的声音中,我们听到了录下来的吴涛说的话,那是一种熟悉而陌 生的语言,但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种语言和汉语类 似,是单音节的。
“这是……巴蜀图语的读法,借助法器念诵出来能够施展某些法术的咒 语。”敖雨泽在我脑子里说道。
“怪不得感觉熟悉,旺达释比念诵的咒语,的确和这种语言有些相似。”我 回应道。
除此之外,我想起和敖雨泽刚认识那会儿,有一天晚上我误闯入了某个“鬼 域”,在那里我也听到了类似的语言,只是当时的我完全不解其意,还以为到了 冥国。
现在看来,我当时应该是因为血脉特殊,被某些规则的力量短暂拉入了意识 世界。
可我从来没有想到,这种语言居然还能被一个可能从来没有接触过古蜀文明 的年轻人,在狂躁的状态下嘀嘀咕咕地说出来。
“他应该是被夺舍了,不过夺舍不成功,可能是脑波的频率没那么契合,因 此脑子里寄生了两个灵魂。就看最后谁的意志力更强大,谁就能活下来。”敖雨 泽说道。
“我不看好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那不过是一个爱玩游戏的大学生。而意识世 界派出的第一批入侵者,很可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这样的意识生命体意志 之坚定,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能够对抗的。而且就算夺舍不成功,最终的结 果很可能是直接毁掉这具身体,和原主人同归于尽。”我在脑子中感叹道。
“原来的身体主人有一定的主场优势。不过你说得对,如果意志力不如纯意 识生命体,那么原主人还是有可能被吞噬掉。可我最担心的不是这种两个灵魂发 生冲突最后被送入精神病医院的情况。”敖雨泽叹了口气,在我脑子里说道。
“你是想说,或许更多的入侵的意识生命体,已经夺舍成功,而这部分人, 很可能吸收了夺舍的身体原主人的记忆,能够完美装成原主人,而身边的人根本 无法发现?”我倒吸一口凉气,说道。
敖雨泽的脸色也变得沉重无比,我甚至感到后背飕飕发凉。如果人类世界真 的存在这样一批来自意识世界的异类,并且这些异类还占据了一些重要人物的身 体,那麻烦可就大了……
“如果真的是和那个诡异的游戏有关,让意识世界的纯意识生命体入侵的 话,他们能占据的身体的身份,应该是以爱好游戏且有经济能力购买高端?VR?头盔
的年轻人为主。加上不同的世界肯定对外来的灵魂有一定的排斥,我估计能够完 美契合身体的意识生命体不会太多。”敖雨泽自我安慰道。
接着她以铁幕中的特工才明白的信息传递手段,向肖蝶通报了这个消息。肖 蝶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明飞鹏关闭了视频,又播放了其他病患的。果然,他们发病的时候,嘴里都
会念叨着一些断断续续的古怪音节,虽然听不懂到底在说什么,但是能勉强听出
这些音节应该属于同一种语言体系。
“你们是谁?为什么绑着我,快放了我!”被束缚带绑着的吴涛,一边挣 扎,一边有些恼怒地说。
“他每次清醒过来,都会忘记自己身处何方,甚至忘记这些天我们和他的交 流,思维和记忆还停留在他第一次发病前夕。”张文林解释道。
“也就是说,他每次清醒过的时候,相当于大脑的记忆被重置了?”我问道。 “可以这么解释,他的大脑像单机游戏一样有一个存档的机制,不管这些天
发生了什么事,一旦发病,这些新产生的记忆就被清空,重新回到第一次发病前 的存档。周而复始。”张文林说。
“回溯。”肖蝶突然脸色苍白地吐出一个陌生的词汇。 “什么意思?”我问道。 “这不是简单的记忆清零回档,而是……回溯,是命运线发生了回溯!你们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场劫难要来了,真的要来了……”肖蝶脸上带着一丝罕 见的恐惧,似乎一直以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有了真正恐惧的东西。不过高级 特工人员的素质还是让她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将声音压到细不可闻的地步,只有我 和敖雨泽能勉强听清。
“我需要催眠他,我要看看他的潜意识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肖蝶深呼 吸了几次,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上的恐惧渐渐散去,最后坚定地说。
“不行。”敖雨泽一口否决,“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他的意识是否还和意识 世界相连,他毕竟不是现实世界的人类灵魂,潜意识里藏着太多未知的秘密,我 怕你会彻底迷失在里面,再也回不来。”
“你们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张文林发现我们三人碰头在一起小声交谈,很 是不高兴地说,尤其是看到我和肖蝶几乎头挨着头,眼中闪过一抹嫉妒和恨意。
“反正我不同意。”敖雨泽摇头强调。 “可惜,现在你管不了我。”肖蝶淡漠地说。我听出她的语气出现了一丝波
动,像是没有想到敖雨泽会如此关心她的安危。 “让肖蝶试试吧,我相信她有这个能力。”我想起当初肖蝶催眠我的情形,
她在这方面的确很有一套,不知道是天赋还是铁幕的培养体制太高明了。 “准备一个安静的房间,我不希望受到任何干扰。”肖蝶最终拍板。 敖雨泽恨恨地一跺脚,气呼呼地走了出去。不过不到两分钟,她又回来了,
瞪着我看了一阵,看得我心里发毛,才说道:“把旺达释比留给你的那块宝贝石头 借给肖蝶,要是有什么意外,还可以暂时镇压一下。”
我点头同意,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几名高大强壮的男护工将吴涛从椅子上解下来,然后把他带入了一间更加安
静的治疗室里固定下来。这期间吴涛一直破口大骂,嗓子都快哑了,最后被心中
的恐惧击倒,开始求饶。 这小子大概以为自己要被用来做什么医学实验吧,不过情况也差不多,就是
不知道最终肖蝶能不能救他。 “肖蝶会催眠?这怎么可能,她是个护士啊……”当肖蝶进入隔音治疗室,
关上门后,一直看着她进去的张文林,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喃喃说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敖雨泽说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张文林盯着我们看了一阵,问道。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的来历,张家,张九红的侄 儿。”我提到“张家”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张文林的脸色微变,听出了我提这两个字的暗指,并非在说一个普通的姓 氏。全国姓张的总人口超过九千万,是国内人口数量排名第三的大姓。可真正和 古蜀文明有关的“张家人”这个特指称呼的,估计加起来不到一百人,全都属于 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传承家族。而其中背负着张家人才有的特殊血脉的,不过寥寥 几人而已。
“你知道我们家族?”张文林警惕地问。 “我还知道你对家族的传言和祖训从来不信。”我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说。 张文林脸色有些难看地瞧了一眼明院长,最后又瞪了我一眼,说道:“我知道
了,你认识我姑母张九红。” 我有些意外,没想通他怎么一下子就知道我是从张九红那里得知的。 “我姑母是家族里面最神神道道的一个人,她说的那些东西毫无科学依据,
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会信……”张文林冷笑道。
就在这个时候,治疗室的门打开了,肖蝶一脸憔悴地走了出来,她神色疲 倦,而且精神十分差。
“我们真的有麻烦了,事情比我预计的最严重的后果还要可怕。”肖蝶低声 说道。
敖雨泽使了个眼色,我拉着肖蝶和敖雨泽一起进入另外一个封闭的房间,将 跟在后面的张文林关在外面。
“怎么回事?”敖雨泽问。 “之前我们一直以为,在意识世界中生活的,是古蜀国被灭掉后,古蜀国残
余精英带着族人在死后迁入其中的意识。总的说来,意识世界里面的纯意识生命 体,也是有着和人类一样的灵魂。”肖蝶缓缓说道。
“难道说,不是这样?”我一惊,问道。 “不,不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早就有了变化。这些灵魂,或
者说入侵现实世界的纯意识生命体,或许有一些人类灵魂的成分在里面,可从本
质上看,完全是异类。即便它们表现得像人类的灵魂,甚至连波动都十分接近,
可那不是人类,绝对不是……”肖蝶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惊恐。 “异类?哪里来的异类?”敖雨泽苦笑着说,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
一个结果。 “其实要驱逐这些异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付出的代价很大,毕竟,这些异
类意识降临,是因为那个游戏。”我说道,脸上闪过一丝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的杀意。
眼前微微发红,浮现在眼前的,是当初那个诡异游戏里,祭坛上七具冷冰冰 的儿童尸体上流出的殷红的血。